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主持宴會的是朱家老三朱勿賈,按規矩來應該是朱家大哥主持,但他實在是不想見到王昃,而且見到了他未必能忍住不動手。
他看到王昃獨自走進來,趕忙上前招呼道:“小先生可算是來了!”
心裏卻在納悶,自己排到門口迎接的人,怎麽沒一起進來?
朱勿賈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王昃這個正主來了,宴會就算是開始了,他被按到居中座位的正席。
幾番推辭,最終坐到朱勿賈的下首。
朱晨晨作爲在場朱家唯一的年輕人,就陪在他身邊。
宴會規矩就是這樣,同輩相近、同齡相近、同性相近,當然如果有領導在場,那就要‘美高配’,所謂美女陪高官,就是這麽回事。
王昃剛一坐下,身邊就走來一個穿着花哨的中年男人,一巴掌拍在他肩頭說道:“小先生是嗎?你好啊,呵呵呵呵,人家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可是你……啧啧~怪不得小先生是方外之士,這在好的衣服穿在你身上,都不是個味道。想來還是牛鼻子老道的大便色衣服才最适合您!~”
王昃臉上就是一陣抽抽。
朱勿賈怒喝道:“老八你這是說的什麽話?!”
老八道:“什麽話?當然是人話,好話,忠言逆耳之話,就是不知小先生能不能聽進去。”
朱勿賈大喝道:“老八,你平時跟我耍潑耍臭無賴,我都能忍你,但今天你要是這般捉弄小先生,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老八笑道:“哎呦,我好怕啊,你這句話從小到大說了百十來遍了吧?我的皮在哪?在哪?在身上啊!什麽小先生?一個臭無賴臭騙子而已,他這種人我見多了,确切的說每年都能見到百八十個的,不過我就納悶了,三叔,你一輩子被騙,但都騙的不大,今天怎麽讓一個黃毛小子給騙成這樣?還要大擺宴席,我們不來都不行?當真是朱家千古以來最大的笑話!”
‘黃毛’,又稱乳毛胎毛,是未成年的标志,是處男的象征。
王昃心中大怒。
他皺眉道:“這位……八爺是吧?做人說話都要講求個分寸,你不了解我可以解釋……”
不等他說完,老八就大喝道:“解釋什麽!八爺也是你能叫的?我們叔侄說話也是你能插嘴的?你個死騙子趕快滾出這裏!”
王昃一下子被罵懵了,自己今天還特意打扮了一下,高高興興的來參加人家邀請的宴席,結果還沒吃上,就挨了一頓罵。
朱勿賈怒火中燒,他大喝道:“閉嘴,你個小王八羔子!”
他一生修道,修身養性到了一定境界,罵人也就翻來覆去那幾句,根本上不得台面。
但這句髒話還是起到了連帶反應。
突然從旁邊站起一個人來,他怒道:“老三,你這是在罵我是王八喽?!”
正是老八的父親,朱勿賈的哥哥,朱家二哥。
朱勿賈一滞,他這輩子誰都不怕,就單獨怕他這個二哥。
原因就是他二哥手黑,還不講道理。
他現在右腿一到陰天下雨就疼,就是小時候被他二哥生生敲斷的。
朱家二哥好像還講點道理,對自己的兒子說道:“不要胡鬧,這裏大人又沒死絕,還輪不到你說話,下去!”
他轉頭對王昃說道:“你是真是假我都不管,我隻問你到底是誰在朱家背後使絆子,你給我一個名字,我保你一世無憂,怎麽樣?很劃算吧?”
王昃錯愕極了。
他不知道怎麽會有人如此的白癡。
他兒子不分青紅皂白在這裏耍潑就夠分了,沒想到他出來更甚,根本就是‘不自量力’!
去找人報仇?
怎麽總有這種拿着人家的仁慈做武器的混蛋?
王昃轉頭看了朱勿賈一眼,就看他滿臉都是歉意,但卻不再爲自己說話了。
王昃歎了口氣,皺着眉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轉身就要離開。
他就當被瘋狗咬了一口,總不好再回咬一口。
可正在這時,幾個朱家的人默默離開座位,擋住了他的去路。
朱家二哥陰冷道:“怎麽,這裏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王昃錯愕的回身看了一眼,對方又繼續說道:“名字留下!”
王昃大怒,直接就想把劉老的名字和地址都留給他們,他倒是想看看朱家将爲自己的愚蠢付出什麽代價。
正要說話,卻聽女神大人怒吼道:“這幫蛆蟲,混蛋!敢擋住我的路?看我弄死他們!”
吼着就要沖上去亂拳拍死。
當一個人看到另一個人發狂,自己反而容易冷靜下來。
他趕忙拉住女神大人,心中快速思索。
如果自己把劉老的身份告知,那麽朱家人肯定不自量力的上門讨要說法,很可能被劉老一怒之下斷了全家的生機,到時一片孤鴻,卻不是王昃想看到的。
王昃突然一愣,他想到了一個問題。
自己曾經忽悠過别人,‘機緣’之說,機緣有則幫助,無則遠離,這是他的‘胡說’,但冥冥中卻說中的事實。
方外之士,這個‘方’并不像公孫衛國所說的一樣,單指規矩,而是包含着倫常、交集。
方外之士就是跟世俗保持一個微妙距離的存在,在其中,卻遠離。
他解救朱家,這是跟朱晨晨的機緣,機緣盡了,他卻屁颠屁颠的跑來吃什麽慶功酒,這就超出了‘機緣’的範疇,自然會發生現如今的尴尬事。
王昃深深歎了口氣,轉過身對朱家二哥說道:“如果我告訴你們這個名字,而且讓你們找到他,你們想要如何做?”
朱家二哥道:“自然要将他碎屍萬段!”
王昃笑道:“他以一己之力,斷絕朱家子嗣,讓你們落得個斷子絕孫的下場,你們确定自己有能力可以讓他碎屍萬段?”
朱家二哥怒道:“他是背後裏下黑手,是個慫貨而已,真要面對面,真刀真槍,他又能算個屁!”
王昃笑得更開心了,他問道:“你以爲我們方外之士就真的如同電視裏演的那些巫師一般,見不得光嗎?”
朱家二哥一愣,問道:“不是這樣,那又是怎樣?”
王昃沒有再說,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心下跟女神大人交代了幾句。
突然指向朱老八,喝道:“死!”
朱老八一愣,大聲笑道:“你這樣的威脅就有點搞笑了,就不能找個好點的詞……嘎!”
話沒說完,他突然雙眼暴睜,使勁捂住脖子,整張臉憋成紫色,喉嚨裏嗬嗬嗬個不停,不可置信而又惶恐的望着王昃,慢慢倒了下去。
全場皆驚!
朱家二哥趕忙跑到兒子身邊,不停的問道:“你怎麽了?!”
還用手指摸了摸他的脖子。
“死……死了?!”
朱家二哥整個人瞬間凝結,全身寒毛炸動,不可置信的看了王昃一眼,突然發瘋似的沖了上來,又打又咬。
王昃還不等他上前,擡手輕輕一揮,就讓還距離他有幾米距離的朱家二哥整個人橫飛出去,撞散了兩個桌子才坎坎停下。
隻能一個勁的哀嚎,根本爬不起來。
四周人聲大動。
王昃兇惡着一雙眼睛,緩慢的讓視線在所有人身上橫掃一圈,所有人又安靜了下來,低着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寒蟬若驚!
朱勿賈萎縮的走上前來,凄苦道:“小……小先生,我二哥他生性魯莽,又不長腦子,老八他也是随了他的秉性,其實他們并非壞人,隻是有些偏激而已,如今得罪了小先生當真是罪大惡極,但……但卻不當死啊……”
他可以說是吓壞了,在朱家二哥上前讨要‘姓名’的時候,他其實内心之中也想知道。
畢竟朱家窩囊了這麽多年,突然能夠知道仇人的姓名,怎麽可能不去想要報複?
他無力阻止是一方面,‘不想阻止’卻又占了大頭。
王昃歎了口氣,沉聲道:“可一可二,再三必死。”
他又伸出手指指向朱老八,大聲喝道:“活!”
已經死了的朱老八突然‘呃!~~’的一聲,大大的喘了口氣,竟然‘回魂’了!
他驚恐的四下瞅了瞅,最終把視線放在王昃身上,如同見了鬼。
股間突然一片滋潤滑膩,大小便都失禁了。
衆人又是大驚。
生與死,竟隻在他一言之間,這……這是什麽力量,什麽手段?!
這當然是女神大人的手段。
以她神靈之能,暫時封住一個凡人的心脈可以說是再輕松不過的事了,隻要将靈氣凝結成束,打入朱老八的身體,如今在收回就可以了。
王昃朗聲道:“我可以告訴你們那個人的名字,但我卻不想說,這不是在保護對方,而是在保護你們。本來我與朱家應還有一次機緣,但借由這次警告,機緣卻是盡了。從今往後,再也不要找我!”
說完甩袖而去,再不回頭。
在服務員疑惑的眼神中,王昃離開了這裏,他暗道晦氣,使勁吐了幾口口水,引來路人一陣鄙視。
王昃臉一紅,趕忙抓住女神大人的小腳,往自己的臉上蹭了蹭,以便降溫。
他發現女神大人的身體‘越來越有實體的感覺了’,雖然依舊沒有溫暖,但現在有些冰冰涼的感覺,讓他愛不釋手。
女神大人翻了翻白眼,卻沒有反抗,就這樣任由他握着。
出租車來,自然隻能出租車去。
可王昃忽略了四九城打車的困難度,尤其在鬧市區。
他招了十分鍾的手,好不容易看到一輛車停在自己身邊,剛要開門,就從旁邊殺出一對情侶,濃情蜜意的,而且仿佛根本沒看見王昃,直接開門坐了上去。
出租車潇灑而且,留下王昃一臉錯愕的站在原地。
王昃大怒,心道打不着車就回不去了?老子走回去!
想完還真的開始徒步而行。
這傍晚的鬧市,王昃還真的很少來。
他發現其實……這裏挺不錯的。
比如在某個娛樂場所,透過大大的門面,能看到裏面穿着清涼的美女繁忙的走來走去,頗爲賞心悅目。
臨街有些小小的門市,窗戶直接全開,裏面濃煙四起,各種讓人流口水的小吃一串一盒的從裏面遞出來,送到滿臉喜色的小女生手中,讓人食欲大增。
當然,如果可以跟那些女孩子共吃一串,應該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