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贊同道:“想不到小色狼的嘴裏也能吐出一些好話。”
王昃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我小學語文老師說的。”
幾句玩笑,讓三個人稍微輕松了一點。
他們再次将視線從山上投下去,眉頭卻又都皺在了一起。
隻有在這裏,才能看出那地上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王昃歎了口氣,無奈道:“看來這天……是真的要變了,想擋都擋不住啊。”
這世間有很多稀少的東西,它們的出現往往被賦予某種意義,又或者成爲某種象征。
比如‘神鹿’,比如‘白虎’。
改換朝廷,就是它們出現所帶來的意義,但它們顯然不具備這種力量。
但有一件事物,它卻隻有這麽一個意義,并且真的有這種力量。
相傳此物的鑄造者是‘大禹’,通過它們的力量,大禹建立了第一個國家。
從此五千年,‘國家’這個名詞就刻印到每個人的骨子裏。
而這個東西,就是現如今清晰出現在王昃面前的,僅僅九個稍微浮出地面的‘青銅寬口’。
正是‘神州九鼎’!
女神大人嚴肅道:“這東西很古怪,它們好像有一種我很熟悉的力量,如果我沒記錯,那應該是‘曆史之力’。”
“曆史之力?”
王昃沉思起來。
‘曆史’,是一個冷眼看客,有人說曆史是一直前進的,有人說是時而後退時而前進,有人說曆史是螺旋上升的。
但在王昃看來,這些說法都不對。
因爲不管那個說法,都在強調曆史是‘前進’的,人類是‘發展提升’的。
但實際上,人類也僅僅是地球上的過客,是一個‘物種’。
任何物種從出現到徹底滅亡,都不是在進行一個‘提升’的旅程,而是‘适應了,便有資格生存’,一旦不适應,就要改變。
曆史就是一個人類去适應自然的改變嗎?
也不是,曆史是一個循環,出現、繁榮、滅亡,如此往複,從未出現過特例。
所以可以說,曆史是殘忍的。
正如面前這九個大鼎,它們不管因爲它們的出現,将會有多少人受難。
王昃深吸一口氣,說道:“走,下去,把它們都挖出來。”
白衣女子愣道:“還要挖?不如……我們把它們繼續埋下去?”
王昃搖頭道:“既然它出土了,你認爲光靠幾個‘人力’就能扭轉嗎?”
兩天後,工作人員終于把九個大鼎挖了出來。
王昃撫摸着上面粗糙的花紋,心中思緒萬千。
旁邊的上官無極就不那麽好受了,他整個人都消沉了很多,一臉仿佛死了爹娘的表情。
王昃費解道:“你怎麽了?”
上官無極勉強說道:“不知道,就是提不起勁。”
女神大人突然說道:“小昃你快點讓他離開吧,這‘神舟九鼎’所具有的咒力,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如果接觸時間長了,說不定會迷了心智。”
王昃一愣,趕忙把這件事跟上官無極說了。
後者苦笑一聲道:“你以爲我就覺察不出來?自己的身體是被這九個大鼎給吸引了。我從來時就發覺,它們好似是九個漩渦,要把我往裏吸,我甚至有種想沖過的感覺,卻清楚的知道,那樣的話我會死。”
他突然又問道:“你怎麽沒有事?”
王昃剛要解釋什麽,突然起了童心,笑問道:“如果我說,這個東西就是爲了我而出現的,你會怎麽想?你看,這不就是命運嗎?你之前并不知道它出土,卻偏生爲了保險起見把我帶上,而且狐狸精又是現在的主事,憑我們的交情或者說某種原因,我完全可以把它獨占了,你說難道它不就是爲我而出土的嗎?”
上官無極大驚失色,急忙後退幾步,右手還下意識的摸向腰間。
可轉念又是一想,突然就笑了起來。
他說道:“小昃你又逗我,如果說世界上最沒有可能‘成事’的人是誰,那顯然就是你了。”
王昃愣道:“爲什麽?”
上官無極果決道:“你懶!”
一語道破。
人生經過大起大落,或者生死,總會走向兩個極端,要不就奮發圖強,要麽就安于享樂。
王昃絕對是後者。
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抱着女神大人遊山玩水。
上官無極突然神色又是一正,小聲說道:“不過說真的,這次發現秘寶的是玲珑閣,作爲‘中華安國會’的隊長,我不希望這九個大鼎落到他們手裏,你明白嗎?”
王昃嗤之以鼻道:“哼,又是‘養虎之策’?不過這個我可幫不了你,還有……你們犯得着怕他們做大嗎?他發展的再好,也不可能尾大不除。”
上官無極沉聲道:“孫文當時也沒什麽勢力。”
這可謂是‘誅心之話’。
近三百年的清朝,就被這一個人登高一呼,四下野心家們響應,最終摧毀掉了。
玲珑閣現在确實已經滲透進各行各業,那個‘冷清’的玲珑閣總部就是證明,沒有人再想隐居了。
王昃攤手道:“即便是這樣,那我憑什麽幫你們?誰坐這個天下,又跟我有什麽關系?”
上官無極怒道:“曆史不可逆轉!他們的結局注定是失敗,但卻要拉着無數生命去墊背。”
他猶豫了一會,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小昃你最近對于佛家的文化很感興趣,‘金佛’就被你送回了佛家,但你卻讨來了‘天元’,嘿嘿,别問我是如何知道的,這個國還是中原的國。我隻說,天元其實是從‘燈芯’上分離出來的。想來‘燈芯’這個寶貝你是聽過的吧?對,不用懷疑,‘燈芯’就在國家手中!”
王昃這下真的被震撼到了。
他想都不用想了,直接轉身跑到白衣女子的身邊,說道:“這‘神州九鼎’你們玲珑閣是不是想要?”
太開門見山了,在後面偷偷觀察的上官無極差點吐了血。
白衣女子也是愣了半天,很尴尬的說道:“這……這種東西,有誰敢要啊……真是的,小色鬼你就是太天真了。”
王昃裝作松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了,那這些東西就讓無極他拉走好了,拉到中科院去好好研究研究,那種時代連做一個鋤頭都費勁,怎麽能造的出這幾隻大鼎。”
他是輕松了,白衣女子卻痛苦了。
她靠近王昃一點,手指在他的肩膀上打轉,妩媚的說道:“其實……這種危險的東西,是會害人的,需要得道高人運用法陣的力量才能壓制住,讓它不能傷人,普天之下也隻有玲珑閣有這份能力了……雖然這是個苦差事,但玲珑閣心系天下蒼生,也隻有勉爲其難接下這項艱巨的任務了,你說是吧?”
王昃心道‘你要不要臉了?’這明顯是‘得了便宜賣乖’的說法。
随後白衣女子又說道:“而且……你我二人的交情,又豈是那上官無極可比的?你可不能……偏心呐,要不然我就到處宣揚你是‘重色輕友’!”
‘重色輕友’這個罪名王昃能擔着,但對方的意思明顯是要宣揚自己是‘同性戀’,這點王昃就接受不了了。
王昃隻得放下這種打機鋒的說法,而是嚴肅道:“君疑臣死。你就不怕這東西給玲珑閣招來災禍?”
白衣女子沉聲道:“玲珑閣千年基業,何時不是處在‘君疑’的境地?但千年不倒不滅,自有我們生存的道理。”
這話說的就很強硬了。
王昃眉頭微微皺起,看了看遠處的上官無極,又看了看白衣女子。
他知道如果今天自己不想出一個辦法,不出一個月,這兩人就要‘刀兵相見’了,隐秘而且殘忍。
王昃深吸一口氣,突然向上官無極招了招手,後者疑惑的小跑過來。
王昃看着兩人,一字一句的說道:“這‘神州九鼎’,我帶走,你們不需要有任何念想和擔心了。”
一句話說出,兩個人都呆住了。
他們确實如上官無極所說,從未想過王昃會貪圖‘天下’。
上官無極心思靈動,眼睛轉了一圈就明白了王昃的意圖,勸道:“小昃,我知道你是好心,不過這東西事關重大,确實不能……”
王昃伸手制止了他的話頭,雙眼十分冰冷的看着他。
那種視線很奇怪,很詭異,仿佛是地府中的鬼眼,從大地中透出來,想要把整個世界淹沒一般。
又像是天空中神靈的窺探,毫無感情的決定着萬物的生死。
上官無極被吓住了,他想起了自己拼命藏在心裏的一個感情,叫做‘敬畏’。
雨夜中的那個魔鬼,基地中那個神靈一般的少年……
有些人确實可以在大多數的時間當作朋友,但僅僅是‘大多數’,剩下的時間内,要心存敬畏。
上官無極趕忙低下頭,匆匆退後幾步,低着頭流着汗,一個字都不敢說。
王昃微微閉了一下眼睛,轉頭又看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張了張嘴,卻又把話連同口水咽了下去。
她眼神躲閃了好一會,終于無力的歎息道:“這個事即便我今天答應了你,玲珑閣也不會答應你的,我……并不能代表整個玲珑閣。”
王昃冷道:“哦?那你的意思,依然是要堅持己見嗎?我先跟你提一個醒,有些事情我可以忍,可以陪你們玩,但如果涉及到大是大非,尤其有可能涉及到我親人的安全問題時,我真的沒有閑工夫跟你們耗,明白嗎?”
白衣女子同樣低下了頭,額頭漸漸開始冒汗。
她一直謹記一件事情,就是王昃神秘,而且十分強大。
強大到即便她将王昃引到玲珑閣,能吸收那種可怕的力量,又可以在無數監視下隐藏無蹤。
偏生自己還能看到他,那麽的清晰。
白衣女子再次吞了口口水,說道:“小色……小帥……王昃,我的意思是說,你既然要得到神州九鼎,可不可以……到玲珑閣做一回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