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明顯愣了一下。
他皺了皺眉頭,跑到一邊,小聲的說着些什麽,臉色也越來越凝重。
就如同王昃猜想的一樣,想把‘世界’從石碑中放出去,光靠他一個人絕對是不行的。
世界由混沌而生,又由混沌封印,想要破開,還是需要混沌之力的。
而‘世界’自己的混沌之力,已經衰落的不歸自己掌控,石碑的混沌之力,也就是那麽龍族依靠生命力量轉化的混沌之力,隻能封印,又怎麽可能來幫它。
除此之外,就隻有王昃擁有的混沌之力才能做到破開封印這一點。
雖然沒人知道這個修爲不算高的小子,到底爲什麽可以跟‘混沌’這麽親近。
再次走了回來,男子看了一眼神龍,又看了看顧天一一行人,最後看向王昃,說道:“你要如何才能相信呐?”
王昃心中狂喜,卻憋着一股‘莊嚴肅穆’說道:“時間,時間是驗證一切的最好的東西,沒有什麽比它更要公正嚴明,我需要時間,去看看神龍族到底會做什麽,去看看這世界上……是否能接受另一個并行世界的存在。”
這種提議很符合情理,那男子隻低頭思索了大約半分鍾,就點頭道:“那好吧,我希望你可以自願貢獻自己的力量,并且加入我們,到時就可以平分外面的世界,那畢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王昃其實有點納悶,對方怎麽會這麽輕易的就答應自己呐?
仔細一想,他又恍然了。
這個男子被封印了那麽多年,本來應該瘋狂,但他又是‘奇怪’的人,忠誠,嚴謹,又……不靠譜。
這樣的個性讓他在出來時,并沒有選擇去報複,而是盡自己最大可能的‘享受生命’,雖然違法犯罪的事沒少幹,但也不算是什麽大奸大惡。
一面是現實世界那種花花生活的吸引,一面是‘世界’隻把他當成一個仆人,一條忠誠的狗。
如何選擇,其實他心中已經有了定論,隻是缺少一個讓他‘被迫’的契機,而王昃給他了。
一場驚心動魄的對局,一下子變成了這樣荒誕的結尾。
‘再議’,是千古不變的好辦法,能拖過一天便拖過一天,再好不過。
王昃心中舒了口氣,表面上卻很城府的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那麽大家現在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
神龍沒有異議,它早就選好了幾個自己喜歡的寶物,隻是最初還在糾結,是要哪一個,可到現在它覺悟了,奶奶滴全拿走不就完了!
而它現在最關心的,卻是之前聽到的一段對話。
仿佛這個龍塚,并非自己得知的那麽簡單,爲什麽神龍死後都必須來到這裏,亦或者說……爲什麽神龍的壽命并不像遠古時期長呐?
一群人,剛才還劍拔弩張,現在卻結伴而行,出了這個石碑。
隻有一個人留了下來,正是王昃。
他咧嘴一笑,猛然向一個方向奔去,順着石柱爬上棋盤,他說道:“你讓我留下來,就是爲了跟你下一盤棋?”
那聲音對于王昃的‘攪局’仿佛并不顯得如何憤怒,而是笑着說道:“我很欣賞你的勇氣,如果換了一個人,聽到我這種要求的話,一定拼命的從這裏逃出去。”
王昃搖了搖頭道:“我不是膽小,而是我不認爲一個從未打算殺我的‘世界’,突然在最後的關頭改變了心思。”
“嗯,我想做的,就是下這盤棋。”
王昃飛到空中,注視這下方的巨大棋盤,摸着下巴說道:“我很好奇,到底是誰陪你下的這一盤。”
“哦?那你有猜測嗎?”
“我想……難道是女娲?”
“呵呵,這樣想很對,在這個石碑之中,能夠随意進來又有資格跟我下一盤棋的,也隻有你們稱爲女娲的那個女人的,但可惜,你猜錯了。”
“呃……那是誰?”
“這盤棋,并非是在我被封印之後才下的,而是之前,在我意氣英發時……一個男人陪我下的。”
仿佛陷入了回憶,好一會‘世界’繼續說道:“你相不相信,有‘個體’的力量,會比整個世界來的還要強大?”
“怎麽可能?”
“呵呵,我在開始的時候也不信,所以當他提出這個要求,我并沒有直接同意,因爲我認爲他沒有與我對弈的資格。但……呵呵,他不但向我證明了他有這個資格,更讓我知道了,自己作爲‘世界’本身,卻也不能小看天下之人。棋局沒有輸,我卻輸了。”
王昃一雙眼睛瞪的渾圓,驚訝道:“啥?他修爲比你還高?你是‘世界’啊,你擁有法則之力啊!在你的一畝三分地上,就相當于在你的牙齒邊上跟你鬥啊,竟然……你還能輸?”
“很不可思議,是嗎?”
‘世界’笑了幾聲,笑聲中透着一絲無奈。
“我也曾以爲法則之力是由混沌進化而來,而又淩駕于混沌之力的力量,但事實上……那種真正掌握混沌的存在,卻可以無視我所有的法則……我曾被尊稱爲‘創世神’,但在他的面前,我也隻是一個使用作弊法術的修煉者而已……好了,不說那個了,你來陪我把這盤棋下完吧。”
“呃……爲什麽是我?”
“呵呵,因爲我感覺……你有這個資格。”
其實‘世界’沒有說全的是,它在王昃的身上看到了‘那個人’的影子,同樣是可以任意操作混沌之力,同樣是讓人看不清修爲命理,同樣是……得天之助,又輕易逆天的人。
王昃撇了撇嘴,不得不說,他現在還是有點小驕傲的。
跟一個‘世界’下棋?誰有這份殊榮。
操縱信仰之力,王昃有些費力的從地面凝聚起一個黑色棋子,跟棋盤上的差不多,但不管是密度重量還是純淨度,都相差甚遠。
勉強能做個樣子。
而之所以用信仰之力,是因爲靈氣根本就做不到。
轟的一聲,一子落在,打開了一大片局勢。
王昃突然皺眉說道:“啊!我明白了,怪不得女娲要用這個棋盤當作陣眼,原來是因爲在下棋的時候,那個男人在這個棋盤上加持了大量的混沌之力啊!”
“呵呵,若非這樣,依托于我而生的神龍族,又怎麽有能力将我困住呐?不提這個,剛才你這一子……當真是一步臭棋啊。”
……
幾個小時後,王昃離開了石碑,他站在外面看着這個黑色的沒有文字的怪異石碑,心中感慨萬千。
再強大的存在,也永遠不是‘頂點’,而自認爲‘天下第一’的人,僅僅是因爲他們站的還不夠高,看的不夠遠而已。
那盤棋,他慘敗。
他把這歸咎爲之前下棋的那個男子留下的殘局對他不利,敗局已定,自己用絕高的棋藝試圖扭轉,卻無力回天,非他之過。
在棋局結束的時候,王昃有那麽一刹那的工夫,竟然想主動把這個‘世界’放出去,卻意外的發現,以他現在的能力根本就辦不到。
回想起‘世界’從開始到最後與他的對話,他隻能理解成‘世界’高看他了。
要不然還真沒有辦法去解釋發生的一切。
但……真的是如此嗎?
環顧四周,神龍他們已經不在了,想來是各回各家了,王昃伸了個懶腰,直接向上沖去,破開無盡土層,終于在一個小時後從地表鑽了出來。
“奶奶滴,老子就是有病!有神龍那順風車不坐,平白自己受苦遭罪,下棋?有個毛線的意思!”
扭頭一看,發現弗朗特正站在右側,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破口大罵。
“咳咳……”王昃咳了兩聲化解尴尬,走過去說道:“他們人呐?怎麽就剩下你一個了?”
弗朗特苦笑一聲,說道:“本來我也是要走的,隻是那個小孩子讓我在這裏等你,傳給你一句話,說是……後會無期,他說隻要跟你在一起,就沒什麽好事,以後千萬别再見面之類的……”
“切!我稀罕他?奶奶滴,老子又不是戀童癖!呃……對了,你褲兜裏鼓鼓的,裝了什麽東西?”
王昃眼尖,一下就看到弗朗特的口袋有些變化,之前是裝着錢包,所以是方形的凸起,而現在确實圓形的。
弗朗特一滞,趕忙擺手道:“沒有沒有,什麽都沒裝,你……你一定是看錯了!”
“哦?~”王昃很陰陽怪氣的說道:“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還是在侮辱自己的?”
弗朗特絕望的歎了口氣,伸手入兜,掏出一個綠色的巴掌大的小球,說道:“我趁着他們争鬥,從一個雕像旁邊拿的,明明他們都沒有發現……”
王昃哈哈一笑,說道:“沒有發現?你真的這麽想嗎?那爲什麽……顧天一那個臭小子讓你幫他帶給我這麽一個無關緊要的話?”
弗朗特一愣,随即心中大憾,苦笑搖了搖頭道:“原來……那小子是想借我的手,把這個東西給你啊,怪不得……這個東西會突然出現在我的腳邊,并不像其他的寶物擺放的那麽整齊,原來……是他啊。”
王昃挑起眉頭道:“既然想明白了,還不馬上交出來?”
弗朗特萬般不舍,但還是雙手奉上,表面硬氣,至于心中如何流淚,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看着手中的綠色圓球,王昃撇着嘴嘟囔道:“這個臭小子,倒是知道惦記着我,嗯嗯,不錯,下次有危險的時候……就先把天依推下去,他第二個推好了,我真仁義啊!哇咔咔!”
正這時,天空傳來一陣轟鳴聲,擡頭一看,就見無數的軍用運輸機飛了過來。
王昃略有深意的看了弗朗特一眼,說道:“有些東西,知道就行了,不必要非要弄個明白,這樣……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他知道弗朗特肯定是通知了鷹國上層,而他們也準備去研究一下地下那個石碑,但後果肯定是……去多少死多少。
王昃提醒過了,至于他們會不會做……所謂‘不做死就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