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無憂嘿嘿一笑,說道:“盧兄這句話……到真像是人話啊。”
王昃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還真别說,王昃現在有些覺得,自己就很有纨绔的潛質或者說天賦,要不然怎麽就有一種跟這四個混蛋相見恨晚的感覺呐?
而且這才接觸了沒多少時間,竟然就仿佛熟悉很多年的朋友了。
王昃細細想來,發現自己也确實不算什麽好人,單拿女人一項來說,就‘金屋藏嬌’了好幾個,這是‘好’的說法,換一種說法就是‘監禁’。
正想着,那熟女再次進來,很暧昧的說了句:“各位相公,要開始了~”
王昃陡然一精神,趕忙擦了擦嘴,雙手在褲子上蹭了兩下,激動的不行。
什麽要開始?這裏是青樓啊,肯定是……姑娘哦~但王昃馬上就失望了。
‘咚~’的一聲鑼響,讓整個樓裏都是一靜,那些絲竹之聲,調侃之鬧,都消失的一幹二淨。
安靜,持續了幾秒鍾。
一種極具韻味的琴聲響起,不是吉他什麽,而是古筝。
王昃趕忙把頭伸向包廂外面,就看中間那舞台之上,一點點星光從屋頂滑落下來,地面上掀起一陣白霧,那個極小的空間,宛若仙境。
是真的‘星光’,一個個又像火星又像雪花,帶着迷人而朦胧的亮光。
落在那霧氣上,卻消失不見,什麽都沒有留下。
王昃有些發呆。
錢無憂嘿嘿笑道:“别看你們在外面的時候有些很神奇的東西,我們這裏其實也不少的,隻是方向不一樣而已,應該說這裏的更能讓人大開眼界吧。”
琴聲不斷,小舞台上突然升起一道布簾,就像是那平台本身是一個皮球,被吹鼓了起來。
‘噗~’的很輕微的一個聲響。
那布簾飄逸的散開,落在空中,可還沒有接觸到地面,便化作無數的花瓣,四處飛揚。
王昃身在二樓,也能看到花瓣從眼前劃過,他下意識伸手想要接過一片,觸手一片冰涼,伸開手一瞧,竟然僅僅是一片水滴。
白霧中仿佛有一個人影,坐在那裏撫琴……
這應該是名女子。
王昃如是想着。
那白霧慢慢的消散了,身影也漸漸顯現出來。
果然是一名女子。
一身飄逸的白衣,露出細長的脖頸,但并不算年輕,雖然依舊皮膚白嫩,但起碼也有三十多歲的樣子。
但那一雙玉手在琴弦上翩翩起舞,明明沒看她波動琴弦,聲音卻散發出來,不大,卻悠遠。
王昃吞了口口水,明明自己是從上往下看,卻總有一種她在雲端撫琴,下一刻就會羽化成仙,飄然而去的感覺。
即便是以他現代人,聽慣了各種品質的音樂,對于這單純的琴音,也不得不說一句‘驚豔’。
錢無憂用手臂輕輕撞了一下王昃,很暧昧的問道:“怎麽樣,不賴吧?”
王昃有些緩不過來,下意識的說道:“嗯,就是……就是有點老了。”
錢無憂拍了他腦袋一下,有些生氣道:“想什麽呐?那是‘柳大家’,整個秘境裏面要論這古琴之法,她拍在第七位,但要隻算女人,她拍在第三位,如若再算上四十歲以下,她排在第二……嘿嘿,你第一次來萬花樓,就能看到柳大家的親自演奏,當真是運氣。”
“哦,哦,咦?”
王昃扭過頭去很奇怪的問道:“你這種色胚……感覺你很喜歡這個柳大家啊,怎麽不搶回家裏?”
錢無憂老臉一紅,呸了一口說道:“我纨绔,但我不是傻子好吧,誰不喜歡柳大家?雖然她年歲是稍微大了一點,但你沒見她那一副純美仙女一樣?如果真能搶回府裏,悠閑下來讓她演奏幾曲……嘿嘿嘿,你不知道,很多人的夢想都是在她演奏的時候美美的睡個午覺,可是誰又不舍得睡……如果有人動她,怕是整個秘境都要出來追命喽~”
王昃還是有些不理解,疑惑道:“可這裏不是青樓……”
錢無憂翻了翻白眼道:“誰告訴你青樓裏的女人就是可以随便碰的?當然也有這種,不過柳大家也不在此列,人家可是很有面子的,見到國主都不用下跪的哦。”
王昃更是費解,急忙問道:“國主?你說秘境裏面有國家的概念?”
錢無憂白了他一眼,卻懶得回答了,一臉陶醉的去聽曲了。
金三鑫拍了拍王昃的肩旁,一臉同情的說道:“你當真是剛剛進來的……可憐……”
王昃癟了癟嘴,視線移到别的地方。
他發現樓下的人漸漸多了起來,甚至有很多從樓梯上走下去,坐在那些本來無人的桌子旁,手指輕輕敲擊着節奏,搖頭晃腦的陶醉中。
更多的是從門外走進來的,有些還有些懊悔的表情,顯然感覺自己來晚了,一臉焦急卻安靜的找到地方,小聲的要了點吃喝,就靜下來觀看柳大家的表演了。
王昃有些恍然大悟,原來這秘境也是有發展的,也借鑒了外面世界的一些東西,比如說……明星的概念。
古時的下九流被尊敬,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他轉過頭來,也開始認真觀看柳大家的演奏了。
他發現,這個女人是那種‘耐看型’的,初看不覺得如何,卻越看越順眼,再看下去,眼睛竟然有點挪不開。
正這時,柳大家的演奏一下子急促了起來,就仿佛一陣淅淅瀝瀝的小雨猛然間變成傾盆大雨,把人澆了一頭,來的突然。
猛然從舞台的四周出現四條絲帶,一米寬,卻仿佛無盡的長。
薄薄的柔和的,在舞台中飄舞,彙聚,形成一條由絲帶變成的龍卷風。
再一晃,那龍卷風仿佛把全世界都卷走了,也卷走了它自己,絲帶飄到空中,幾個轉彎,就消失不見了。
顯然是被收回了。
而舞台中間,竟然突兀的出現了一個人。
一名女子,颔首,垂胸,虛坐,雙手向兩邊緩緩伸展,如同乳燕第一次張開自己的雙翅。
那手,就不像是個手,柔嫩的好似用一塊最美的和田玉精細雕刻三年,再溪水打磨五年,那種浮現着淡淡光暈,讓人看不真切,卻又極爲醒目的存在。
“唔!~”
錢無憂發出了一個很奇怪的聲音。
王昃轉頭看去,就發現這貨的兩隻眼睛已經通紅,而中間的瞳孔卻有點發綠!
「紅配綠……冒傻氣?就是指這樣?」王昃這樣想着。
随後錢無憂整張臉也開始漲紅起來,他兩隻胳膊無聲的上下拍打着,仿佛一隻肥碩的公雞。
終于,他終于戰勝了自己,憋出一句:“她怎麽也來了?我的神呐!”
王昃好奇壞了,趕忙問:“誰啊?她是誰啊?”
錢無憂一把将王昃撥開,說道:“别擋着我,少看一眼都虧啊!飛燕呐,趙飛燕呐!天呐,死了死了,我要不要活了,竟然可以在今天又看到柳大家,又看到趙飛燕,簡直幸福死我了~”
“啥?趙飛燕?”
這個名字王昃很熟悉,春秋戰國時期,趙國者善舞,尤其以‘飛燕舞’最爲出名,漢朝有女名爲‘宜主’,身爲趙地之人,舞技迷天,便被稱作‘趙飛燕’。
‘環肥燕瘦’這個詞就是描述兩種女人身材極端的美好,楊玉環雍容傾城,趙飛燕嬌柔迷國。
金三鑫哈哈一笑,說道:“錢兄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近距離的看她跳舞,自然沒有閑情來顧你,但……趙飛燕你難道也不知道嗎?”
王昃道:“我知道啊,不就是漢朝一個皇後嗎,但跟這個有什麽關系啊……”
誰知金三鑫馬上用一種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着他,還低頭想了一會,才恍然道:“我知道了,看來外面的世界,對秘境的了解當真是少之又少啊。”
“唔……此話怎講?”
“初代趙飛燕便是趙國人,首創飛燕舞,卻是一種極爲富有觀賞價值的武藝,她本就是墨家弟子哦。随後這千年時光裏,趙飛燕所傳弟子一代代便都已飛燕爲名,你說的那個漢朝的皇後,可能也是其中之一,但那段曆史我并不知曉,而現在在你面前跳舞的這個,卻貨真價實的是墨家内門弟子,飛燕舞傳人,趙飛燕哦。”
“咦?!還有這事?墨家?秘境裏面有墨家?我怎麽都不知道?”
“切,你剛剛進來能知道什麽,一般入門者,都會學習半年知識,可這都兩個月過去了,你竟然還是一點沒學……兄弟啊,看在大家十分投機的份上,慈航靜齋的事情你還是不要癡心妄想了……至于這墨家,最先進入秘境之人,聽說便是那墨家。”
王昃腦袋糊塗了。
他下意識的把視線望向場地中的趙飛燕,心裏卻在想着,爲毛這墨家‘大門大戶’的,會讓女孩子出來抛頭露面?而且……飛燕舞是武功?這……
“呃……”
但緊接着,他腦子就想不了什麽了。
那舞台上的趙飛燕正在翩翩起舞……
伸出的玉手,仿佛撫摸着王昃臉頰,扭動的腰肢,仿佛在王昃的身邊旋轉,揮灑的裙擺,宛若劃過王昃的鼻尖,有些癢,有些香甜。
幾秒鍾的時間内,王昃的整個心神都被吸引了進去,就好似掉入了流沙泥潭,怎麽都拔不出來。
一舞一曲,同時停止,飛紗再現,籠罩在整個舞台之上,随後消失。
兩名女子也消失了,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隻是此時整個萬花樓爆發出的瘋狂喝彩聲,證明這并非是一個夢境。
王昃突然發現,本來正一臉陶醉過後,準備好好‘失望’一下的錢無憂,瞬間把腦袋往後一縮。
他擡起頭微微的望向右上方,臉上浮現出一種害怕和驚慌,還有些懊惱自認倒黴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