就在捐贈快進入尾聲的時候,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忽然說道:“不知黃大人要捐獻多少呢?”
這句話,簡直就是别有用心,黃志道清正廉明,平日的生活更是節儉,這些從他住的地方,就能看得出來。
如果黃志道捐不出來,雖然不會有什麽後果,但還是免不了受人一陣恥笑的。
黃志道隻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後朝着林英說道:“陛下,臣不似諸位大人那般富有,也不會特殊的生财手段,但如此國難當頭之際,臣也願意獻出自己的一臂之力,捐贈五百兩,以及臣這一年來的俸祿。”
他這番話暗有所指,更是夾雜了一絲嘲諷的意味。
黃志道話音剛落,場上衆人的臉色不由的黑了幾分。
在場的這些人,哪個不是老奸巨猾,對于黃志道的反擊,他們心裏雖然有些不舒服,但也不會當即把自己的不滿表現出來。
現在跳出來,豈不是坐實了自己有特殊生财手段的罪名?
“你!”
方才那發問之人見狀,隻覺得自己心裏怒火中燒,但還是選擇了強行壓下心中的不滿,這時候站出來,豈不是自找沒趣?
黃志道此舉,簡直将朝堂上的人得罪了個精光。
不過,他并不怕得罪他們,反正他的處境已經很糟糕了,這些人一直視他爲眼中釘,肉中刺,他也是心知肚明。
反正都到了這個地步,他自然也就不怕将他們得罪的更狠。
“好了,各位的捐獻,朕都看在眼裏,稍後也會将這些都記錄在案,至于捐獻的多少,倒也不是那麽重要了,隻要心意到了,那就是對國家最大的貢獻。”林英隻感覺一股濃烈的火藥味在場上彌漫,于是便開口打破了朝堂上險些箭弩拔張的氣氛。
文武百官:“……”
陛下,你方才可不是這樣說的呀,怎麽現在捐獻進賬,這話就變了呢?
無數人在心中腹诽不已,但這個想法,也就隻能在心裏面想想了。
“陛下聖明。”文武百官齊聲說道。
他們心裏面雖然不這樣想,但表面的樣子,還是得做足的。
“劉骥。”林英想了想,然後将目光看向了文武百官中的一個魁梧大漢。
“末将在。”
說話的正是林英所看之人,他乃是昭勇将軍,正三品的武官。
“朕命你率領三千禁衛軍,前去渭南,迅速接管渭南的城防要務,但凡有意圖不軌者,無論身份如何,一律格殺勿論。”林英面露威嚴,渭南的情況,可是不容樂觀的,朝廷雖然撥下了赈災款,但究竟有多少能用到百姓的身上,還是一個未知數。
這件事情,他心裏已經有了計較,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當下之急,乃是安穩民心,防止嘩變。
這位昭勇将軍劉骥,雖然底子也不是那麽幹淨,但帶兵的能力,還是有一些的,否則的話,他也不可能把這般重任交托與他。
至于那些災民,說實話,林英現在也很是頭疼,根本的問題,還是朝廷沒錢,方才文武百官捐獻的那點,也隻是能解燃眉之急,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末将領命。”劉骥聞言,身形不禁一頓,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喜色,連忙躬身領命。
對于帶兵打仗,他心裏還是很熱衷的,每天在這朝堂之上,他都快閑瘋了。
“黃愛卿你也快去吧,再晚一步,城外的那些災民,還指不定要鬧出什麽亂子呢。”林英歎了口氣,他眼下能夠做的,也就隻有這麽多了,至于更多,他也是有心而無力了。
“臣領命。”黃志道鄭重的點點頭,一股無形的擔子,已背負在了他的肩上,有些沉重,一旦失敗,那可是要出大亂子的。
有句話說得好,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天生反骨的人是有,但大多數的人,還是喜歡平淡無奇的生活,能夠活着,誰又願意過那種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當那些亂民走投無路之後,絕對會做出一些過激的行爲,這是毋庸置疑的,曆朝曆代這樣的例子,可謂是數不勝數。
……
黃志道先是前去将易安帶着,然後便遵循林英的命令,去禁衛營領了五百禁衛軍,帶着陛下内帤中撥出的赈災款,運送到了知府衙門。
他先是留下了一百禁衛軍負責看守這些赈災款,這可是不容有失的。
如果不是人手有限,黃志道恨不得将五百禁衛軍全部留下,直到把知府衙門圍得水洩不通,就連一隻蒼蠅都放不出去,他才肯放心。
不過,眼下這一百人倒也足夠了,這可是在長安城中,天子的卧榻之地,應該還不至于有人敢明目張膽的前來洗劫這赈災的款項。
他眼下要做的除了安撫災民之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将這些赈災款變成糧食,就眼下來說,這還不算是太大的問題,除了最近的米價有些許的上漲之外,倒還沒有出現那種無糧可購的嚴峻形式。
在安排完這些之後,黃志道連忙率領着四百禁衛軍的隊伍,浩浩湯湯的出了城去,朝着城外的災民聚集地趕去。
除了剛開始的一些災民進城之外,爲了防止城中産生動亂,後來便幹脆下令關閉了城門,拒絕災民入城。
古往今來,每次有災難發生,災民都會鋪天蓋地的往最近的城鎮裏避難,而很多城鎮都會選擇把災民安置在城牆外面,把城門緊閉,不放災民進城。
是當地父母官的不作爲,不人道麽?
其實不然,他們也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因爲災民人數衆多,所以即便是赈災,也很難做到面面俱到,根本無法顧全所有的人,災民每天能夠吃上兌水的白粥,便已經是極其的不易了。
所以,這也就導緻了災民吃不飽的情況,一旦吃不飽,就極其容易生出一些亂子,甚至燒殺搶掠,這都是時有發生的事情。
他們這樣做,也都是爲了生存下去。
爲了城内的治安,也爲了不讓事态變得更加惡劣,那些官員隻能選擇把災民拒絕于城門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