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進屋子,上官青就熱情的迎了出來。
他先是想擁抱,發現不太好,改成握手,也覺得有些奇怪,最終還是選擇隔空抱了一下拳,倒是合情合理。
王昃擺手一笑,說道:“原來是您老要過生日啊,怎麽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剛說到這裏,就發現女神大人淩厲的眼神襲來。
王昃趕忙改口道:“就算您老不告訴我,我也是知道的嘛,這不第一時間趕過來了嗎?對對,我這次來就是爲了給您老慶生的。”
上官青先是一愣,随即看到王昃身後的女神大人有些‘情緒不高’,馬上明白了。
急忙說道:“那當然,小昃先生上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我這小老頭的生日自然你是知道的,不過能讓小先生百忙之中還特意跑來一趟,小老兒真是過意不去啊,哈哈,哈哈~”
兩個人,一老一小,都笑着。
隻是不管怎麽看,都顯得有些尴尬,尤其兩人鬓角上的汗珠。
上官青說道:“就别站在這了,先進屋吧,家裏老大從海外給帶了點……唔……對了,我就料想小昃先生會來,所以特意準備了些獨特的飲食,來來,等一會一起品嘗一番!”
王昃頗爲感動的在暗處給他伸了伸大拇指。
走進屋子,果然見裏面多了很多的人。
絕大部分王昃是根本就沒有看過,而幾個見過的,也是常常在電視上或者報紙上看到照片那種。
交流,卻不曾有過。
這些人看到上官青熱情的将王昃領了進來,雖然不知道王昃的身份,但都是表現的很重視很熱情的樣子。
看出來家教都很好。
唯獨一人,就是那個上官青的年輕媳婦,看向王昃的表情很怪異,明顯帶着不屑和仇視。
這讓王昃很理解。
女人最讨厭的男人,就是花心,而且是明着花心的男人。
比如王昃。
在别人的家裏,把别人的小孫女給那個啥了,還捎帶着另一個女人,這……絕對是不像話。
王昃尴尬的撓了撓頭,挨個向他們點了點頭,又問向上官青道:“她們呐?”
上官青也明白王昃所指,就回答道:“出去買東西了,說等開席再回來,想來是不喜歡家裏人多,嫌鬧人。”
王昃呵呵一笑,卻突然瞄到女神大人那殺人的眼神,趕忙埋怨道:“真是的,我是問您老的其他家人,你怎麽扯到……她們身上了,真是的真是的。”
上官青滿頭黑線,心道‘果然所有人都有人性的弱點啊……你他奶奶個妻管嚴!’表面卻賠禮道:“哦,這樣啊,倒是我理解錯了,該罰該罰啊,過一會我自罰三杯,算是給小先生賠罪了。”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了王昃的身份。
他們甚至有意無意的往窗外看了看,果然看到一艘‘迷人’的飛船停靠在屋子的旁邊。
一些孩子馬上就坐不住了,小臉憋的通紅,視線不停的在窗外和王昃間來回‘飄着’。
王昃呵呵一笑,擡手道:“好了,你們可以上去玩玩,但小心不要在樓梯上摔下來。”
仿佛聖旨一般,一群孩子瘋狂的歡呼着向外面跑去。
王昃苦笑搖頭,他确實擁有一個‘超級大玩具’啊。
不過他也不擔心,因爲自從掌握了飛船的操作,他就能把船艙給關閉了,自然不用擔心那些孩子跑到船艙裏面,來一個‘失蹤’什麽的就不好了。
上官青苦笑搖了搖頭,說道:“要小先生見笑了。”
王昃道:“孩子嘛,正是貪玩的季節。”
随後,上官青把屋子裏所有的人都介紹給了王昃,他也知道王昃不喜歡這些,所以每個人都是‘一點就走’,甚至名字都沒有說,簡單的就是‘大兒子’‘大孫子’什麽的。
人越老,就越偏心,上官青七十歲了,在一衆子孫中,隻對上官翎羽這個丫頭十分的溺愛。
所以其他的人看向上官青的眼神,懼怕多過敬愛,完全沒有上官翎羽随意胡鬧的樣子。
簡單的介紹完衆人,上官青就把王昃帶到書房之中,誰也沒敢跟來,但……除了女神大人。
王昃先是笑了笑,突然問道:“我說……老先生啊,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上官青笑道:“小先生請講。”
王昃道:“我納悶您老也不像急色的樣子,怎麽偏偏找了一個小你那麽多,都差不多能當你孫女的小媳婦?”
上官青老臉一紅,撓着臉頰好一會才說道:“這個……那個……孽緣,都是孽緣,哈哈哈哈~”
正這時,上官夫人正好送茶水走了進來,聽到這話,狠狠的挖了王昃一眼,要不是看在女神大人在旁邊的話,都有上去撓幾把的心。
上官夫人重重的将茶杯放在王昃的面前,正要發怒,卻突然好似是想到了什麽,臉也紅了起來,有些羞怒的瞪了上官青一眼。
王昃眼睛一亮,暗道這裏面肯定‘有事’。
于是便說道:“那個……咳咳……我該怎麽叫呐……姐姐?那個……這老頭不好意思說,你說說呗,當初他是怎麽把你騙到手的?”
一聲‘姐姐’顯然是有威力的。
上官夫人對這個無理的要求雖然生氣,但終究沒有‘動手’。
上官青尴尬的笑了笑,說道:“既然小先生有興緻,你就說說吧,又不是什麽丢臉的事。”
上官夫人瞪了他一眼,卻還是緩緩的坐在椅子上,小嘴微張,向王昃和女神大人講述了一個奇異的故事。
原來在早些年間,上官青是家裏的‘刺頭’,三十多歲快四十了,還是‘沒個正行’,又因爲一次交通事故,去了青梅竹馬的原配夫人,這讓他更加的消沉,甚至于輕生。
上官青隐去自己的身與名,獨自跑到中海的一個角落,苟延殘喘的活着。
他曾經是家族寄予厚望的人物,因爲他有超脫出所有同齡人的能力。
他很容易就能活,比如……打黑拳。
血與汗,當堅硬的拳頭碰撞那柔弱的身軀,發出富有層次,漸進的各種聲響,感受那拳頭上的‘反彈’,看到那飛濺的血液,甚至牙齒,上官青才感覺自己活着。
在那破舊的拳台上揮灑汗水,他仿佛看到了生命的光輝。
但……那終究是水中的泡沫。
他是個很厲害的拳手,地區内無敵的存在,但卻是一個‘不賺錢’的拳手。
永遠勝利的将軍人人喜歡,永遠勝利的拳手卻沒人喜歡,尤其是拳賽的舉辦方。
這般,上官青就幾乎失去了比賽的資格。
不過他馬上就又找到了一種寄托,酒。
辛辣,苦澀。
喝的多了,卻覺得有些發甜。
它能麻痹上官青的舌頭,也能麻痹他的心靈和大腦,在恍惚之間,他眼前全是光明。
隻是……那連泡沫都不如,隻要在昏睡之後,清醒過來的一瞬間,一種強烈的無力感讓他疲憊的想死。
那就叫做‘空虛’。
酒,是奪命的毒藥,而在此時,卻是他續命的仙丹。
直到有一天,他花光了身上最後一分錢,跑到拳場後又被一群人給扔了出來,喝光了最後半瓶酒,他迷迷糊糊的走在這個繁華的街道上,突然間……清醒了。
他打了個酒嗝,苦笑一聲,看着面前疾馳而過的車輛。
他知道,隻要自己稍微往前走一步,他就解脫了。
而且他也是這樣做的,上前一步,平靜的站在那裏,兩個閃爍的大燈晃的他有點頭暈,但看起來……卻很像是天堂的指引光芒。
吱吱~幾聲劇烈的煞車聲,隐約還有男人的咒罵聲,不過馬上就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兩車相撞的聲音。
車子的側面和尾部,幾乎是緊貼着上官青的衣襟滑了過去,奇迹的沒給他造成一丁點的傷害。
但它本身,卻悲劇的撞在一輛貨車之上,在空中翻了兩個跟頭,大頭朝下的摔在闆油路面上。
碎玻璃灑滿了地面,夕陽照射下宛若天國密境。
上官青毫無負罪感,他皺了皺眉頭,看了看天空,突然想要大聲罵幾句老天。
可正在這時,一聲慘呼讓他驚醒了過來。
聲音很小,但卻很悲傷,很纖細。
那是個小女孩痛苦的發洩。
上官青歪着腦袋望去,就看那輛倒轉的車輛裏,正有一個小女孩拼命的往出爬。
顯然在爬動的過程中觸碰到了傷口,這才低聲慘呼了一次,不過……也僅僅是這麽一次,她一雙大眼睛含着淚水,卻沒有流出,牙齒緊緊咬着下唇,咬得發白,出了血。
但她仍然在爬着。
上官青有些納悶,爲什麽會有人這般的眷戀生命?
他走了過去,蹲下身子,呆呆的看着女孩。
女孩也看向了他,卻沒有求救,僅僅看了一眼後,就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變形了的車窗上,她仿佛完全沒有發現,自己的腿被座椅卡在了那裏。
上官青突然笑了,他伸手拉住小女孩的腰間,另一手将一名已經死掉的一身黑西服的家夥推開,讓座椅稍微松了松,再一用力,小女孩就被拉了出來。
上官青看着懷裏那一臉堅毅的小女孩,問道:“你是被綁票的,還是哪家的大小姐?”
小女孩沒有說話。
上官青道:“嗯,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