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地鐵站,沒過多久,那部手機響了起來。
還是那個粗重的男人聲音,費了老大的勁王昃才聽明白,對方是讓他坐三站就下車。
他拿起火車票看了一眼,發現那是一張終點的往返票。
皺了皺眉頭,等了兩個小時,坐上了那班火車。
心中默默計算停站數,到了三站趕忙下車。
隻是在下車時,他發現臨近的車廂裏,有一個中年肥胖的男人正焦急的從座位上站起,雙手拍在車窗上死死盯着他。
正在這時,手機再次響起,對方再次給了他一個地址。
王昃坐上出租車,照葫蘆畫瓢把地址跟司機說了。
對方愣了愣,不過還是發動了車子。
才不過五六分鍾,車子就停在一個荒蕪的十字路口上。
王昃付了錢下了車,站在那裏有些發怵。
又過兩三分鍾,一輛很高級的轎車行駛了過來,停在十字路口的另一側。
從上面下來一個高高帥帥的男人,他看了看王昃,王昃也看向他。
男人伸手入懷,掏出一個金色圓牌,上面正寫着‘7’字。
王昃也掏出了自己的圓牌。
那男人點了頭,就示意王昃上車。
這次車子開了很久,那個高帥的男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
越行越偏僻,到了一片密林,再穿行其中,七扭八拐下,終于來到一棟别墅的前面。
這裏已經停了很多高級車。
很多都是那種黑色的商務車,牌子都是王昃隻有在雜志上才能看到了。
但卻沒有人,整個院落一個人都沒有。
王昃被帶到别墅裏面,裏面沒有向上的樓梯,相反,有一個很寬的向下的樓梯。
下了樓梯,燈光很昏暗,有幾條細窄的走廊,呈扇形向遠方伸展。
高帥男人帶着王昃走進其中一條,十幾米後,又有幾個分岔路,不過這次在走廊的前方,有圓形的号碼牌,分别從六到十。
他領着王昃走進了‘7’的走廊,盡頭是一個房門,打開後裏面面積不小,起碼六七十平。
桌子椅子床鋪都放在這一個房間裏,兩位老者坐在椅子上,靠着吧台喝着威士忌。
一個穿着黑色風衣,戴着香槟色的皮手套,還有一頂淘汰了很多年的禮帽。
另一個明顯是亞洲人,穿着馬甲,露出白色的襯衫袖子,鼻子上挂着一個金絲邊的眼鏡。
禮帽老者向眼鏡老者點了點頭,後者轉頭先是對王昃一笑,随後用不算太标準的中文說道:“你是一個勇敢的男孩,歡迎你來參加這場遊戲。”
他說着歡迎,王昃身後的高帥男人卻突然從腰間抽出了一把手槍,咔嚓一下上了膛。
王昃被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問道:“我……我可以不參加嗎?”
禮帽老者說了一番話,王昃一點都聽不懂,顯然不是英語。
那眼鏡老者翻譯道:“晚了,我們在你身上押上了全部身家。”
他晃動了一下裝着冰塊的威士忌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繼續道:“你不要試圖逃出去,你走了,我們都會死,從你進入這個别墅後開始,你隻有兩條路可以走了。第一條就是被我們打死,第二條,就是參加遊戲。如果你能赢到最後,你将獲得自由,并且得到至少五十萬歐元的報酬。”
說實話,這樣已經不是一個選擇題了。
王昃被帶到一個巨大的房間。
他換了身衣服,一身純白,胸口挂着那個金色的牌子。
這是一個圓形的房間。
四周有十幾面長方形的大鏡子,均勻的鑲在牆壁上。
但王昃相信,每一面鏡子裏面都坐着人。
房間裏不光有王昃,還有十幾個跟他穿着同樣衣服的人,各色人種,僅僅是身上的金色牌子号碼不同而已。
從一到十六。
王昃抖的好似一個篩子。
整張臉蒼白無比,偏生汗水不停的流。
其他的人也好不了太多。
一個一身白西服的男子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十六個黑衣人,他們手裏都拿着一個盒子。
‘白西服’站在場地中間,環繞着講着話,時而興奮時而鼓舞。
接下來,他命令王昃等人走到屋子中間,并均勻的分散到四周,圍成一個圈。
黑衣人走到每一個‘玩家’面前,打開箱子,托在他們面前。
裏面裝着的是一把銀亮的左輪手槍。
王昃顫巍巍拿了起來,很重,極重。
箱子裏除了手槍,還有一發子彈,跟電視上看到的不同,它的尖端是平的。
王昃試圖打開槍栓,但卻險些把手槍掉在地上。
那名黑衣人教着他拉動槍下的一根鐵棍,輪子就被‘扣’了出來,王昃對了好幾次,才把子彈放了進去。
黑衣人又教他用大拇指扣住保險,同時用手指勾住扳機,那輪子就可以任意旋轉。
十六個人都上膛結束,黑衣人退了下去。
居中的‘白西服’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把手槍舉了起來,王昃沒太聽懂,不過也有樣學樣。
又一聲令,大家還是用另一隻手撥動輪子,讓它轉的飛快。
王昃也照做。
随後,一聲令,所有人都把槍口抵住了前面人的後腦……
王昃就覺得自己的後頸一涼,腿馬上就軟了,險些摔倒。
他開始頭暈了。
随後,大廳的中間升起一個柱子,柱子的頂端有一個熄滅的大燈泡。
白西服說了幾句,王昃隐約聽明白,那意思是燈亮,就開槍。
十六個人都看向了燈。
王昃也看了過去,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還有手上的沉重感,仿佛再多一秒都堅持不住了。
毫無聲息,那燈泡亮了起來,詭異的紅色将整個房間映照的一片朦胧。
‘嘭!嘭!~~’兩聲槍響幾乎同時響了起來。
一個來自于王昃的身後,一個……來自于他的手上。
銀白左輪手槍巨大的後座力把王昃吓懵了,更是直接‘彈’了回來,撞到他額頭之上。
他發誓,勾動扳機的動作絕對是下意識的,被那詭異的燈光吓的。
王昃痛苦的捂着額頭,放下手一看,很多的血,太多的血。
他馬上意識到這并不僅僅是自己的血,果然,當他擡起頭時,發現自己的身前躺着一個少了一半腦袋的人。
就像一塊圓形的雪糕,被嘴大者使勁咬掉了一半。
他哇的一口就吐了出來。
并不是因爲惡心,而是心中那種壓抑的感覺,讓他的胃再也承受不住了。
嘔吐了很久,直到被高帥男子拉回了最開始的那個房間,他才感覺好一些,慌亂的搶過禮帽老者手中的酒杯,一口把威士忌幹掉,感受嗓子和胸口那種火辣的刺激,才算清醒了一些。
而這時他也感覺到了疼痛。
右手的虎口處,一個白色的東西刺進了肉裏,他用力拔出後才發現,那應該是一塊骨頭。
眼鏡老者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以後開槍時,不要去抗拒槍的後座力,要引導它上揚,這樣不但可以免于受傷,也可以避免迸濺出來的東西,粘到你的手上。還有……你的運氣或者說我們的運氣真的很好,你身後的人在死前并沒有開槍,他那顆子彈可正好在膛線上。”
王昃知道,他是撿了條命,但也殺了一條命。
他突然站起,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摔在地上,向三人怒目而視,但終究沒有說出一句話。
眼鏡老者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加油吧,如果想活下去的話。對了,被你打死的那夥人,把錢押到了你的身上,如果你勝了,得到的錢會更多。”
接下來,是第二場。
黑衣人打開的箱子中,有兩發子彈。
三分之一的概率。
燈亮,槍響,三聲。
三具屍體倒下的聲音,其中并沒有王昃。
有人開始哭泣,有人開始嘔吐,有人開始哀嚎。
但所有的聲音,在王昃的認識中,都沒有自己手中的左輪手槍傳來‘咔’的輕響來的真實和響亮。
他突然發現,在慶幸自己沒有殺人的感覺,完全沒有‘自己還活着’來的強烈。
是的,他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