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了先前的誤會,李之河也就冰釋前嫌了。
他可不是那種斤斤計較之人,尤其是在得知易安乃是先天境的強者後,眼神中就不自覺的夾雜了幾分恭敬。
武者之間,本來就是強者爲尊,況且,易安又是年紀輕輕,就已經達到了讓他遙不可及的程度。
李之河不禁苦笑一聲,真是蒼天不公。
不過,他卻沒有嫉妒,隻是有些羨慕罷了。
魏良笑道:“既然要考科舉,那你可有什麽功名在身?”
他雖然不是武者中人,但對于武道先天境,也知道代表着什麽,這樣的人物,無論是朝廷,還是那些武林門派,都是值得拉攏的存在。
易安年紀輕輕能達到這般成就,屬實了不起。
但這也隻是體現在武道一途,而文道卻是跟武道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古往今來,多少讀書人寒窗苦讀十幾年,都未能在科舉上大放光彩。
可是,現在時間上卻是有點緊張,滿打滿算,隻剩下了不到兩年的時光。
“倒是有一個秀才的功名,隻是學問欠缺,兩次鄉試,都遺憾落榜。”易安如實說道。
魏良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說道:“有底子就好,因爲時間緊湊,剩下的那點時間,如果按部就班,可是遠遠不夠的,因此,我接下來隻教你經義文章,相信應付個科舉,還是問題不大的。”
其實,就算是他,當初也是三十歲才參加的科舉。
不過,他當初也是因爲沒有名師教導的緣故,如果能擁有那些世家大族的優質資源,他不是沒可能提前十年。
“那就有勞先生了。”易安點點頭,這點正合他意。
科舉本來就是捎帶的事情,如果影響了修行,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魏良忽然說道:“易安,既然那位讓你跟着我學習,那麽我問你,你讀書,是爲了什麽?或者說,你練武又是爲了什麽?”
易安一怔,低頭沉思了起來。
魏良沒有打攪他,隻是靜靜的等着。
良久。
易安回答道:“爲了生存。”
其實無論是讀書,還是修煉,無外乎都是爲了“生存”二字。
你沒有自保之力,就算與世無争,那也終究如同案闆上的魚肉,當危機來臨,隻能任人宰割。
隻有擁有主宰别人命運的能力,才不會成爲棋子一般的存在。
“生存?”
魏良一愣,仔細品味這兩個字,心裏充滿了意外,看向易安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樣了。
如果易安的回答是“高官厚祿,聞名天下”,他都不會意外,因爲這是人之常情。
但易安卻看透了這個世界的本質,這就難能可貴了。
他在易安這麽大的時候,還天真的以爲人定勝天,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改善雁北朝廷的現狀。
但殘酷的現狀,卻是讓他心灰意冷。
“生存,分爲很多種,那麽你想要哪一種呢?”魏良問道。
默默無名的生存是生存,聞達天下的生存同樣也是生存,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存法則。
“自然是不甘于平凡的生存,我想,世上沒有幾個人會自甘堕落吧?”易安不假思索的說道。
他自然知道這是魏良的考校,但還是遵從本心就好了。
魏良深以爲然的點點頭,又問道:“不錯,既然人人都不甘于平庸,那麽爲什麽成功的人少之又少呢?”
“這……”
易安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失敗乃是多方面的因素導緻的,但具體是因爲什麽,他還真沒仔細想過。
魏良說道:“其實,無論是煉武還是讀書,都會面臨三個難題,正是因爲這三個難題,才将無數的人拒之門外。”
“其一,是與生俱來的天資,其二,是難遇的名師,至于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法門。”
“法門?”易安一愣,第三點讓他有些不解其意,修煉有法門沒錯,可讀書又有什麽法門?
第一點很好理解,每個人的資質有所差異,不同的根骨決定了是否能夠走上仙途,是否愚鈍,決定了是否能夠在讀書一途上走的長遠。
勤能補拙這句話雖然不錯,但先天條件,卻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
如果把兩個弟子擺在眼前,一個是聰明的,而另一個是愚鈍的,隻怕沒有人會選擇後者吧?
至于名師,也是尤爲重要,擁有名師的教導,可以少走很多彎路。
如果靠着自己的摸索,隻怕再回過頭來,就遠遠的落在别人後面了。
魏良笑了笑,說道:“讀書有讀書的法門,練武有練武的法門,讀書的法門,指的是方法,還有知識典籍之類,無論是讀書還是練武,如果空有一身資質,而沒有法門的話,最後也就隻能泯滅于衆人了。”
易安恍然,說道:“原來是這樣,那先生你看,我有讀書的資質嗎?”
“能考上秀才,就算資質再差,又能差到哪裏,剛才那些問題,其實也是我在考校你,你能想到不同的層面,足夠證明你的思維比較靈活了。”魏良說道。
易安點點頭,意識到了名師的重要性。
幸虧,他在修行一途,有着豐富的積累,這一點,是别人不能比拟的。
魏良說道:“好了,話不多說,這幾本筆記,你可要好好研讀,有什麽不懂的,盡管來問我,不過,其中的各種技巧還是得自己慢慢領悟。”
“多謝先生傳授。”易安感激的說道。
“有道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能走到哪一步,都要看自己努力的程度,切記不可驕傲,隻有腳踏實地,才是根本。”魏良告誡道。
雖然沒有正式收徒,但在魏良心中,對方就是他的徒弟。
之所以不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在朝中樹敵無數,如果讓那些視他爲眼中釘的奸佞知道了易安乃是他的徒弟,那易安在朝中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跟易安把這件事情的利害關系說清楚後,魏良就讓李之河帶易安去東廂房了。
一路上,李之河就像一個好奇寶寶一樣,問個不聽。
他可是從來沒有見先生如此看重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