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這些事情你又是從何得知的?”顧含光當即面色一變,看向易安的目光,也終于流露出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忌憚,對方分明就是有備而來。
而且從對方那句富有深意的話來判斷,對方知道的事情,隻怕比他想象之中的還要多。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讓顧大人得到什麽,還有如何巧妙處理羅逵的事情。”易安打了個啞謎,跟顧含光這類人打交道,首先就是不能弱了氣勢,隻有讓對方把自己與之放在同等的高度,那他們才有接着談下去的可能。
反之,如果他從一開始就未能引起對方的重視,偏又身懷對方觊觎的東西,那按照顧含光的性子,十之八九不會選擇跟他交易,等待着他的,将會是巧取豪奪,又或是一些非正常的手段。
見顧含光陷入了沉思,易安乘勝追擊,連忙又蠱惑道: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顧大人移駕,我們到那邊一叙,我隻說幾句話,至于顧大人聽與不聽,在下絕不幹涉。”
“好,便依你所言,希望你不要讓本官失望才好。”顧含光考慮了半晌,權衡利弊之後,還是答應了易安的提議。
他之所以答應,原因有二,首先就是對方的表情不似作僞,看起來很有信服力的樣子。
況且,方才對方所言是否屬實,都要在他聽過之後才能下定論,有用的話,那自然是意外之喜,如果無用,到時大不了拒絕,反正無論是哪種結果,對他而言都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損失,最多就是耽擱他的一點微不足道的時間。
就在顧含光剛準備帶着随行的陰差離開這裏,去一旁詳談之時,顧含光又仿佛想起了什麽,轉身朝着車夫吩咐道:
“你先駕車離開此地,切莫打草驚蛇。”
車夫按照顧含光的吩咐,很快便将馬車停靠在距點妝閣的不遠處。
“顧大人英明,真實觀察入微。”易安不禁贊歎一聲,雖然顧含光的這一舉動有點小題大做,但卻是真正的謹慎之舉,能夠有效的杜絕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謬贊了,爲官之道,理應矜矜業業,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堕入萬丈深淵呐。”顧含光有些自嘲,神情之中充滿了感慨。
易安認同的點了點頭,不禁高看了對方一眼。
其實,能看清楚這點的人,可是少之又少,無數人在登臨高位之後,很快便被眼前的假象迷失了本心,能夠堅守本心,保持清晰頭腦的人,可是少之又少。
他們隻是避開了點妝閣的位置,并沒有刻意去尋找人迹稀少的地方,至于周圍的那些鬼民,他們也沒有刻意去驅逐,不是不想,而是沒有這個必要。
反正他們隻不過是說幾句話,隻要能保證不被旁人聽到對話的内容就行了。
至于有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密謀,這個其實并不重要,等講完之後,無論結果如何,顧含光的當下之急,都是要去直面羅逵的。
“好了,這下閣下總能說了吧。”顧含光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誰不知道點妝閣乃是顧大人你的産業,羅逵此舉,無異于公然挑釁顧,這口氣,顧大人你能咽得下去嗎?”易安沒有直說,而是試圖挑動顧含光的情緒,事情能進展到哪種程度,都要根據顧含光有多少怨恨作爲基礎。
“這些就不用講了,閣下還是直奔主題吧。”顧含光黑着臉說道。
這些事情,他比誰都看得清楚,正猶如易安所言,羅逵此舉,簡直就是欺人太甚,在得知這件事之後,他又何嘗不是怒火中燒,心裏把羅逵碎屍萬段的心思都有了。
可是,就跟先前羅逵料想的一般,他心裏也有着諸多顧慮,與羅逵交惡,對他沒有任何好處,反而還會惹火燒身。
據他所知,鬼城之中的不少高官都時常收到羅逵的賄賂,在那些高官眼中,羅逵就仿佛是一顆搖錢樹,他們會願意看着這顆搖錢樹倒下嗎?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除非羅逵犯下了什麽滔天的罪行,否則的話,一般的罪責,十之八九是奈何不了他。
“顧大人,不得不承認,那羅逵并不好對付,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估計會用錢财來讓你妥協,而你也會出于顧及選擇同意,此事不了了之,不知我的推測是否有理?”易安反問道。
顧含光聞言,先是一怔,随後又無奈的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易安的推測。
身在他這個位置,需要顧及的地方簡直太多了,他不得不以大局爲重。
“如果我有辦法,能讓你兵不血刃的除掉羅逵呢?”
“我需要付出什麽?”
沉默了片刻,顧含光才問道。
“我并不需要你付出什麽代價,你隻需要在必要的時候助我一臂之力,并且不要答應對方的提議,這便足夠了。”易安搖搖頭,神情一動,又仿佛想到了什麽,于是補充道:
“前提是,你能不被對方抛出的利誘所惑。”
顧含光挑了挑眉,道:“這點你大可放心,我顧含光好歹見識過大風大浪,還不至于爲了對方抛出的那點利誘失去本心。”
況且,點妝閣的價值總共就那麽多,羅逵又能許諾多少?
“好,我相信顧大人的這份堅定。”易安重重的說道。
顧含光一臉詫異與奇怪的問道:“你爲何要幫我?”
“這對你又有什麽好處?”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他一直都對這句話深信不疑。
他不相信世上有無欲無求的人,如果易安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他反倒是要懷疑對方是否居心不良了。
“我跟羅逵有仇,這個理由夠了嗎?”易安說道。
顧含光眼中精芒一閃,神情之中不禁浮現出一抹恍然之色,如此說來,那這件事情倒也說得通了。
隻不過,在易安沒有拿出實質性的證據之前,他還是不能完全相信對方的一面之詞,雖然對方所言從表面聽上去很有信服力,但他謹慎的行事原則,卻是不會因爲一時的動容而轉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