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害怕,人類越是睜大自己的眼睛。
越是明白看到的東西肯定會把自己吓到,人類也要點燃火光。
仿佛沒有什麽是比‘看不見’更可怕的。
使勁狂甩,但右腳就仿佛釘在了地上,一點都動不了。
慌亂的把火機拿了出來,連打了七八下才點着,然後點着燭火,看着那一片紅光閃現而起,仿佛也安心了一些。
他就着火光,猶豫再三,還是向地面的‘東西’望去。
但事實上……所看到的東西并沒有吓到他,或者是惡心到他。
那是個已經看過的東西。
那具被斷定已經死透的心髒卻在跳動的死屍,正橫趴在地上,一隻手緊緊抓住往的腳踝。
王昃再次掙紮了幾下,卻依然沒有掙脫‘它’的手掌。
皺了皺眉頭,王昃蹲了下去,試圖用雙手把那隻手掰開。
他都費解自己哪來的這麽大的膽子。
但當自己手掌剛剛碰到對方的手掌時,王昃還是後悔了。
那‘人’的身體猛然一顫,大腿猛然揚起!
而……他明明是趴着的,仿佛雙腿被反方向‘掰折’一樣,高高揚起後,喀喀喀幾聲連響,膝關節突然也是反方向,向下彎曲。
那兩條腿,仿佛蜘蛛的爪子,瞬間在地上來回‘刨’着,發出哒哒哒一陣聲響。
王昃隻感覺一股電流從腳後跟直接沖向頭頂,股間一股尿意襲來,險些沒忍住。
大叫一聲,王昃猛然發力,不小心閃到了自己的胯骨,也終于把自己的腳給抽了出來。
一瘸一拐的向後跌跌撞撞的退去,就看到那死屍的雙臂也開始‘變形’,咔咔的聲音一直就不斷,讓人牙疼。
四肢就像四條蜘蛛大腿,拖動着軀體,耷拉着腦袋,在原地快速的走了兩圈。
随後……
那腦袋直接憑空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就像波動鍾表的表盤。
頭還是耷拉着,但面孔卻是面向了王昃。
兩隻眼睛猛然睜開,紅色的瞳孔,在昏暗中好似兩個手電筒。
王昃終究是沒有保護住手中的蠟燭,直接掉在地上。
而他自己,則是慌不擇路的從原路跑了出去。
明明受傷,但絕對是他一生中少有的速度。
出了地下室,把門關上,擰了又擰,又拼命拉過一條長凳頂在上面,随後才渾身無力的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也直到現在,他才感覺到自己的大腿根部說不出來的疼。
呲牙咧嘴的好半天。
随後,竟然又大笑出來。
第二天清晨,當牧師來到的時候,發現王昃趴在神龛上,仿佛是信徒在虔誠的禱告。
實際上他已經睡着了。
在這種冰冷的夜晚,驚心動魄之後,很不負責任的睡着了。
報應是……感冒了。
眼淚不斷,鼻水橫流,噴嚏連天,渾身忍不住的顫抖。
王昃在牧師的挽留下,還是決定當天離開。
牧師并未強求,而且給了他幾顆藥丸,還把它送到村口。
隻是他明顯發現,很多人看向他的眼神,已經比較怪異了。
藥也沒敢吃,扔到路邊的草叢裏,順着大道,一瘸一拐的使勁往前挪。
隻要再走個半個小時,就能走到公路上,就能攔下一輛路過車,徹底的離開這裏。
但也就在這‘曙光的前夕’,黑暗降臨了。
一道人影在旁邊的林子裏面晃了一下。
随後,王昃就聽到了昨天晚上那種低沉而流暢的咒語之聲。
還有,無數腳步踩在落葉上的聲響。
他有些想哭,咧着嘴,盡可能的加快自己的速度,向并不遙遠的公路沖去。
但……
一群人,黑袍人,緩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想回頭,後方也同樣走出了這樣的人。
一個個拿着昨夜手中的蠟燭,區别就是并未點燃。
那名光腳的女人再次走上前來,伸出一隻手,緩緩伸向王昃的臉龐,他想躲,但又不敢。
那手……很軟,很滑,卻異常的冰冷。
随後那手猛然一顫,仿佛觸電一樣縮了回去。
女子急速的用不知道什麽語言說着什麽,随後便傳來這些黑袍人的慌亂和震驚的聲響。
‘嗵!~’猛然間,王昃後腦突然一疼,下意識捂住轉頭,發現……一隻很粗的木棍,木棍後面是一個黑袍人,從王昃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猙獰而慌張的臉,一張……他有些熟悉的臉。
牧師?!
随後整個世界都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王昃再次醒轉的時候,他一個人躺在冰冷的石闆之上。
四周幾十個微微亮着的燭光,還是那個地下室。
他猛然一驚,趕忙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還好,并沒有短劍或者大洞,但……全身光光仿佛在所難免。
趕忙從石闆上跳下來,揉了揉已經麻木的屁股,四下尋找可以用來穿着的衣服,卻發現整個地下室隻有自己昨天慌亂間留下的那個毯子。
裹上,光着腳小心的循着那條路再次走出去。
自己曾經封死的門,被他輕易的推開了。
教堂裏空空如何,幹淨整潔,就連他拿走的那根蠟燭都已經補上了。
他直接從神龛上撤下一張布匹,在自己的身上和腳上裹了幾圈。
疑惑着走出教堂,卻發現……
整個村子一個人都沒有了!
幾個水桶還在水井旁邊,有些更是灑落一地,仿佛走的很匆忙。
王昃有些不敢相信,又走進一個住家裏面,發現一桌子飯菜已經做好了,卻沒有動,也沒有人。
苦笑一聲,不管怎麽樣也要先填飽自己的肚子。
吃完喝完,又在這個家裏找了身衣服穿上。
随後他便走向村子裏除教堂以外最大的屋子。
當初與人聊天時,知道這家人還曾經是貴族。
檢查一圈,他驚訝的在大廳裏發現了自己所有的東西。
除此一點,表面無異,再次走向地下室。
這個地下室……應該稱爲一個‘工廠’。
蠟燭工廠,隻是原材料有些不同而已。
是人。
一具屍體的表層皮膚和脂肪都已經被削了下去,露出紅色的肌肉組織。
而那些肥肉,則經過各種的加工,最終成爲一根根的蠟燭。
王昃強忍着嘔吐的欲望,在這個地下室裏面發現了十三具這樣的屍體,有些已經‘制成人幹’,有些還算完整。
而在這個‘工廠’的一個角落,放着一本很厚的書,封皮就起碼有一指厚,裏面的紙張摸起來更像是皮子,上面仿佛是用烙印印上的一些古怪的文字。
他帶着這本書離開了這個屋子,跑到最高處給當地警方打了個電話。
一個調查組在幾個小時後來到這裏,一片繁忙之中,有人把王昃‘請’了過去。
一名好像是大學教授的人,将這本書的事情解釋給他聽。
一面是警方把他當作‘神經病’,一面是教授告訴他一個匪夷所思的消息。
他所見到的那個女子,是巫女。
根據書裏的記載,這裏正在做的事情是進行一個儀式,一個試圖複活魔鬼的儀式。
用人類的油脂煉造出的蠟燭,是溝通地獄的鑰匙,而整個村子都将成爲魔鬼的祭品。
所有的村民都是被巫女控制的人,他們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隻是那位學者有些費解,爲什麽王昃可以不死,而且那個巫女竟然會突然終止儀式,帶着整個村子的人一起跑路。
疑惑還有,但終究是解決了問題。
王昃在離開這裏的時候,才明白過來,爲什麽自己在教堂睡着之後,被牧師發現,卻沒有生命危險,反而可以允許離開那裏。
也許……是牧師準備讓巫女動手,也許……是他希望王昃可以把這裏發生的事情告訴給别人,從而從巫女的手中解救他們。
而這時王昃也想起來了,在自己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那個被自己封住的門其實早就被還原了,而那根蠟燭也應該是牧師替他補上的,這樣來隐藏他去過地下室的事實。
看來……是後者。
王昃歎了口氣,以爲自己在将來的某一天還是可以遇到那個巫女,遇到那些村民,把這整件事情弄個明白。
隻是卻真的沒有見過。
直到……現在。
王昃轉頭看着軒轅,說道:“這是用人類的油脂制成的蠟燭,這個地下室與我之前見到的,僅僅是面積更大一些,而蠟燭不是人拿着,反而是放在周圍的牆上。”
軒轅皺着眉頭道:“這麽說來,那個曾經住在這裏的法蘭西富商,其實是巫女了?!”
王昃點了點頭道:“除了這點,沒有其他的解釋了,如果這個看似像陣法的平台是要複活魔鬼的話,那麽……爲什麽要在中原進行?”
他還是有很多的疑問,但轉念還是說道:“這樣吧,這件事先放一放,還是先把那巫術在我身上施展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