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
與其說它是一個宮殿,倒不如說這是一個殿堂。
這兩個詞相近,但絕不是一種東西,比如……這個寬廣的空間,細緻的雕欄,别出匠心的設計。
從水晶門進入,順着正方向走大約一百多米,就能看到一個高台。
上面放着一個很虛無的巨石,看起來仙霧瑤繞。
黃天道真解釋道:“這個就是用于記載洪修名字的石頭,隻要在這裏落下自己的印記,那麽就能成爲一個被公認的洪修。”
王昃點了點頭,再次看了它一眼,眉頭抖動了兩下,卻什麽都沒有說。
再往前走,是一面刻畫着各種花紋的牆壁,從下到上,突出了幾個層次,看起來尤爲壯麗,讓人類站在下面,會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古派掌門走了過來,伸手在牆上用力的拍了拍,歎了口氣,指向一塊牆體說道:“那裏,應該是一個門,如果我們集體發力的話,會顯露出來,如今卻是什麽都看不見的。”
王昃點了點頭,站在那個所謂的‘門’的前面。
古派掌門繼續說道:“而就是那道門,我們無論如何也進不去,一會我們再次試圖将它打開,不過時間隻有很短的一段,所以你要抓緊機會,盡可能的嘗試一些方法,我們每一次施法都要休息一段時間的。”
确實,現在對于他們而言,時間變的尤爲寶貴。
王昃盯着這面牆,也終于明白了爲什麽時隔那麽多年,直到現在古派才有所行動。
就算是現在,王昃都不相信這個牆壁上會有什麽門,整個牆壁都是用通體的一塊石頭刻制而成的,而且質地堅硬的差不多都能趕上‘黑金’了。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那邊意味着古派尋找這個門,真的是尋找了好長好長的時間。
有些事情,并非是運氣就能做到的。
尤其,當王昃看到古派的人聚集功法所使用出來的手段,由左到右依次在牆體上施加力量,沒隔一段距離就跳動一下,而且距離每一次都不一樣,仿佛密碼鎖一般,七個人,以七個不同的節奏将力量拍打在牆壁之上,引發一種很奇妙的震動,這種震動持續了大約十幾分鍾之後,王昃的眼前突然晃了一下,真的便有一道門浮現了出來。
到底需要嘗試多長時間,多少次,才能讓他們琢磨出這種讓門顯形的手段的?王昃不得而知,但總不會太短,甚至……萬年都嫌短。
深吸一口氣,王昃看着面前這個很奇怪的門。
它更像是一塊青銅巨闆,上面有很多奇怪的花紋,棱角分明,卻又帶着一些圓潤的詭異形狀,就像……金屬的花朵。
“快點!”
古派掌門急速的低喝了一聲,才把王昃從‘欣賞’的狀态拉了回來。
他趕忙伸出手來,向那門上摸去,臨近的地方,卻又突然慢了下來。
猛然間,他就感覺到一股力量從那青銅門的上面迸發了出來,仿佛飄忽不定的煙塵,直接竄到他的手上,在手指上纏繞了幾下,就猛地紮了進去,順着王昃的手臂就傳了過去。
王昃大驚,趕忙試圖将自己的手臂拉扯回來,可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那些微弱的氣息,卻仿佛有千斤的重量,仿佛膠水一樣死死拉扯着他。
同時驚訝的還有周圍所有的人。
古派掌門的眼睛爆發出一陣興奮的光華,他忍不住喊叫了出來:“果然是這樣!果然要非洪修的人才能發動這道門啊,快快!你快點将它打開!”
王昃苦笑了一下,他現在還真是有苦說不出。
但就在這一瞬間,‘喀喀喀~’接連一陣聲響,直接從那道門上傳了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在了那裏,生怕錯過哪怕一個細節。
随後,霍霍霍~,一陣金屬互相摩擦的聲音又傳了出來,就看青銅門上的花紋,立時變化了。
就像是誰轉動了開關,又好似花卉綻開,從中心向旁邊緩慢而有節奏的……打開了?
一層,‘花瓣’翻轉了幾次,在門的邊緣劃了出去,讓這整個銅門看起來大了不少。
而且也露出了下面一層。
這裏面花紋更加繁雜,最主要的,那些花紋竟然是一個個镂空的凹槽,恍惚間看不出是什麽東西。
而就在那最中間的部分,‘嗬嗬~’兩聲,刺耳的金屬聲過後,出現了一個十幾厘米直徑的小洞。
中間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到,仿佛野獸張開了口。
王昃敢百分百保證,那裏面絕對沒有什麽好東西!
可就在這時,剛才還‘僅僅是拉住他’的氣息,猛地發出無可匹敵的力量,死死拉扯着王昃,竟要把他的手往裏面拽。
王昃的眼睛猛地就瞪大了。
正要呼喊,就聽旁邊的古派掌門驚喜道:“對對!就是這樣,你快把手臂伸進去,我感覺那應該是一個開關!”
王昃眉頭一抖,趕忙說道:“不對不對,不像是開關,裏面黑漆漆的一點光線都投不進去,我總覺得不妙。”
“怎麽會呐?你多心了,它既然因爲你打開了,又怎麽會對你有什麽危險?快點快點,我們能堅持的時間有限啊!”
正這時,那個小黑洞的口處,突然呲呲三聲,出現三個雪亮的月牙形刀片,讓本來就不大的洞口變得更小,仿佛是……絞肉機前面的切割片。
王昃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不知道爲什麽,腦袋中突然想到高中食堂的一件事情。
那一天,他在食堂點了兩份菜,先是吃了一口,然後憤怒的吐了出去,大聲喝道:“靠!世界上還能有比這更難吃的東西嗎?靠靠!”
然後,稍微氣消了一點後,他又吃了另一道菜……“靠靠靠靠!還真有啊!!”
用力的晃了晃腦袋,王昃開始拼命的把自己的手臂往外拉,轉頭對古派掌門喝道:“不會有危險才怪!這是什麽?!别看了,快來救老子!”
古派掌門眉頭一挑,他馬上就動了。
卻不是去救王昃,而是跑到王昃身後,揮舞着雙臂,直接擋在了黃天道真的前面。
竟是要制止黃天道真去救王昃。
兩個人修爲本就旗鼓相當,古派掌門卻是因爲年紀更大,技巧更加純屬,幾個巧勁,直接把黃天道真給逼退開來。
就這樣短短的時間内,那些并沒有參與觸發陣法的數十名古派弟子直接把黃天道真四人團團圍住,讓他們束手無策。
王昃痛苦的翻了翻白眼,扭頭對古派掌門喊道:“老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鬼?哼,你是人的時候我都對你随意打殺,你變成鬼又能如何?哼,不要在這裏胡攪蠻纏,這洞口雖然危險,但最多就是傷你一條手臂,如若你真的打開這道門,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
還想再說什麽,王昃剛一張嘴,到嘴邊的話就轉化成一陣尖叫。
那高音,絕對的海豚音。
仿佛就是在等王昃一樣,那手掌剛剛到達洞口,三個月牙彎刀猛地就旋轉起來,一時間血肉橫飛。
痛不欲生啊!
王昃一邊痛,一邊心中在後悔,自己爲什麽如此托大?得到黃天道真的保證之後,他就将傀儡收了起來,自己跑到外面來‘潇灑’,這下好了,才到了這麽會時間,災難就來了。
又一邊……心中疑惑。
自己經曆過多少痛苦的折磨?他自己都快算不過來了,怕是當初某男被釘在神山上讓鷹活生生吃肉吃死,都比不上他受過的傷痛,所以……按道理即便是手臂直接被斬斷,王昃也不會感受到這般強烈的痛苦,以至于這樣沒有形象的喊叫出來啊……
但随後他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疼痛如同海嘯一般,瞬間将他的所有思緒給撲滅了。
那‘絞肉機’一樣的小黑洞,并沒有因爲砍削着王昃的手掌就停步,而是繼續拉扯着王昃的手臂,一點一點的向裏面延伸。
仿佛淩遲,不,淩遲不過隻有那麽多刀,王昃這一瞬間,就少說也被砍了幾千幾萬刀了。
他敢相信,自己手臂上的肉,沒有一塊能大于綠豆的,血和肉瞬間混在一起,攪拌成紅色的泥漿,瘋狂的向四周噴薄着。
但同時他也發現,那些泥漿竟然沒有淋出多遠,而是就在一個範圍内,不停的迸濺。
漸漸的,那些迸濺的紋路竟然組成了一個紅色的圓盤,如此的圓,圓規去畫都沒有那麽圓……
老子咋還有閑工夫去想這些?!
王昃心中怒罵了一句,但不明爲何,他現在卻不敢馬上把手抽出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骨骼還存在,甚至沒有被傷到分毫,就像是被完美的‘剃肉’。
所以他很怕自己一個用力,如果真的抽出來了,就抽出一個白白的細細的骷髅手臂,那沒準得把自己吓死。
一面是疼痛,一面是害怕面對事實,王昃在不停的糾結着。
而此時,他的手臂已經進入了大半,隻有肩膀連着的一點部分還留在外面,整個身體都快貼到了那銅門之上。
正這時,喀喀喀~~~又是一陣連響,那旋轉的刀鋒竟然突然停住了,然後‘嗖嗖嗖~’三聲,猛地向中間一聚,卻沒有将王昃的手臂整個切割掉,而是剛好卡在王昃的骨頭上,将王昃的整個手臂固定在了那裏。
而那個血色泥漿的圓形,突然向四周散出無數條詭異的紅色絲線,仿佛紅色的血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