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黃志道的話,楊獨不禁臉色一變,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看到楊獨的遲疑,黃志道的目光之中,便已經多了幾分不悅:“難道這個問題有什麽不能回答的嗎?”
“還是說,你心中有鬼?”
聽到黃志道的質問,楊獨急忙回道:“回禀大人,那天草民就隻去了保安堂一次。”
“最近這些時日,娘親總感覺心神不甯,夜晚更是徹夜不眠,所以,草民這才前去保安堂向郎中請教。”
“沒錯,老身的年紀大了,尤其是最近一段時日,精神狀态一直欠佳,也是我兒孝順,特地前去保安堂,給老身買來了有利于安神的藥物。”楊田氏滿懷欣慰的說道。
“那藥物乃是一種西域傳來的曼陀羅花制成,我可說錯?”黃志道質問道。
“這我并不知道,我也是聽郎中說,這藥物有利于安神,至于這藥物的效果,還是不錯的,自從使用了這熏香,我娘她的精神狀态,果然有所好轉。”楊獨的臉色頓時一變,但還是強忍着輕顫的身軀說道。
黃志道冷哼一聲:“哼,既然你不願意說,那不妨由本官來替你說吧,那曼陀羅花本身乃是無毒的,并且還有許多有利于人的好處,這安神便是其中之一,但這曼陀羅花卻禁忌遇酒,二者一旦相遇,便成了無色無味的劇毒。”
他剛說完這句話,便見楊獨的臉色忽然變成了死灰色,就連身形都險些站立不住。
“你其實早就對你的兄長懷恨在心,一直伺機報複,你爲你娘拿藥可能是真,但當你在得知了這曼陀羅花的效用之後,便起了歹心,不知我說的可對?”黃志道厲聲說道。
“不……不對……”楊獨就連說話都變得有些不利索,說到最後,竟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先前的僥幸心理,在這一刻瞬間支離破碎。
黃志道隻是瞥了他一眼,仍舊沉聲說道:“爲了給自己制造不在場的證據,你可真是煞費苦心,特地将與楊力見面的地方,選在了城西,而你則是與朋友在城東相聚,在到了翠茗樓之後,你更是特地要了許多酒水,然後将與你相聚的那幾個朋友灌醉。”
“而先前店小二見到的那個神秘人,正是你楊獨,在離開翠茗樓之後,你便又馬不停蹄的去了城西與楊力相見。”
“據迎賓樓的店小二所說,在你們離開之後,他在收拾包廂之時,還嗅到了一股殘留的香味,後來經過店小二的證實,那股奇異的香味,正是曼陀羅花的味道。”
堂下的楊獨聽到這裏,哪還有先前的從容,黃志道終究還是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身形重重的癱坐在地上,心下絕望更甚。
楊田氏失聲道:“獨兒,你告訴娘,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楊獨隻是慘淡一笑:“娘……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
楊田氏隻覺得自己的周圍一陣天旋地轉,良久之後,她才恢複過來。
然後擡手便對着楊獨的臉上重重拍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裏來的力氣,隻覺得當巴掌落下的那一刻,她的心裏跟着也是一痛。
“啪!”
楊獨隻覺得自己的右臉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他伸手輕撫了一下,然後強笑道:“娘……你先前一直說,我被狐狸精迷了心竅,這句話用來形容我,倒也貼切,我這一生隻喜歡過一個女人,那便是她!”
說到這裏,楊獨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氣急攻心的事情,隻見他話鋒一轉,朝着楊柳氏凄厲的說道:“可我究竟哪裏比楊力差,你爲什麽選擇了他,而無視了我?”
看着情緒逐漸失控的楊獨,楊柳氏心裏不禁有些惶恐,身形也不由的退卻了幾步,對方可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惡魔,就連自己血濃于水的兄長都能慘痛殺害,還有什麽是他做不出來的?
但楊獨卻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仍舊自顧自地說道:“最初的時候,我沒想過殺他,隻是選擇了逃避,但一個人的仇怨,是會積壓的,當某一天忍無可忍的時候,這種怨恨将會達到史無前例,且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曼陀羅花粉的出現,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楊力一直心系娘親,這我是知道的,正是利用了楊力的這一種心理,我才輕易的把他約了出來,爲了防止暴露,我還特意囑咐了楊力,就說在事情還沒有定論前,這件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宣揚出去。”
“直到現在,我還清晰的記着,楊力當時甚至都沒有細問,便滿口答應了下來,并且如約而至,而我便提前在身上灑滿了曼陀羅粉末,爲了确保計劃萬無一失,我還特地趁楊力不注意之時,在包廂内灑落了一些曼陀羅粉末。”
“當時隻是簡單的交涉了幾句,我便答應了楊力一直心心念念的事情,他當時高興極了,連飲了好幾杯酒。”
聽到這裏,楊田氏早已淚流滿面,這種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簡直比要了她的性命,還要更加的難受。
就連場上的衆人,也都同樣對楊獨惡毒行徑感到駭然。
爲了一個女人,就連血濃于水的兄長,都可以痛下殺手,似這般人性盡失之人,簡直比之牲畜都有所不如。
黃志道拿起手中的驚堂木,重重的一拍,大聲的說道:“楊獨聽判!”
“本官判你斬立決,明日午時三刻問斬!”
午時三刻,乃是一天之中陽氣最盛的時候。
而等到午時三刻監斬的話,對于監斬官來說,那些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即使會變成鬼魂,也不會出來禍害人間。
這是一種從古沿用至今的方式,至于究竟有沒有效,那就有待考究了。
不過,魂魄怕陽,這是沒錯的。
對于黃志道的審判,楊獨的心裏并未生出太大的波瀾,就算不用黃志道審判,他也知道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從打算做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他已經盡到了自己最大的能力,可計劃還是失敗了。
怪就隻能怪他遇到了黃志道,如果遇到另一個官員,現在就會是另一種情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