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昃站起身,悠閑的在這個房間中來回走着。
“爲什麽,你會讓納蘭公主私自外出?爲什麽,大王子要選擇出了五叉海再坐船出海?爲什麽,明知道白羽國國境困苦你們卻一點防禦都沒有建造?爲什麽……我看着這座明明恢宏整齊的城池,會生出一種可愛的感覺?很簡單,它是完整一體的,它給我一種‘生命’的感覺,那種滄桑并不應該存在于這人類聚居的城市之中,那麽隻有一個解釋,就是它蘊含着巨大的陣法!
可又是爲什麽,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國度,會有那種連我都會注意到陣法?這個陣法并非是用于防禦,顯然就是用來進攻,你們又要進攻誰?
直到我知道了在白羽國中,有以爲‘洪修’的存在,一切都變得明朗了。
而你們最大的敗筆,就是與你們聯合起來的那個國家,他們根本就不需要花費如此多的手段去挑撥你們與白羽城的戰争,可他們又這麽做了,就像畫蛇添足。”
女王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沒想到,沒想到我們認爲天衣無縫的計劃,在你的眼中竟然僅僅是‘畫蛇添足’四個字。”
“沒辦法,你們有所圖謀,有所圖,便會有所目标,有了目标,就會自然不自然的把一切步驟都跟它聯系在一起,隻要把你們的步驟看通透,看到它們所指的人或者事,就不難推理出來,最重要的一點,最先我是以爲你與這個星空之翼有仇怨,但随着我跟他聊了一會天,才知道這件事并非仇怨,而僅僅是……貪婪。
現在我隻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你們到底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麽?”
“呵呵,這個你便推理不出了?”
“我能,正因爲我推理出來了,所以才更加不理解,到底是多麽大的貪婪,能讓平凡的人類試圖去掌控‘洪修’的力量之謎!”
女王的眼睛再次猛縮了一下,詫異道:“這個……怎麽連這個你都知道?!”
王昃笑道:“這個很難嗎?呵呵,你看看你們這個陣法,多麽的具有針對性,隻要他進入到範圍之内,所有機關便同時啓動,可以讓一個洪級修爲的大能仿佛一個手無寸鐵的孩子,徒勞的在那裏擠眉弄眼痛苦不堪,這需要對‘洪修’的弱點研究到何其精進的地步?
我說過,有所圖謀,你們所有的事情就會不由自主的向那個目标前行,這樣針對性的陣法,不正體現出,你們想要獲得洪修之謎的貪婪野心嗎?”
王昃走了一圈,突然又說道:“善泳者死于水,萬事萬物,漏洞總會出現在他們最自豪的地方,你們的這個陣法,徹底的出賣了你們。”
啪啪啪啪~女王還是忍不住輕輕的鼓起了掌,然後默默注視着王昃,雙手再次一翻,兩道火線便從她手掌中爆發出來,在天空中飄了兩圈,圍在她的附近,仿佛兩條飄逸的紅色絲帶。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你僅僅來到這裏兩天時間,竟然把我們數十年的計劃看得一清二楚,呵呵……既然這樣,我也在無一點隐藏的必要了,你看,這就是我們研究的成果,這空氣中就蘊含着巨大的不可思議的能量,我們呼吸着,接觸者,從出生開始便伴随它們左右,卻終其一生都不能使用它們,這是何等的不公平?
相反,看看那些洪修,從出生開始便擁有‘洪級’修爲,單單一人之力便可輕易毀滅整片大陸,而這樣的人卻擁有成千上萬,這是何等的不公平?
我們普通人辛勞工作,卻隻能在這地面上掙紮求存,而他們卻可以高高在上的住在空島之上,這是何等的不公平?”
三個‘不公平’,被女王說的極有氣勢。
王昃也隻能報以歎息。
其實這所謂所有的‘推理’,并非是王昃可以實打實的正确推論,還有很多細小的地方,并沒有得到‘充實’,所以這件事的原本面目說不定還有很多種可能,所以他是利用一些模棱兩可的‘話頭’去勾引,随後根據觀察女王的言行表情,推斷自己的方向而已。
一番推理,可以說是在兩個人‘共同的努力下’完成的。
王昃本應該驕傲了,但他的心情真的好不起來。
這裏幾乎是與衆神時代相反的,這裏并沒有神靈,但擁有很神靈同樣地位的‘洪修’,他們也是人類,隻不過得天獨厚了一些。
而到了這裏,反倒是人類成爲‘罪惡的’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而‘洪修’,起碼星空之翼在王昃看來,是有一種‘俠情’的。
他作爲一個洪修,擁有洪級修爲的人,舉手可翻海,落足可滅國,但面對自己‘祖國’的饑餓,他卻選擇用‘探索’這種低調的手段去試圖解決。
甚至……可以在路遇一個張口辱罵整個洪修團體的人類,先是‘問話’。
如果放在衆神年代,不要說王昃罵了,就是哪位神靈瞅王昃不順眼,都可以輕而易舉殺了他。
‘有能而不亂用,有權而不謀私,有财而不假仁,俠之大者’。
所以當女王冷聲的問道:“既然你什麽都知道,你準備怎麽做?”的時候。
王昃隻能報以一聲長歎,說道:“取力之法有很多,他與生俱來,不管提出任何方法,都是不适合你們的,或者說……如果真的有辦法,就沖他對白羽城的關照上看來,他早就把它傳授給白羽國了。
當然,你們也會想出諸如食其肉喝其血這種殘忍的方法,呵呵,不要太早否認,現在的你的厭惡,會在絕望的時候變成狂熱。
但真的不可能,我以我自己多年的經曆和高超的修爲,明确的向你保證,真的不可能。
但我也知道,你們如果不嘗試一下的話,近百年的努力就付之流水了,那麽我作爲一個中立者,隻有一個要求,一定要留下他的性命。
這并非是爲了他好,而也是爲了你們自己,不要,千萬不要給‘洪修’們一個可以肆意奴役你們的理由。
俠義心腸是很脆弱的,它經受不住堕落的誘惑,經受不住絕對權力的誘惑,你身在王位,應該比誰都清楚。”
王昃一番話說完,再次歎了口氣,回身拉住飛霜的小手,雙雙走出房間,那般的平靜。
女王眼神瘋狂的變幻着,她在猶豫,在糾結,在……思量。
是否就地将王昃拿下?她沒有把握。
難道真的沒有一點希望?她不會放棄。
如果結果真如同王宗師所說?她甚至不敢去想。
終于,在幾分鍾後,她默默歎了口氣,随後猛地恢複了那種女王氣質,冷聲說道:“準備九截斷魂釘!”
随後,從外面蹿出九個全身黑袍的人,他們手中都小心的捧着一個盒子,打開,裏面是九隻金色的足有一尺多長的針。
在幾聲痛呼之後,九根針刺在他身上九個要命的地方,瞬間,他就發現自己剛剛恢複了一丁點的體力,又消失不見了,甚至……他連爆體神魂脫逃都施展不了了。
他猛地想到,王昃在離開白羽城嘟囔的那句話,他聽到了,他應該‘聽’的。
走在菱鏡國的街道上,王昃還看到了納蘭公主又從屋子裏面偷跑了出來,鬼頭鬼腦的披上一件麻布衣服,遮住了頭臉,随後便在街道上閑逛。
王昃笑了一聲,嘟囔道:“看來女王沒有把這些計劃告訴給納蘭公主是正确的,她真的應該如此快樂無憂的活着。”
飛霜卻在一旁皺着一雙眉毛,仿佛苦思冥想。
“你怎麽了?”
“唔……爲什麽世界上會存在這麽多的陰謀詭計?”
“呵呵,力所不達,便智取,不光他們,我更是謀略的各種好手,隻是我喜歡明謀,但不管是明的暗的,終歸帶着一點卑鄙。”
“明知是卑鄙,還要做?”
“我想得到的太多,超乎我個人能力的多,他們也是一樣……其實貪婪是本性,隻在于一個度,不過它,便是合乎天道,過了……便是逆天行事,大大的不妙。”
飛霜仿佛懂了些什麽,突然又問道:“那星空之翼他怎麽辦?他會死嗎?”
“呵呵……”王昃苦笑道:“我從不關心他的性命,我隻是希望女王能真的聽進去勸,隻要不傷了星空之翼的性命,一切就都好商量,一旦他們越過了那個‘度’,其實我也是沒有辦法的,甚至天地都沒有辦法,求死得死,這是天道。”
飛霜一愣,立即問道:“你是說,那個星空之翼會沒有事?反而女王他們很危險喽?”
王昃道:“星空之翼……星空之翼,呵呵,什麽情況下,星空中會長出翅膀來?那星空中的翅膀,又會是什麽?呵呵,我告訴你,那個星空之翼可不是普通人,最主要的是……菱鏡國女王他們的貪婪,讓他們忘記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什麽事?”
“他們……是‘洪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