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袍男子擡起頭,很認真的盯着王昃。
他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要說實話。
很久後,當王昃目光中的那種淡然依舊沒有消失的時候。
金袍男子歎了口氣,笑道:“好吧,其實說說也無妨,畢竟是時隔那麽久遠的事情了……”
他使了一個眼色,那些保镖直接把附近的‘外人’全部攔了出來,在這個喧鬧的商場中,竟然出現了一個安靜的小空間。
金袍男子站起身,踩了踩,又跺了跺,表現的很滿意。
“巫術……呵呵,在很久很久之前,人類與動物并沒有太大的區别,聚居,狩獵,繁衍,遷徙……生老病死,或死在野獸的尖牙利爪下,或死于艱巨的地理環境,甚至……一場暴雨襲來,村裏面最小的孩子就将面對生死難關……我們人類……呵呵,太脆弱了,沒有鋒利的爪牙,沒有厚重的皮毛,所以爲了生存,一部分人選擇向自己的智慧尋求答案,一部分向自然界中索取答案,還有一部分人……向蒼天追尋答案,于是便分成了三種不同的思想,它們并沒有發生沖擊和對抗,反而融合了起來,有成果的人,不管是那個陣營的人,都會被人尊敬愛戴,确實給當時的人類指出一條明路。”
“他們就是巫師?”
金袍男子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最開始,他們被稱爲‘大師’,直到他們覺得自己的力量不應該是自己通過努力得來的,而是……天地賦予的,所以他們讓别人稱他們爲‘祭祀’,并逐漸形成了一種信仰,就是現在宗教的雛形,隻有一少部分人,是異端,認爲這天地之間沒有神靈,有的隻有無所不能的蒼天,大地。
蒼天賦予萬物賴以生長的陽光和溫暖,大地帶來無盡的飲食和财富。
所以,他們認爲自己僅僅是代替普通人去溝通天地的人,這才有了‘巫’字,少數人,通過自身,來當作人與天地的橋梁。
他們才是巫師,信天敬地,不畏鬼神,那種高尚而偉大的存在……”
王昃歪了歪腦袋,忍不住笑了一聲,說道:“聽你的口氣,對于那時候的巫師很是尊敬啊,那麽……我不禁懷疑,你是不是就是巫師的一份子呐?”
金袍男子啞然失笑道:“我是‘不敬天’之人,又怎麽可能是巫師?我倒是想呐,畢竟誰在幼年的時候,都希望自己長大後成爲高尚的人……”
說到這裏,他一下子閉上了嘴。
王昃的眼睛立馬亮了起來,忍不住笑了笑。
他說漏了。
自己很主動的,說漏了。
怪不得有一句話叫做‘言多必失’,秘密多的人,就盡量閉嘴。
“說說,你到底是誰?或者說……曾經是誰,别擔心,你現在是‘教主’的身份,不管曾經如何,這件事也不會改變,不是嗎?”
金袍男子搖頭苦笑了一陣,然後擡起頭,頗有興趣的看着王昃,說道:“曾經是誰?真的那麽重要嗎?”
“我就是好奇嘛,你知道我這個人的好奇心就是重,如果想知道一件事,又怎麽都沒法知道,這會讓我很煩心,很煩心後,就容易很憤怒,之後……會做出什麽事情連我自己都害怕自己!”
開玩笑似的吃果果的威脅啊。
金袍男子道:“那好吧,就算爲了滿足你的好奇心好了,其實你細想一下,也能知道我是誰的,比如我陵墓的位置,比如我‘沉睡’的時間,比如……呵呵,我這身穿着。”
“到底說不說?!”
“這樣好了。”
他沒有多說,而是從身後抓了半天,就憑空抓出一把無鞘長劍,很寬,青銅質地,上面刻印着奇妙而大氣的咒印。
其實……王昃早就知道這貨的身份,他隻是需要對方親口說出來,畢竟在之前他就猜錯了一次,這讓他很沒面子。
金袍男子将長劍遞給王昃,笑道:“時至今日,對于這把劍……依然是有無數種傳說,相信你隻要認得它,就知道我了。”
王昃接過來,放在眼下一瞧,雖然從未見過,但隻一眼,一眼,就能斷定出……
它是‘軒轅劍’!
軒轅黃帝唯一的武器,至開天辟地起僅次于開天斧的神器。
隻不過現在通過女神大人對更早時代的描述,王昃已經知道這世間并沒有什麽開天斧了,更是沒有盤古大神這位人物了。
果然是他啊,這隻老烏龜啊……
王昃忍不住,絕對是忍不住的,使勁歪着身子,往軒轅的背後望去。
軒轅有些費解,問道:“你……你在看什麽?找什麽嗎?”
他也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
王昃趕忙搖頭道:“沒啥,沒啥,我才不是看看你的背後到底有沒有烏龜殼呐……呃……”
他捂上了自己的嘴。
軒轅的臉色一下就鐵青了起來。
看向王昃的眼神相當的不善。
王昃一愣,從那表情中讀懂了什麽,趕忙問道:“真有?!”
軒轅沒有說話,依舊是瞪着他。
王昃接着激動的說道:“快,快給我看看呗,怎麽表面看不出來?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進化的縮小的,但肯定有痕迹對不對?小龜殼?那還是有點……可愛啊,哈哈哈哈!~~”
他忍不住,索性就不忍了,敞開懷拼命狂笑,笑得自己的肚子都一顫一顫的。
軒轅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然後直接剁成餡,煎成肉餅,每天吃一個,少說也能吃幾個月!
不是軒轅殘忍,實在是因爲……他幼年的那個時代,接觸到最多的烹饪手段就是‘煎’了。
說來也許會有人不相信,人類第一個掌握的烹饪手法,是‘烤’,第二個便是‘煎’,而且特别的普及。
因爲這中方法可以更好的保存肉類的油脂,更節省一些,而不是像烤似的,把那些珍貴的油白白旺了篝火。
笑了好一陣,王昃終于‘強忍住’了,他咳嗽兩下,然後‘正經’起來,很認真的說道:“既然你确實是那個時代的人,那麽你就是有可能成爲巫師的人喽?”
軒轅使勁瞪了王昃一眼,然後說道:“當時确實是有機會的,我是族長,本應該接下上任巫師的位置,這樣就可以更全面的統治部族,但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乎人們的意料,就在我要接任的前幾天,我得到了上天的啓示,獨自進入深山,找到一塊發光的石頭,開采山石火燒出漿,用這塊石頭流出的炙熱漿液煉制了這把軒轅劍,從此我便用了超越所有已知巫師的力量。”
王昃眨了眨眼睛,表情上滿是不信。
軒轅呵呵一笑,說道:“換做我,我也不會信,但這是事實。”
對于軒轅,王昃是有自己的看法的。
很多人都說他是好人,說白了……他是勝利者,自然就是‘好人’。
但仔細想想,當初的龍族後羿蚩尤,擁有十七種兵刃,但轉念想一下,他所有的武器都可以用于生活。
刀子,這太常見了,從高科技到廚房,甚至床頭的水果盤,都有它的身影。
矛,手短腳慢的人類對抗野獸的最有效的武器。
斧钺鈎叉,其實都能在生活中找到影子,都是人們生産生活所需要使用的金屬器械。
但唯獨……也是軒轅唯一的武器,劍,它不同。
它雙面爲刃,短小靈活。
狩獵?太短太輕。
生活?傷己。
所以說劍是一種隻有‘一種功能’的武器。
殺人!
這就相當于,蚩尤是一個‘前青銅時代’的發明家,創作了很多利于生活的東西,而軒轅,僅僅制造出來了殺人武器。
人類古代所有文明,都在從‘原始’到‘文明’間,互相一點溝通都沒有的情況下,發明了兩種戰争武器。
‘盾劍’組合,長矛。
後者從狩獵繼承而來,而劍?無一不是統治者的發明。
不是……很奇怪嗎?
王昃皺着眉頭猶豫了好久,但還是問道:“我其實一直一直都很好奇,你到底是如何赢了蚩尤的?據我所知,他可不完全是人類,擁有天地間最被寵愛的力量,說白了他才是天地認證的親兒子,你就一個小山寨裏面的小叛軍,爲啥你成功了?”
軒轅哈哈一笑,反問道:“我爲什麽總覺得,你對我有一種天生的敵意?”
王昃擡了擡自己手中的軒轅劍,說道:“因爲它,你不是那個時代第一個想要殺人,蠶食同胞的,但卻絕對是第一個發明了殺人武器的。”
軒轅搖頭苦笑,接着說道:“逐鹿之戰聽說過吧?實情跟那種傳說的描述差不多,隻是有一點不同。”
“什麽?”
“人數,當時,我手下大軍超過百萬,呵呵,不要不相信,那個時代的人數雖然不及現在多,但也并不是少到幾百人就能成爲一個部族,反觀蚩尤,算上他自己,正好十個人。”
百萬對十人?!
王昃眉頭緊鎖,又問道:“爲什麽?爲什麽蚩尤隻有那麽少的人?”
“身份,正如你所說的,他并非是一個純種的人類,不管他爲人類做過什麽,留下了多少部族以及傳承,真到了真刀真槍動手的時候,站在他身邊的隻有那幾個人而已。”
王昃不知爲何,心中微微抖了一下,聲音有些顫抖問道:“我能知道……那九個人是誰嗎?”
“太久遠了,我就算長了幾個腦袋,也記不住那麽多的事情,不過倒是知道他們的身份,按照現在的玄學稱呼來說,他們是三災降世‘貪狼’‘破軍’‘七殺’,至于這三種天賦之人,至今卻被當作大反派大惡魔,想來跟我的那個時候也是分不開的。”
“等等!”王昃趕忙問道:“你剛才說的是‘三種’,而不是‘三個’?”
軒轅呵呵笑道:“當然,貪狼破軍隻是各自一人而已,但七殺,真的是有七個人呐!”
“戰局如何?”
軒轅忍不住苦笑道:“慘勝,真的是慘勝,百萬大軍,血流成河,這……不是個比喻,當真流出了一條血河,蔓延數十裏。”
王昃眼皮跳了跳,忍不住破口大罵道:“你也不是純種的人類,或者說……你根本一點人類的血緣都沒有,根本隻是一隻烏龜而已!”
誰知軒轅并不生氣,反而是攤了攤手道:“那又怎麽樣?别人又不知道。”
王昃被這種無恥給氣到了,翻了翻白眼,不過轉瞬又恢複了正常,坐下來繼續問道:“那蚩尤又是什麽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