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寡婦就是一愣,她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站出來。
要說這次任務,這個男人就是走個過場。
幾乎沒有什麽事是值得他出手的。
黑寡婦神情一陣恍惚,她突然想到,最後一次看他出手是在什麽時候,好像是十年前……
“您确定要……”
那樹皮西服男微微一笑,用比哭都難看的表情說道:“我不忍心。”
黑寡婦就是一愣,但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低下頭偷偷歎了口氣。
是啊,誰又能忍心呐?
但這是任務,即便是死也要完成的任務。
樹皮男走了過來,先是很潇灑的雙手抱拳,随後朗聲說道:“你叫做王昃是嗎?能見到你這種出類拔萃的人物,我很榮幸。”
王昃表情很怪異,他認真的看着對方的臉,看了好一陣,才說道:“好吧,我也很高興看到你,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吧。”
樹皮男也不再廢話,雙手從懷裏小心的取出了一個很薄的盤子,盤子成八角,巴掌大小,古銅色調,上面有很多文字和圖案。
還不等王昃看清楚那是什麽,樹皮男就很小心的把八角盤放在身前地上,很虔誠的盤膝坐在八角盤前方,雙手掐了一個奇怪的印記,口中默念了一句法決。
突然,八角盤消失不見了。
王昃使勁揉了揉眼睛,真的是不見了,前一刻還有,後一刻便消失。
不像是被埋在地下,也不像是被收起來了,就這麽突兀。
突然間,他眼睛一陣閃爍,仿佛世界都模糊了,但轉瞬間又恢複正常。
王昃四下看了看,什麽都沒變化,但他卻知道,肯定有了什麽不同。
突然,他腳下一軟,仿佛整個人都要陷下去,趕忙跳開,可剛一離開原地,就發現眼前事物全都變了。
那些士兵都消失了。
軍營都不見了。
而腳下卻是無盡的草原,遠方還能隐約看到五座高山,那山長得很奇怪,就像是伸出地面的五根手指。
王昃訝然一笑,嘟囔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五指山?也不知道是不是壓住孫猴子的那座。”
他蹲下身,小心的摸了摸腳下的草,竟然是真的,那種柔韌和冰涼,還帶有一種草皮的氣息。
王昃一下子就懵了。
他以爲這肯定是錯覺,但當那天空中的風帶動他的頭發衣襟肆意飄揚時,他直接想到了,自己竟然被‘傳送’了!
那這裏是哪?
王昃可是幾乎走遍了地球上所有知名的景觀,這裏草原青青山巒險麗,怎麽可能他不知道。
可他真的不知道這裏是哪裏。
難道不是地球?
王昃可是被電視劇熏陶過的,他可是知道一個名詞叫做‘穿越’,難道那樹皮男把自己給‘放逐’了?
不可能不可能,那是神靈都不具有的能力,他怎麽可能會。
可是又有什麽東西能解釋現在的情況呐?
他皺起眉頭,嘗試着拼命往前方劃出一道黑絲,在空氣中起碼延綿了幾百米。
如果這一切都是幻覺,他肯定這次攻擊會殺傷不少人,可惜,除了空氣被他割的有些淩亂,并快速恢複後,其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王昃歎了口氣,雖然不明白怎麽回事,但當務之急就是離開這裏,不管是找到人煙或者什麽,總比一個人傻傻的站在草原上吹風要好。
他猶豫了一下,其他地方都是碧草連天,隻有那五指山算是個标志性地點。
于是便直接向那裏走去。
所謂望山跑死馬,王昃知道如果光用走的,沒準得走上好幾天。
索性放開了速度,撒開腳丫子拼命的狂奔。
速度越來越快,王昃感覺他現在就變成了草原上的一股風。
腳下的矮草随着腳掌的踐踏,發出沙沙響動,迎面的風,打在臉上有些壓迫,但卻有一種讓人興奮的麻木。
一下子王昃就愛上了這種狂奔的感覺,這種用自己雙腳超脫速度的清爽。
他長大了嘴,任憑舌頭耷拉在臉頰一側,讓風吹幹,收回去再伸出,再風幹,樂趣無窮。
但馬上就想到,坐在車裏把頭伸出去的狗好像也喜歡這麽幹……
罵了一句‘他媽的!’繼續埋頭狂奔。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是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
不覺得累,腳下也成了一種慣性,不需要太用力,隻要把雙腿擡起就會自動揮舞。
終于到了‘五指山’的腳下,擡頭望向上面,發現這山當真是高,遠看還不覺得,近看之下,馬上被那種雄壯給震撼的不行。
這哪裏是一座山,分明是一塊巨大無朋的大石頭啊。
光秃秃的别說是樹,連根草都沒有,而且那岩石上光滑的都會反光,好似磨了很久的雨花石。
他走上前去,伸手撫摸在岩石上,發現這石頭不但堅硬,還很涼,最主要的是極目所見,竟然一個縫隙都沒有。
這就有些神奇了,難道這五座山,當真是五個大石頭?
如果這裏就是鎮壓孫猴子的地方,那肯定是能壓的死死的。
王昃使勁搖了搖頭,暗道這絕不可能,這裏肯定不是地球。
不說這麽大的草場沒有被利用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光是這五座山,沒有被人發現并載入資料,就絕對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伸出右手,在巨山前面使勁揮舞了一下,五條黑絲在岩石上劃出五條火星組成的線,但再看岩石,竟然隻有很淺很淺的劃痕,甚至用手撫摸一下,就會看不出來了。
王昃又是大驚。
這是什麽石頭?
要知道自己的黑絲,連那特種鋼材制造的坦克,都能切成一條一條的,要不是他不想殺太多人,怕坦克裏面的士兵死的太慘,那些重武器早就被變成廢鐵了。
可如今面對這座大山,竟然毫無辦法。
這幾乎是王昃見過的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他突然生出一種想上山頂看看的感覺。
即便上面什麽都沒有,他也可以登高望遠,看看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想到就做。
他拼命往上一跳,雙手試圖抓住一些渾圓的凸起,可手臂剛觸摸到岩壁,就發現這當真是滑不溜手。
趕忙用右臂伸出黑絲,想要固定住自己的身形,可是随着一陣倒牙的摩擦聲,王昃很‘順利’的從上面滑了下來,呆呆的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這……這尼瑪,太坑爹了!”
一條路行不通,王昃隻好圍着高山打轉。
要說這山還真是有奇怪有巨大。
山腳下根本沒有山麓,就像一堵黑色的牆,突兀的從草地上生出來,而且邊緣一點緩沖區都沒有。
想來這五座山峰就是五顆巨大的石頭了,它們深入地下都不知道有多少米。
又花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以他起碼時速百多公裏的速度,才圍着巨石轉了半圈。
而到了巨石後才發現,那後面竟然也是無盡的草原。
這就意味着,這一大片仿佛海洋一樣的草場之上,隻有這光秃秃的五座高山?
“這不對啊,要是沒有樹木的話,怎麽可能有那麽多草……”
王昃的想法表面上有些白癡,有些無厘頭。
但這卻是真理,是大自然最基本的規律,是地球的法則。
從有學者讴歌那些‘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卻不知道,二十年後這個草原肯定就不見了。
如果沒有樹木,風将帶走一切生機。
蹲下身,透過茂密的草地,抓起一把泥土。
王昃發現這土壤相當的肥沃,甚至沒有黃沙,也就是說這裏肯定具備了種啥長啥的條件。
可是他發現這裏隻能看到草,連一朵小花都看不到。
而‘草’,是不可能培育出這種優良的土壤的。
王昃有些錯亂了。
如果不是親自跑過那麽遠的路程,他都會認爲這裏是有人爲灌溉的草坪。
使勁撓了撓頭皮,王昃實在是想不出這裏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
而就在他惱火的時候,在軍區裏,那個盤膝坐在地上的樹皮男,更加的痛苦。
他滿身是汗,望着前方空空的操場,很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所有人都以爲他成功了,因爲剛才還嚣張無比,恐怖無比的王昃在他念出法咒之後,竟然突兀的消失了。
這顯示是‘王昃被做掉了’。
可是等了幾個小時了,天色都已經開始黑了,那樹皮男竟然還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手裏的法決掐了又掐,流的汗水都在身下形成了一小塊潮濕地。
沒人敢打擾他。
樹皮男終于歎了口氣,哭笑不得的說了句:“果然如此。”
他的這塊八角盤可不是普通的東西。
他也并非普通的人。
樹皮男來自茅山。
并非現實中旅遊景點的茅山,而是一座近乎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地方。
他出來很難,機緣巧合之下,作爲家族最有地位最有資曆的年輕一代,他走出了茅山。
但回去更難。
二十多年過去了,他嘗試過一切手段,但終是回不去。
就連他現在的倒黴形象,都是因爲再一次試圖回歸,施展秘術的時候,被反噬而成,那次的失敗幾乎抽去了他所有的生命力。
而這塊八角盤,就是家族中最重要的東西。
也不知道傳承了多少年,看家族的記錄,仿佛是有了家族便有了這個八角盤,它具體叫做什麽,又或者是怎麽制作,從何處而來,曆史上家族很多大能都研究過,卻至今毫無線索。
但這并不影響他們使用。
他們廢了近千年的時光,研究出一套使用方法,那就是‘生命孕養’。
選出家族中出生就天賦異禀的子孫,等到四歲的時候,便把八角盤放在他身上,時刻不離,到了二十歲,那八角盤便與佩戴者有了一種很奇妙的聯系,這樣才能使用。
所以樹皮男從出生開始,就是家族中最重要的人。
但這也養成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從茅山出來,就是因爲他誤闖了一處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