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老幾乎是把寶樹的整條手臂都抱在懷裏。
不停的追問:“這……這真的是你制煉出來的?!”
寶樹并非是個很會說謊的人。
所以……她歪過頭去,不知道看着哪裏說道:“是……是這樣子的啊……”
再白癡的人都能看出來這貨撒謊了。
銅老哼了一聲,眯着眼睛說道:“我勸你還是實話實說,哼!在一百零八峰大比上作弊,隻怕你那宮主大人也保不了你!”
寶樹心中一慌就說道:“不不不!這真的是我做的,原料是我配的……然後……然後,是王昃給捏的,還有……還有他還燒了一下……”
銅老一愣。
在場所有人也是一愣。
又是……那個王昃?!
弄出了一個仙丹還不算,還能弄出來這麽漂亮的武器?
這個家夥……到底是什麽人?
他來的那個世界,又是個什麽樣的世界呐?
碧落仙子皺了皺眉頭,哼了一聲。
随手一揮,王昃身處的那個小屋子便轟然倒塌,碎成粉塵漂浮不見。
而其中正在努力幹活的王昃,也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當碧落仙子,或者說所有人都想喊一聲的時候,卻都愣住了。
因爲……他們發現此時的王昃,正拿着一個小鐵錘,不停的敲擊着下面的一塊金屬。
當當當當~仔細,而又均勻。
竟然帶有一絲韻味,讓人忍不住想要聽下去。
所以……所有人都靜了下來,專心的看着,王昃到底要幹什麽。
說好奇也可以,說是疑惑……也未嘗不可。
鍛造。
在這個世界并不算陌生。
甚至……是家喻戶曉的事情,是常識。
這世界上雖然每個人的力量都很強大,但并非是每個人都會煉器之法。
尤其是一些普通人,他們也需要使用到金屬器械。
不是爲了打仗,而是爲了生活。
農具,廚具,日常用具,需要金屬器具,便會使用鍛造的手藝。
但……因爲在亘古年間,有一個‘很聰明’的人,将鍛造術分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工序。
一個是原料的熔煉。
一個是塑模鑄型。
鑄不是鍛,是兩種不同的工藝。
鑄其實理解起來,便是弄出模具,再澆灌冷卻成型。
優點就是簡單,而且可以批量生産。
一個小作坊,就能提供整個國家的金屬器具所需。
并非是這種工藝弄出來的東西質量就不好,因爲他們把更多的經曆是放在了原料精煉之上。
各種金屬之間的配比,融合,溫度強度,耐久度……等等等一系列東西都放在了原料的精制上面。
這是一種‘非工藝’的笨辦法。
但就是因爲這個辦法,導緻鑄造的技能在‘後期’是可以無比快速的發展的。
尤其是一些巨大的金屬器具。
整體都要使用金屬,好似房子那麽大的,這種鑄造的優勢就體現了出來,其原料的精煉,是其他任何辦法也無法比拟的。
所以這種技藝也漸漸影響了煉器之術。
原料,是最爲重要的,原料的配比和火候溫度時長的影響,會讓一個金屬達到它最大的能力。
可以說……在煉器之法發展到現在來看,鑄造早已經超過了鍛造所能達到的級别。
這就有些像王昃的那個世界。
歐洲已經可以用鑄造的方法生産出整體的發動機零件,堪稱完美。
而中原傳統的鍛造工藝,卻僅僅隻能……變成一個‘黑白鐵作坊’。
弄個鍋,搞把菜刀,做個煙筒……什麽的。
沒錯,有時候就是這種很傻很笨的方式,才可以走的更遠。
好似歐洲人接觸到了火藥,研究出了戰争用火槍,就像中原剛發現火藥一樣,同樣做出了‘火器’,但中原的人聰明讓他們發現火器的使用完全沒有弓箭來的方便快捷,簡直不可工日而語,不管是從‘射速’還是‘準确度’乃至‘靈活性’‘維修補充’……等等等等。
所有符合戰争條件的因素,早起的火器都失敗了,所以便無人問津了。
可是歐洲那些人‘傻子’還是要鑽牛角尖。
于是……在幾百年之後,當弓箭生出了‘複合弓’‘床弩’等已經達到極限的時候,能把人力轉換成最大能量的時候。
而火器,卻輕而易舉的超越了這個極限。
甚至一度……射速達到了每秒三百發,準确度也可以三千米距離不是準頭,至于靈活性,單兵最多可以攜帶六百發子彈,而弓箭……卻最多六十,補充起來更是容易,或者說……金屬的槍械真的比弓箭難壞很多。
有人說笨鳥先飛。
但事實上,笨鳥因爲不耍小聰明,卻飛出了一雙老鷹的翅膀和胸肌,當聰明的鳥兒和笨鳥同時面對浩瀚的海洋的時候。
一個越高,一個淹死。
現在也是如此。
早些年,在這個世界上也是有很多人鍾情于鍛造。
但……鍛造不但要花費太多的時間去磨練手藝,更會斷代,一旦某個人天賦差了一些,就會失去很多好不容易發展出來的技藝。
相反,鑄造卻不同。
原料的配比,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被推陳出新,而這些還都是固定的數字,固定的熔燒時間,可以形成書面記載,一個又一個的傳承下去。
越來越豐富。
而鑄型,甚至新手,剛接觸煉器的人也可以做到,無非就是設計和實用性多或者少的關系,而這些又是最容易被磨練的。
所以鑄造正在無限的突破一次又一次的局限。
可以說現在這個世界,除了那些很落後的地方,比如海國之類的小國家,還在偶爾有使用鍛造技術生産一些簡單而廉價的日常工具之外。
鍛造已經不複存在了。
可是正因爲這樣。
王昃的這個動作,卻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光是因爲‘感到太奇怪’,爲什麽一個能擁有仙丹的人卻用這麽老土的鍛造手法。
而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寶樹的拳套。
并……沒有人是傻子。
所有人都在心裏自問。
鑄造讓他們精細了原料,把原料一次次推向極緻。
但……鑄造本身又是太簡單的事情,除了重心、設計之類的事情之外,很少能有突破。
可拳套就擺在那裏。
所以所有人心中就這樣想着。
如果……自己鍛造的那種把握原料的工藝……再用鍛造的那種高超手藝去操作的話……那不正是最完美的事情嗎?!
固化的思維,讓所有人在曾經都忽視了這個問題。
如今看到王昃的動作,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尤其是銅老,激動的死死握住拳頭,雙眼散發着無窮的光芒。
光是這一個概念,就瞬間讓他的煉器境界得到了提升。
仿佛走進了一個新世界之中,一個……大融合的世界!
叮叮當當,叮叮當當~王昃并沒有發現四周的人。
甚至可以說,他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小房間被碧落仙子給擊碎了。
他現在整個人都陷入到一種創作的狀态之中。
整個心思想的都是手中要做出東西的造型,所有細緻的思想,都是在考慮着自己的這一錘子應該怎麽敲,用多少力道,選取何種角度,速度如何,節奏如何……
海一樣的信息,在他那超級發達的頭腦中不停的模糊運轉着。
甚至……他直覺的,亦或者說是異想天開的,在每一錘子之中,灌輸着各種不同的能量。
一錘子下去,是火屬性。
一錘子下去,又是水屬性。
兩種屬性本來就是相克,但王昃恰好用這股相克的能量,讓敲擊下的食物發生了一點極爲細微,卻十分奇妙的變化。
這在外人的眼中看來。
就是王昃一錘子下去,下面的金屬卻散發出一股白煙,盤旋不去,迸發出,又被反吸了回去,那金屬的表面出現了一絲……水潤。
八種屬性,依次的被敲打進這器物之中,它細微的變着形狀。
偶爾……忍不住的,一股信仰之力充當所有屬性能量的‘聯結者’,進入其中,帶出一道金色的光線。
偶爾,還有煞氣,在器物上面留下一道抹不去的黑色痕迹。
又偶爾,是一道混沌之力,隐秘的,而又霸氣凜然的,仿佛山中老虎一樣,落在那裏,吓退了周圍所有的能量,讓它們更加緊密。
大家都在靜靜的看着。
也都在疑惑,這個王昃……到底是在鍛造着什麽呐?
遠遠看着,還真的有些看不出來。
若說是劍,不太像,因爲很不平整,也太寬了一些。
若說是刀,可是左右還是對稱的。
若說……它是武器,那麽它根本不存在‘鋒’,沒有任何平滑的刃。
可要說不說武器,那麽什麽東西是這樣長長扁扁,看起來仿佛羧型?
太疑惑了。
好奇心好似無數小奶貓,在小心肝中不停的撓啊撓。
碧落仙子終于忍不住了,正要走上前開口問一聲,卻又停下了。
因爲她發現王昃手中小鐵錘的節奏變了。
快了,太快了。
而且……小鐵錘明顯沒有下面的東西堅硬了,每敲一下,小鐵錘就出現一大捧的火星,然後……小了一點,薄了一分。
當當當當~又是不知多久,整個小鐵錘可以說是已經消失了。
就剩下一個手柄。
可是王昃還是機械的做着敲打的動作。
仔細一看,卻發現在錘柄上方,竟然有一個凝聚着金色不明能量的‘鐵椎’!
最下方比世界上任何的針都要細,敲打在那事物之上,會讓它出現一個細微的小孔。
那些小孔先是延伸成一條直線,随後變成片,又變成高矮不同,深淺不一。
就在這已經看不清王昃手臂的速率下,事物上面漸漸浮現出讓人心醉的花紋和圖案。
是……花嗎?不是。
圖騰?也不像。
樹葉的經絡?沒有這般美麗。
銅老眼皮一抖,忍不住輕聲呼道:“哦!是劍,這是一把劍!”
是劍,是一把沒有手柄的劍。
沒有劍刃,也可以說……有無數的劍刃,每一個周邊仿佛尖刺一樣的突起,就是一個劍刃,看起來卻像是飛鳥的羽毛,竟然給人一種‘柔和’的感覺。
但是人,都明白上面富含的殺機!
叮!~最後一聲。
王昃停下來了。
這讓所有人心中都忍不住一緊。
随後王昃抹了抹額頭的汗水,重重的喘息兩聲,然後……就拿着手中的東西,往火堆裏随手一扔,那長條的東西竟然直接懸在了火焰之上,直立的……傲然的。
再之後……猛地一縮,将所有火焰竟然盡數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