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謅狗……”
但即便在那些最黑暗的時代,人,也是人。
即便遇到更爲聳人聽聞的事情,人類這個标簽卻沒有變化。
而在這裏,人類同樣背負着這個标簽,隻是它代表的意義不同了。
王昃看着歌姬那瘦弱的好似輕輕一握就會死去的身體,他很容易想象到那些被遺棄的歌姬會有什麽樣的結局。
在十六七歲,本應是人世間最美好的年齡中,以最悲慘的形式消逝于這個世界……
王昃默念着這一句話。
他需要,也必須去改變這一切,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如若這天地在擋着,那他便覆滅這整個世界。
現在的或者說曾經的王昃更接近于‘神’,但他終究是一個‘人’,這個标簽從不會因爲力量或者其他什麽而改變,曾經不會,現在更是不會。
深深吸了一口氣,王昃很想上去把女神大人按倒在地上,對着她的小屁股一陣猛抽,抽到她幾年不敢坐椅子。
但他同樣也知道,這并非是女神大人的錯,也并非是某個人某個神靈的錯,而是……整個世界都錯了。
再次把這口氣呼出,王昃眼中的紅絲漸漸退了下去。
他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轉頭對歌姬說道:“你來,出來吧,我也是人類,所以……從今往後,我的身邊就是你的家。如果你還想當歌姬,那麽你就永遠是我王昃一個人的歌姬,我會用自己的生命爲你譜下一個最完美的曲子,讓你可以開心的幸福的用盡力氣的放情歌唱。”
這是王昃對一個小小歌姬的承諾,同樣,這也是他對整個人類一族的承諾,更是……對這整個世界的宣戰書。
女神大人皺了皺眉頭,說道:“這明明是送給我的,你怎麽要奪去……”
剛說到這,王昃猛然回頭,一種比野獸還要兇狠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女神大人。
女神大人愣了一下,不知道爲什麽,竟是被瞅的有些心虛,但轉念又想到兩人身份的差距,皺眉道:“既……既然你想要,那我作爲你的主人,就大發慈悲的把她送給你好了……真是的……怎麽突然間變得這麽奇怪了……”
王昃方才的想法,放在任何時代,任何世界都是錯誤的,癫狂的,偏執的。
唯獨放在這個衆神年代,卻一絲一毫的錯誤也沒有。
他來了,莫名其妙的來了,也許……他終于找到了自己來的原因。
那名歌姬卻依舊在畏畏縮縮,依舊在勉強自己露出微笑,對于‘送人’,這樣的命運發生在任何一個歌姬的身上,都意味着更早的去承受那生命中必然承受的‘哀傷’。
她們是一種注定活不過二十歲的生物。
而且……對于她們而言,人類反而更爲可怕。
隻是,隻是這個略顯醜陋,而且奇怪的隻穿了一條褲頭的男人,爲什麽讓她有一種心安的感覺呐?難道……是因爲他剛才說的那些話?
歌姬還在躊躇。
王昃眼皮一抖,惡狠狠的直接伸手将無力反抗的歌姬抓了出來。
很輕,真的很輕,這樣一個用力,歌姬整個身子都在一聲尖叫中騰空飛了起來,不由自主的撲進王昃的懷中。
很軟,真的很軟,那種幾乎從未動過身體,配上那身細軟的衣衫,仿佛棉絮一般輕盈而柔軟。
有些香,應該是某種花草的香氣。
隻是王昃的心中卻是一陣冰涼。
氣血不足,太陰之體,注定不能活過二十。
也許用現代話來講,就是長期缺乏維生素,又長期得不到光照,整個身體在這種抗争中耗費的油盡燈枯,甚至一點風浪就會讓她消逝掉。
而這……還是整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類。
王昃低頭看着這個真的仿佛小鳥一樣的小女孩,發現她正緊皺着眉頭,一聲不吭的咬住嘴唇。
王昃一愣,随即暗罵自己一聲該死,讓她扶起來,然後在她肩膀上輕輕用力的拖了一下,咔嚓一聲。
就剛才王昃的拉扯,讓小女孩的手臂脫臼了。
太脆弱了,真的好似一件華美的瓷器。
少女疼出了眼淚,但轉瞬發現那股疼痛又消失了,擡起頭小心的又看了王昃一眼,畏畏縮縮的退後一步,心中想着看來對方不是要打自己了。
興許……興許剛才那一下也并非故意的。
女神大人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着這一切,此時突然笑道:“我的仆人呐,沒想到你還真的很喜歡歌姬呐,你早說嘛,就憑借你鍛造出來的武器,隻要一件就能換來成千上萬個的。”
王昃翻了翻白眼,再次看了一眼這個沒心沒肺的女神大人,搖了搖頭,卻忍不住苦笑了出來。
他小心的拉着歌姬,讓她坐在那張床上,然後說道:“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想來到現在你也沒吃飯呐吧?”
小歌姬點了點頭,又趕忙慌張的搖了搖頭,然後擡起頭來,有些祈求的說道:“我……我還是給您唱一首歌吧……”
說這話的同時,仿佛……唱歌是她唯一能繼續活下去的希望一樣。
王昃心中着實憋得難受,冷聲道:“不行!我現在是你的主人,你要聽我的!我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
歌姬被突如其來的喝聲吓了一跳,趕忙委屈的低下了頭,然後……又帶着勉強的微笑擡了起來,眼中淚光閃現。
王昃下眼皮再次抽動了一下,扭過身向外走去。
到了門口,一滴眼淚還是沒忍住,從臉頰滑了下去,滴在地面上,瞬間跟塵土混合起來,看不清,不見了。
他心酸。
他下了樓,到處翻找,終于還是讓他找到了廚房。
“嗯,這裏倒是不錯,起碼材料準備的還挺足。”
而另一方面,在王昃前腳離開的時候,女神大人就走到了歌姬的面前,伸出手在她的臉頰上摸了一下,然後又将她的下巴擡起來。
皺着眉頭看了好久,随後才說道:“你知道他是我的仆人,從小呐父親就告訴我,對于仆人,尤其是很有智慧的仆人,首要的條件就是一定不能讓他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我不明白爲什麽,但我卻直到怎麽做。”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歌姬的脖頸,而那歌姬仿佛也意識到了什麽,微微往後退了一小下,卻又有些不敢,滿臉都是祈求之色。
“看樣子他很喜歡你,”女神大人繼續道:“我聽說人類不像神靈,在很奇怪的條件下才會建立起‘婚姻’這種奇怪的關系,人類仿佛都需要結婚,然後用這種惡心的方法繁衍後代,就跟世間所有低等生物一樣,哼!包括那些惡心的神龍!
而一旦我的那個仆人跟你結婚了,他顯然就不會繼續對我忠誠,所以現在殺了你是一個很明智的選擇,你說呐?”
歌姬豆大的眼淚流了下來,使勁的搖着頭,不停地小聲說道:“不要殺我……我……我給你唱歌,不要殺我……”
女神大人哼了一聲,用力的甩了一下手,将歌姬整個人推倒在床上,然後自己走到窗邊,使勁擦了兩下自己被沾上眼淚的手。
皺着眉頭說道:“說不定就是你這樣可憐的樣子才讓他喜歡的吧,真是個怪人……看來還是得把你殺掉。”
王昃本想做很多的肉食,因爲這個世界仿佛也就隻有肉還不錯。
但想到那個小歌姬明顯一副維生素缺乏症,更有可能從來沒吃過肉,貿然吃得太多,反而對腸胃不好。
嗯嗯……沒到這個時候王昃就會懷念顧天一,有那貨在,什麽病還不是針到病除?
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血能不能救人了,還是先穩妥點,弄點食療啥的。
在那造型奇怪的蔬菜堆裏挑選了好久,王昃才找到幾種明顯礦物質比較多的,而還是粗纖維那種,最适合改善腸胃,而且……可以讓她能稍微吃一點肉。
人呐,不吃肉果然是不行的。
看着面前的一個很醜的圓形鍋子,王昃嘴角抽動兩下,聞了聞,裏面果然一股惡臭。
并非長毛,而是那種……奇葩醬料。
他清洗了好半天,才把鍋子弄好,生了火,弄上一鍋清水,先是燒個半開。
然後就往裏扔蔬菜。
用長刀一點點的将蔬菜削成很小的一塊塊,放在鍋裏攪拌幾下,并把肉切成丁,先是在清水裏面泡了一會,然後等鍋開了後,倒入鍋中,也不用蓋蓋子,就是一陣炖。
趁着這段時間,索性用刻刀将鍋子上面那個不靠譜的把手切下來,有将一些鐵盤拿過來,扔到爐子裏面,簡單幾下,便做出一個光可鑒人的金屬盤子,還有一個勺子。
看着鍋裏煮的差不多了,正要解開褲頭上的調料包,突然看到角落的架子上挂着一串不知道具體叫什麽的紅色果子。
走過去拿來一個,先是聞了聞,沒啥味道,放在嘴裏小心的咬了一口,竟然有絲絲甜味,還有些微酸,而且明顯裏面澱粉的含量很高的樣子。
嘿嘿一笑,直接拿起幾顆,在鍋邊直接用刻刀将它們削成很細小的一絲絲,放在鍋裏來回攪動兩下,就幾乎看不到了。
又等了幾分鍾,放進去一些鹽和黃油,等調料融化均勻了,就把鍋提起來,給那亮盤裏面倒滿。
又拿了個托盤,滿心高興的走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