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越國百姓和中原百姓,真的分不太出來,尤其在這種南方地區。
集市的規模并不是太大,有一排桌子排放在那裏,上面放着各色的商品。
桌子是最破最破的那種,幾根木頭加一個木闆‘堆砌’而成,除了桌面還算平整,都算得上是‘歪歪扭扭’。
桌子上擺放的物品也比較有趣,大多數都是香煙,還有香水和印着中原文字的越國特産。
當然,這裏除了是越國人在賣東西之外,能稱得上是越國的東西,還真挺少的。
至于那些印有世界名牌标識,幾塊錢幾十塊錢一瓶的香水,王昃一直也不明白,這些遍布于中原所有‘口岸’的冒牌貨,都是從哪裏來的。
讓王昃多少有些注意的,是一個小姑娘。
看起來十二三歲的樣子,正用一口标準的中原話吆喝着自己販賣的商品。
白色的襯衫,一條肥肥的麻布褲子,簡潔而幹淨的少女頭,眼神中帶着一種仿佛天性的冷漠,默默注視着周圍的一切,試圖發現能夠成爲‘大買家’的客人。
不知爲何,王昃心中有一根神經突然被觸動了。
顫了一下,有些酸,有些疼。
這個年紀……自己的妹妹也有個如此年紀的,她整天會霸占遙控器,零食不離手,會很甜美的喊自己一聲‘哥哥’,然後跳到自己的身後,開始翻自己的包裹,看有沒有帶給她的禮物。
天真爛漫,無憂無慮,與面前這個正在爲生計而努力的少女,形成太過鮮明的對比。
倒不是說自己的妹妹不好,女孩子,需要男人像公主一樣對待她們,因爲……她們就是。
王昃伸手一擺,‘一’馬上讀懂了自家長官的想法,趕忙擡着轎子走了過去。
王昃在轎子上歪了下身子,問道:“那個……”
他想問‘那個怎麽賣’,可手指在桌子上的物品中來回移動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任何自己想買的東西。
砸吧兩下嘴,問道:“那個三五煙怎麽賣?”
小姑娘用标準而簡潔的中原話說道:“十塊一包,一條九十塊,這是真貨,隻有這裏才能這麽便宜的。”
王昃看着煙盒上印着的‘薩達姆’,暗想怕真的……是真貨,作假的人應該不會這麽白癡吧。
要是中原裏面的場子,造假被抓到最多關五年,而弄上‘薩達姆’……這輩子都未必能出來了。
“來兩……算了,都包了,‘一’,給錢。”
少女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臉上終于顯出那種本屬于少女的開心的笑臉。
她趕緊點清數量,用塑料袋裝了進去,說道:“一共七百六,如果……如果覺得不夠的話,下一批貨馬上就來了!”
這小姑娘,當真是……有點小貪心,還有點小自私啊。
沒看她旁邊的那個攤位上的老大爺,正用一種很幽怨的眼神瞅着她嗎?
話說……你現在沒貨了,他有啊!
但少女這樣的表現,反倒是讓王昃喜歡,他哈哈一笑,說道:“那就等等,等你的下一批貨,哈哈哈。”
‘一’至始至終也沒舍得把王昃的竹轎子放在地上,肩膀一拖,就空出兩隻手來,從腰後的小包裹裏面随便一番,一沓嶄新的百元鈔票就拿在了手中。
那意圖很明顯……花光它!
少女激動壞了,大買家,當真是大買家啊!
也不管自己的攤位了,直接跑到這條山路的最邊緣,靠近懸崖的地方,下面就是那條歸春河,而且正對着那個簡陋的‘港口’。
她用越國語放聲喊了幾句,過了一小會,河面上一個竹筏中的男子,就大喝的回了幾句。
她又跑了回來,笑道:“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王昃笑了笑,就這樣躺在那裏靜靜的等待。
上官無極卻是翻了翻白眼,很鄙夷的看了王昃一眼,然後到少女的攤位上拿去一包香煙,打開來抽出一根,點上,吞雲吐霧起來。
王昃又把眼睛睜開了,笑道:“你的煙……還沒戒嗎?”
上官無極道:“不敢戒啊,戒了的話,你買的這麽多煙誰抽啊?”
“哈哈,也是,那你就抽吧。”
說着,伸手從小世界裏面随手從荔枝樹上拿下一根樹杈。
手指稍一用力,一道靈氣就成爲一把‘小刀’,簡單雕刻幾下之後,一個小煙嘴就做出來了。
王昃把小煙嘴往上官無極手中一扔,說道:“用這個抽吧。”
上官無極先是一陣錯愕,随即安上一根香煙,點燃了深深吸了一口。
就一口,他的臉色猛地就變了。
那是……興奮。
苦澀的煙,突然多了一種水果的香味,最主要的,本來有害的煙,竟然夾帶着絲絲的靈氣,讓他精神爲之一振。
‘一’看到這一幕,直接悔恨壞了,自己戒什麽煙啊?這不就少了一次長官賞賜的機會?
其實……要說小世界中的那個荔枝樹實在是很難得的。
一般的植物,如果被過多的靈氣洗練,會直接壞掉,但羅盤卻是出奇的‘柔和’,那種靈氣的供給,正好在不足以‘幹掉’荔枝樹的情況下,讓荔枝樹變異的成長起來。
這是極爲偶然的一件事。
而就因爲如此,所以荔枝樹擁有了可以吸收靈氣而不死掉的能力。
所以它便是唯一可以在小世界中存活下來的‘外界作物’了,這些天又經過小世界中濃厚靈氣的洗禮,它的每一個部分,都擁有‘靈物’所具有的特性。
王昃拿出來的這一小塊木頭,就算是放在秘境人之中,那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寶貝啊。
不過……這樣顯然會培養出來一個大煙鬼。
過了不一會,一個男子扛着兩個很大的箱子,從山腳下走了上來。
往小女孩的眼前一放,說了幾句什麽。
小女孩就馬上對王昃說道:“都在這裏!”
迅速将箱子打開,裏面果然全是煙草。
正打開中,小女孩發現另一個箱子上黏着一塊石頭,還碰到了她的小手,有些紅腫,皺了皺眉頭,就将石塊拿起來扔掉,又轉頭對王昃說道:“這裏還有五十條,總共加起來一百條,應該夠了吧?”
王昃卻再沒有去看那些煙草,而是疑惑的看着那個被扔掉的石塊。
他趕忙說道:“把那石塊拿來給我看看!”
上官無極剛得到好處,正愁沒地方發揮他‘狗腿’的潛能,如今一聽,趕忙跳了過去,把石塊撿起來,恭恭敬敬的送到王昃的手邊。
拿起來,仔細放在眼皮底下觀看。
王昃的表情凝重了起來,問向那個男人道:“這石塊你是從哪弄來的?”
男子一愣,看了看王昃手中之物,恍然道:“哦,您說這個啊?今天走貨,因爲有一段路要經過瀑布,所以我就拿了一些樹枝編成個網兜,可以防着那些水汽,您知道這些東西萬一弄濕了,可就不好辦了,這石頭應該是那些樹枝帶上去的。”
王昃急忙問道:“那些樹枝你是從哪裏得到的?”
男子眉頭皺了皺,他知道這個‘小孩子’是‘大客戶’,但聽他問東問西,還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内容,讓男子有些厭煩。
所以便說道:“您先看看煙吧。”
王昃掃了一眼‘一’,後者馬上會意,直接将手裏的一沓子鈔票扔到小女孩的手上,說道:“帶我們去發現那些樹枝的地方,這些錢就都是你們的。”
兩個人一下子就愣住了,心中想的都是……這個小青年肯定是瘋了。
但錢……誰嫌燙手啊?
男子馬上說道:“好好好,我這就帶您去!”
……
下了山,沿着河邊往回走,不一會,又看到了那個瀑布。
再往前走,就是‘模糊’地帶了,雖然界碑還在,但住在這裏的人誰也不在乎。
半山腰上的崗哨,破舊的仿佛廢棄的涼亭‘蹲’在那裏,看起來有點‘可憐’。
裏面的士兵真槍實彈的,但光是裏面裝着的子彈少說都有十年光景了,能不能打的響還在兩說,更别提那個槍了。
繞過瀑布,順着一條山路往上走,就是一片密林。
整座山都被這片密林‘包裹’住,地面上顯然終年不見陽光,有些潮濕。
進入密林大約二十多米,男子就指着一片樹木說道:“樹枝就是從這裏搞的,你看,那些切口還在呐。”
王昃擡眼看了看,果然看到幾個斷裂的樹杈,斷口處還很新,顯然是最近一兩天才被弄斷的。
點了點頭,又問道:“這裏經常會有人來嗎?”
男子搖了搖頭道:“當然不會,這附近什麽都缺,就是不缺木頭,而這裏的木頭太濕了,燒火都冒煙的厲害,南邊的林子才好,那天要不是臨時想起來,我才不會來這裏呐。”
王昃再次點了點頭,他覺得對方說的并非全部的原因,這裏畢竟是中原的國境之内,對于樹木之類的,還是有些‘管理’的,不到萬不得已确實沒人會打這裏的主意。
他再次給‘一’一個眼色,後者從包裹裏抽出兩張百元大鈔,塞到男子的手裏說道:“行了,你可以離開了。”
男子興高采烈的點頭接過,走出好遠還在不時向這頭點頭哈腰。
等他徹底在山路上消失不見,王昃才一下從轎子上跳了下來,活動了一下手腳,笑道:“‘一’啊,去給我弄點吃的,聽說這裏也流行竹筒飯的。”
‘一’點了點頭,放下轎子就向遠方跑去,看來是瞄準了附近的幾個農家。
随後,三言兩語,王昃又把上官無極和另一名黑水營的戰士都弄走了。
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看着面前的林子,忍不住苦笑起來。
他的視線其實瞄準的是林子背後的那座群山,很奇怪的群山,幾乎是這一帶唯一沒有盡數被植被覆蓋的山巒。
一半有樹,一半光秃秃,而且并不是土質表面,而是巨大的岩石堆砌一樣。
深吸一口氣,王昃苦笑的嘟囔道:“怪不得阮小京想要這片地方,霸王卸甲’這種風水寶穴竟然現在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