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破空而來。
仿佛千百斤的鋼闆壓在面團之上。
而這整個世界,包括着無邊的空氣,都是那‘面團’。
“老家夥真動真格的了!”
小世界中的王昃滿頭大汗,手中法決接連發出,但仍然已經控制不住傀儡的消散了。
原來,在王昃進入到衆人視線之中以前,他就已經祭出了傀儡,自己藏身與小世界之中,而小世界的那個‘微粒’,則是直接躲在了傀儡的體内。
如若不是這樣,早在老者發出第一道光線的時候,王昃就會很悲慘了。
畢竟……那可是洪級修爲啊,而且必然是洪級後期。
而他自己僅僅是個宙級,跟人天差地别。
王昃慌了,左右看了看,希望找到什麽東西解決這個事情。
卻發現……小黑龍正偷偷的蹲在一旁,盤在那裏仿佛很舒服的樣子。
咬了咬牙,随手就把它給抓了起來,怒道:“你有啥辦法沒有?!”
小黑龍先是一愣,然後……原本碩大兇狠的眼睛,變成了淚眼朦胧,原本好似鷹爪的爪子,此時也像是初生小雞,看起來那麽柔嫩,還扒在王昃的手指上,仿佛求情。
翻了翻白眼,王昃随手将它給扔了出去。
“奶奶滴,關鍵時刻一點都用不上。”
而此時在外面,長袍老者也開始後悔了。
他還是忍不住使出了真本事,而他并不想殺死王昃的。
王昃給他的感覺,有些怪異,明明兩人才算是第一次見面,而且王昃又讨厭又氣人又該死,卻不知爲何,黑袍老者就是恨不起來他。
反而覺得這個臭小子‘勝,不妄喜,敗,不惶餒,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軍也。’,是一個可造人才。
在這個世界之中,因爲洪修大多是生來便有極高修爲,這導緻人才難得,尤其是那種心智驚人的人才。
可是他明明可以随手将自己的拳頭收回來,卻依然繼續前行。
他想要看看,王昃的底線到底在哪裏,他到底是個如何驚才絕豔的人物。
而此時傀儡的身影,已經變得虛無起來了。
王昃清楚的知道,在這樣下去,煞氣就會破散掉,别說是人形,怕是連聚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着急了,卻也無奈了。
正這時……
風起,微涼。
一條枝葉伸展過來,輕輕搭在王昃的肩膀之上。
浩瀚的力量,少量,卻雄厚,直接沖進王昃的大腦,打了個轉,又沖向手臂,再從指尖射出,直接灌注在傀儡體内。
……
與此同時,長袍老者認爲可以了。
看着有些發扁的王昃的身體,他知道這就是對方的底線了。
他欣喜若狂,因爲即便是普通的洪修,也不可能硬生生站着不動接這一招的。
洪修擁有最強的攻擊,但卻沒有擁有最強的身體,舉手擡足便如同利劍一般,發得出,卻經受不起。
尤其是長袍老者早已經踩在空間法則的門檻上,這一拳打出來的就是破碎虛空的力道。
能堅持到這一步,起碼證明王昃不管在心性上還是天賦上,都有資格……成爲他的徒弟,成爲一個可以有望突破洪級晉升荒級的存在。
他要收手了。
但就在這一瞬間……
那拳頭上蘊含的力道,仿佛是前端帶着撞針的導彈,本來準備撤離,卻被主動的闖了上來。
一隻手,按在了他的拳頭上,碰觸了……‘撞針’。
‘轟!~’聲音并不是太大,如同充氣艇被一秒撐起,發出了爆破聲。
長袍老者措不及防,竟被自己的力量給炸了出去,漂浮在半空中,衣襟破碎,頭發淩亂。
而王昃卻輕輕的甩了甩手,歪着頭傲然的看着長袍老者,一句話都不說。
長袍老者的瞳孔卻瞬間縮成一條直線。
不可置信的看着王昃。
以他的修爲,剛才那一瞬間,他清晰的感覺到了一股他夢寐以求的力量。
世界的力量。
法則爲根,空間爲輔,時間爲序……世界之力!
瞬間,破開萬物。
‘荒級?!難道是荒級?他一直在戲耍我們?!’長袍老者的眼神急速的變幻着,突然,看到王昃那讨厭的嘴臉,一絲壞壞的心思就飄了起來。
“哼!”
他怒喝一聲,理直氣壯道:“該死的小子,卑鄙無恥!”
王昃卻是一愣,對于這個‘指控’有些不明所以。
但他沒有說話。
長袍老者繼續說道:“明明說好,你不躲不反擊,欺騙我無所顧忌的攻擊,你卻早有預謀,在剛才偷襲與我,好不要臉!”
“呃……我……”
“廢話少說!卑鄙小兒,吾等不屑與你說話!”
王昃翻了翻白眼,無恥啊無恥!
本以爲他自己是無恥到蒼天無力了,沒想到……真是天外有天呐。
而長袍老者兩個‘幫兇’,一下子沖到他的身邊,對王昃怒目而視,怒喝道:“卑鄙小人,看我們……”
邊說邊要打。
卻突然被長袍老者給攔住了。
他義正言辭道:“罷了罷了,是我等預計不足,才被這小混蛋給欺騙,但他本身無恥,我們又怎能學他?難道狗咬我們一口,我們再咬一口回去?還是要體惜身份,便放過他這次……你看,他已經爲自己的所作所爲說不出話來了,想來是被自己的良心所譴責,已經痛苦萬分,唉,倒是個知錯能改的可造之才啊。”
兩個人,外加一個星空之翼都被這一番話給說懵了。
他們真的不敢相信,這種‘毫無頭理’‘毫無關聯’的話怎麽可能從這位大能的口中說出來呐?他可是空島之中擁有極高地位的人呐。
仿佛自編自演的獨角戲。
但即便是此時,王昃還是沒有說什麽。
其實……如果長袍老者沒有如此的話,王昃也要想辦法‘示弱’的。
他有一種‘局’,很奇妙,在關鍵時刻往往發揮巨大功能。
那便是讓絕大部分人都認爲他是一個‘有天賦但沒能力的小子’,而隻有少部分認爲他是‘深藏不露深不可測’的大能,卻又不能明說。
這樣一來,很多事情便會變得十分好辦。
王昃嘿嘿一笑,攤手道:“既然您老不再動手,那麽洪修與菱鏡國女王的事情,是不是就可以算是兩清了?”
長袍老者哼了一聲,威嚴喝道:“他們的事自然是可以了了,但……你的事情還要在商榷!”
他心中有氣啊。
正如王昃所說,人類突然掌握了修煉法門,這種方法是他急于想知道的,畢竟對于洪修來說,最重要的事情莫過于提升修爲到洪級巅峰,甚至……超越巅峰,達到那前無古人的荒級。
可如今‘兩清了’,他還真的沒有理由去追問人類突破天地束縛的方法了。
這能不痛苦?所以他是不會讓這個修爲有可能已經突破荒級的臭小子好過的。
雖然……如今他已經不再去想收徒弟的事情了,但不知道爲何,他還是對王昃恨不起來。
這場鬧劇一樣的事情,對于他來說更像是一種……朋友間的嬉鬧,無傷大雅。
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種情緒是因何而來。
此時,王昃卻突然反問道:“見面這麽長時間了,還沒有問你的名字呐。”
“哼,‘黃天道真’!”
“哦,呵呵,原來是黃前輩啊,那不知道……我還有什麽事情需要商榷的?”
“哼!我第一次見你,你卻已經擁有如此高的修爲,這便證明你應該是閑散修士,并不屬于任何勢力,但……不是因爲你閑散,便可以擁有無限的自由,這個世界上……還是有規矩的,而且你應該也知道的。”
“這個……”王昃無奈一笑,一臉傲然的說道:“說來慚愧,之前我與一‘事物’争鬥,卻受其重創,如今卻是記憶盡失,至于規矩……倒真是不知了。”
黃天道真一聽,眼睛又是忍不住一陣抖。
王昃的修爲,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而且他說的并非是‘一個人’,而是‘事物’,那麽到底什麽事情能讓這個有可能突破了荒級的人物,受到失憶的創傷呐?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所以他自然而然的感受到一股來自于未知的危機。
嘴上卻隻能平靜的說道:“洪修能力太大,對于世間的普通人來說,會造成太多不可預計的傷害,所以每一名洪修,都需要在空島記名,雖不用負擔任何職責,但卻也有一份約束,而你卻顯然沒有在空島留下姓名,所以……今天還需你随我們走一趟。”
王昃心中一亮,狂喜。
自己想要的,果然很早就來了。
王昃撇了撇嘴,十分不情願的說道:“罷罷罷,既然這是規矩,我也無心去破除,隻是……既然到了空島,我便不會在動手,而我的安全問題,就需要你來保證了,如若不然,我甯可不去。”
黃天道真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暗道:“就你?就你還要人保護?擁有世界之力,隻手輕易破我修習百年秘法,還要我保護?這簡直就是笑話一樣啊!”
王昃見他半天不說話,立即又強調道:“怎麽?難道你不同意?或者說……你們想把我騙往空島,然後試圖對我不利?!”
“哼!卑鄙小子,以爲這世間之人都如你一般卑鄙無恥?罷了,你的安全,便由我保護,隻要我一息尚存,便不會有人能對你造成一絲傷害。”
王昃心中一陣狂笑啊。
他知道這些洪修的品性,從星空之翼的言行上就能看得出來,一言九鼎也不爲過。
嘿嘿,這個老小子是真的不知道啊,自己到底做出了一個何種‘倒黴’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