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京的比喻讓酒道人有些無語。
說實話,酒道人并不認識阮小京,但依舊不妨礙他對阮小京實力的警惕。
先天修爲者,更容易看出同是先天的人。
就沖着阮小京剛才露出的那一手。
兩相對峙,酒道人才不想做那‘防守反擊’的人,本來也沒什麽可談的,雙手一晃,一張蒼古氣息的黃符就被他拿了出來。
“符寶?!”
王昃愣了愣,心中忍不住腹诽,這秘境裏面的人還真是的,當初墨家搞一個大反撲,也不見他們拿出什麽寶貝來,如今倒好,這個曾經‘站門接客’的酒道人都有符寶了?
阮小京也不含糊,伸手入懷,掏出一個人頭大小的三角形小旗。
黃底白邊,邊緣還有鋸齒形,正面寫着‘替天’,反面寫着‘行道’,小旗來回一翻,一股氣浪就瞬間壯大了阮小京的氣勢。
戰鬥,一觸即發。
正這時,公孫從地上緩慢的爬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衣襟,突然咧嘴一笑,看了看雙方,随即說道:“你們這到底是圖的什麽?霸王卸甲?它還在嗎?爲了那個傻站在旁邊的屍體?值得嗎?每個人的修煉方法不同,或者好看,或者難看,但又有什麽錯呐?放着最大的敵人不管,你們在這裏對掐?腦袋被驢踢了?還是被門給夾了?亦或是洗澡時灌了水了?”
公孫說了一番極爲不符合他身份和年齡的話。
但效果确實有,兩個人紛紛放下手中的家夥,皺着眉頭,仿佛看白癡一樣的看着他。
阮小京伸手指向王昃所在的方向,喊道:“咋?搞他?弄他?幹掉他?靠!别說整個中原,全世界都算進去,有這種想法的沒有百萬,也得有十萬,但誰能?誰敢?”
王昃滿頭黑線,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撓了撓自己的鼻尖,心中不禁對女神大人說道:“我說……我什麽時候變成這麽讓人讨厭和讓人忌憚的存在了?我……我是大大的好人呐!”
女神大人翻了翻白眼,忍不住說道:“拜托,你不管做什麽都可以,唯獨……咱能要點臉嗎?你是什麽命?好運的讓我都羨慕嫉妒的命,但爲什麽會這樣?還不是你擁有個‘天煞’之命?天煞的命格,就是不經意間會損壞所有人的利益,然後強大自己,你仔細想想,你從出道開始,直到現在成爲擁有小世界這樣逆天存在的家夥,卻哪一次獲得能量不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呃……”
“光爲了從秘境中出來,你就能把秘境好不容易封印的家夥放了出來,一點不顧及他出來後是否會毀掉這個世界,而把秘境中的人放出來,也間接的讓中原成爲了如此景象。”
“這……”
“你說說,如今整個世界變得這麽混亂,又哪件事不是因爲你搞東搞西而搞出來的?!”
“咳咳,我本來以爲你是站在我這邊的……”
“切,我當然是,所以對于你的所作所爲,我不但一點沒有反對,甚至還很支持,甚至……對于你那種嘴裏說着善良,卻行那最兇惡的事情,我說過什麽嗎?我說了嗎?”
“呃……你這就沒少說……”
“哼,既然今天說到這裏,咱就說開了,你說說,你有那麽多的女人,一個個都不舍得扔,又不舍得讓,又是裝到方舟裏面,又是裝到小世界裏面,這跟軟禁了有什麽區别?有嗎?有嗎?!”
王昃無語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滿手的粘汗呐。
暗道……看來女神大人不是忍了一天兩天了,這次就直接爆發了。
不過王昃有一點好,就是很善于承認錯誤。
他從第一次遇到女神大人的時候想到現如今……還真的跟女神大人說的一樣,先是各種騙,然後是各種搶,随後……是各種放,各種換,各種坑蒙拐騙。
也就是這一瞬間,他呆住了。
怔怔的看着眼前,卻什麽都沒有看。
整個身心陷入了一種奇妙的境界。
他仿佛懂了一個至理。
他,修煉,混沌,一切的一切,都是‘逆天行事’,天都會怒,都會不容。
可……長生,超能,舉世無雙,本來就不是天地所能容忍的事情。
這違反了一切‘法則’的修煉,本就是逆天行事,搶天地的資源。
操!天地都搶了,還在乎毛線個普通人!
天煞?天煞!逆蒼天!
一瞬間,仿佛世界靜止了,連女神大人都靜止了,整個世界隻有一個東西在動,輕輕的動,痛快的動。
小樹!
它揮舞這枝葉,仿佛興高采烈,仿佛祈告上天。
‘啵~’就像一個雞蛋破裂的聲音,小樹全身的枝葉主幹,瞬間龜裂,瞬間爆開,猛然壯大,從一米多高猛地長到了三米高,枝葉茂盛,生意盎然。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王昃身體突然爆發出一股混合着無數種色彩無數種性質的能量,形成一個巨大的光圈,向周圍極爲緩慢的蔓延着。
到三米的距離,當把上官無極等人‘擠’了出去後,再猛然一收,就像是爆炸場面的鏡頭回放。
王昃全身一顫,猛地吸了一口氣,無限的長,好似要把全世界的空氣都要吸進胸肺之中。
長龍汲虹!
“好……”王昃一個字吐出,“啊!!~”
他猛然在地面上轉了圈,身體直接順風而起,漂浮在空中,宛如大神下凡。
“哈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王昃大笑幾聲,舉手投足間,一股從未有過的氣勢展露出來。
上官無極也終于驚醒過來,他使勁晃了晃腦袋,看着天空中放聲狂笑的王昃,一時間竟然有些想要臣服的感覺。
王昃深吸了幾口氣,終于将自己的心情平靜了下來。
自他‘重生’以來,他對于自己擁有的力量,一直沒有辦法掌握,到了關鍵時刻,借用借用女神大人,借用借用兩條小龍的,還有小樹的,而真正屬于他自己的,隻有那個小水池。
在他在外界‘忙碌’的時候,小水池終于将那‘龍脈’盡數化入其中,整個龍脈仿佛池底的淤泥,平靜而又危險。
它進化了。
借由龍脈之力,小水池終于把自己的水脈滲透到整個小世界之中,一時間,就像人體擁有了血管,國家有了公路。
之前一切獨立存在的力量,都在這一時間融會貫通了起來。
而同樣是這種時候,太過巧合的是,王昃終于領悟了,什麽叫做修煉,什麽叫做……神!
額頭上紅光一閃,許久不見的火神神格再次浮現出來。
在這一刻,王昃的身體,才真正的是他的身體。
“我好像聽到,剛才你們談到了我。”
王昃腳下輕輕在虛空中一點,整個人瞬間出現在阮小京等人的身前,快的……仿佛根本沒有中間的過程。
青弘随即飛出,在他的身邊歡快的飛舞了兩圈,然後輕輕的落在他的腳下。
王昃笑了笑,足尖往青弘上一點,輕輕站穩。
阮小京還僅僅隻是不明所以的驚訝。
而顧天一就不同了,他臉色難看極了。
“昃……”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幹澀的很難發出聲音。
咳嗽兩下,顧天一繼續道:“昃哥哥,恭喜你神功大成。”
王昃嘿嘿一笑,說道:“你知道的,我從未練過什麽功法,不管你信不信,功法?太拘泥于形式,世間一切無外乎是力量,力量,力量!任你太極成宗,也不敵我肌肉亂跳,修煉,也是這麽回事。”
技巧,永遠是力量的‘補充’,王昃從很早很早開始就懂得這個道理。
顧天一象征似的笑了兩聲,有些苦,他下意識的把天依往自己的身後拉了過去。
态度,與之前見面時截然相反的态度。
即便有‘朋友’這個基礎,顧天一還是不得不放低自己的姿态。
現在……就不是他驕傲的說自己是玲珑閣少主那個時候了。
王昃變強了,世界……也該變了。
王昃看着它們都不說話,撇了撇嘴,說道:“你們……現在還在這裏幹什麽?有事?”
再有事,現在也不能有了。
顧天一還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自己一夥人加上對面的那些,可謂是來勢洶洶,少說也得打幾場才痛快,可突然局勢就不同了,打?是打不起來了,待?也呆不下去了,走?卻也是真沒有那個臉。
臉皮再厚,也不能這麽灰溜溜啊。
想了半天,顧天一來了句:“咳咳,這邊風景不錯啊,野餐很适合嘛……”
天依第一次,很認真的對顧天一翻了翻白眼,小手伸到他的腰間,不重不輕的掐了一下。
這得是無語到何種地步。
可就正在這時,幾乎被所有人遺忘的,站在一旁,呆呆看着天空的‘古屍’,突然扭過頭來,直直看着王昃,目光中……帶着狂熱和血腥。
……
三災降世,貪狼、七殺、破軍,三百年一個輪回。
三災之上,天煞之星,衆兇之首,千年一個輪回。
稀少,稀有,但……并不是沒有。
嬴政的一生,伴随着匪夷所思的境遇,成萬上百萬的殺戮。
因爲他便是上一個劃破九天的天煞。
将三災斬首,一舉登頂天下,将世間一切驚才絕豔傾覆腳下,思想覆滅,門閥覆滅,讓天地第一次成就真正的‘大統’,也開辟集權統治的先河。
當年,求無可求,鬥無可鬥,他便要求得永生,與那天地鬥。
仿佛……一切天煞都要走上這條不歸之路,或腳踏天下,或死無其所。
嬴政,終生沒有住進自己的用盡百萬生靈所祭奠的墳墓,暗殺他的人,感念其波瀾壯闊的枭雄一生,才不忍心他暴屍荒野,爲飛禽走獸分食,便按照皇家規格,用老秦人祖先發迹之處,嶺南神木建造棺木,放至無人得知之所。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神魂卻千年不滅。
如今,機緣巧合或者故意爲之,酒道人一朝給他星點機運,他就破土成靈。
世間天煞,有哪一個是好相與的?!
王昃眉頭一縮,腳下青弘電閃而出,直奔‘古屍’面門,試圖一劍将之斬成兩半,血灑十步。
但……
‘叮!~’的一聲巨響,仿佛鐵杵撞擊堅石。
‘古屍’金身,僅僅額頭上多出一個白色劃痕,而青弘卻反彈而走,直落在王昃腳下,微微顫動。
正這時,從王昃出現便一直沒有開口的酒道人,突然放聲狂笑。
“哈哈哈哈!你當我千年魔門,當真會毀在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