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縣縣衙。
往日的深夜,這裏都是靜悄悄,可今天卻有些不太一樣。
因爲牆上挂着五六個半死不活的人,還有一個血已經淌幹了的死人。
這場面怎麽看怎麽晦氣,可偏偏這樣還得有十多号衙役在這裏蹲着。
“都打起精神别眯瞪了,昨天晚上已經走脫了一次,今天晚上要是再走脫了這幾個賊首。咱們都沒好果子吃。”一人低聲呵斥道。
有了他的呵斥身邊那幾個迷迷瞪瞪的人,瞬間提了點精神。
可是這衙門裏面當差的,有一些是在編的,還有一些是不在編的。
這些在編的差役還能從衙門拿到一點好處,那些不在編的差役,隻能利用權力吃拿卡要,自身是沒有一點工資的。
這會兒既拿不到工資,又要他們拼命,誰會樂意。
“武頭,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李俊本來就是窮兇極惡的存在,現在好了又多了兩個。不管是鄭半山還是滾地龍,兇名都不比他弱。
就咱們這些人,平時吓唬吓唬老實人還行,要是真來幾個不要命的。咱們哪裏是人家對手啊。我覺得應付應付差事得了。”一個差役說道。
“是啊,你沒見牛頭那腦袋,昨天晚上就吱了一聲,就讓人給幹了那麽大一個包。今兒要是真來什麽強人,咱們招待不周道,怕是命都沒了。”又一人說道。
那武捕頭一聽這話,也知道士氣堪優,指望這些人和那些窮兇極惡的歹人搏鬥,怕是靠不住。
便開口道“行了,我知道了,如果真有什麽危險,你們象征性抵抗幾下就行了。我也不會勉強你們。”
武捕頭的話剛落下,便看到街角的陰影裏走出來五六個人,隐隐綽綽的看不清他們的模樣。
當雙方距離又近了一些,就見這些人紛紛抽出兵器。
一時間燭光映照下寒光四起。
瞧見這一幕,那些膽子小的差役們,更是小腿都哆嗦了起來。
就連武捕頭也吃不準對面來頭,強裝鎮定喝到“昨天晚上可是你們将這李俊劫走。”
“上!”爲首的黑人低喝一聲便率先沖了上去。
一時間,這五六人快速朝武捕頭他們撲來。
不等武捕頭抽出武器抵抗,就聽身邊一聲大叫。
“哎呀!暈了暈了我暈了。”一個差役叫喚着躺在地上開始裝死。
這人的無恥程度也是讓周圍的人有些無語。
緊跟着又一人撒丫子就跑了,一邊跑還一邊喊着“武頭不好意思,我鬧肚子,先離開一下。”
有了這腳底抹油的人,其他人也有樣學樣,紛紛開溜。
就連那地上裝死的人也爬了起來跑掉。
武捕頭見自家身邊已經沒幾個人了,便抱拳道“諸位好漢,我們也隻是讨個生活還望高擡貴手。”
“你們現在離開,我便不會殺你們。”爲首是黑衣人,聲音低沉道。
武捕頭聞言也不多話,抱了抱拳就轉身離開。
待他們離開後,楚修才慌忙上前将李俊等人救了下來,并且遞給他們食物和水。
那李俊抱住水壺就喝了起來。
這時楚修指着一旁牆上的另外兩個人問道“他們是誰?”
“滾地龍和鄭半山,今天才被送過來的。”李俊沙啞道。
“原來是小梁山和大梁山上的兄弟,我這就去把他們放下來。”楚修說着便準備上去救人。
隻是不等他動手,被吊在牆上的鄭半山就開口道“不用了,那滾地龍已經死了,我也不用你們救,挂在這裏挺好。”
“鄭大當家的,這又是何必!盡管這次吃了苦頭,可我們未必就沒有機會,待我們回去修生養息後,早晚有機會報仇。”楚修又道。
鄭半山聞言看了他一眼,冷哼道“你的好意我謝過了,不過當慣了山大王,忽然有些享受這種被人吊起來的日子。你們救了人就速速離去吧,不用管我,就算救了我,我也不會跟你們一起離開。”
對鄭半山來說,他可是見識過那焦挺與葛大地的手段,他手底下一百多号兄弟都攔不住這些人,就算這會兒跑了又能如何?
誰有敢肯定這永平縣内沒有布置一張大網,等着他們來救人,然後一網打盡?
最爲重要的是,他還有很多兄弟在縣大牢裏面關着,這些人大多數都罪不至死,若是跑了自己這個賊酋,說不得得讓他的兄弟們背鍋。
再加上那李俊的名字,他聽都沒聽過,自然也不屑于跟他們混在一起。
“罷了,鄭大當家的不願意與我們一起,我也不勉強,不過這援助之手我們還是要伸的。”楚修說着割開了捆着鄭半山的繩子,随後又丢了一些水和食物給他。
做完了這些事情後,楚修便攙扶着李俊他們離開。
等他們走過了兩條街區後,李俊忽然站在原地不動了。
“俊哥兒,你怎麽了?”楚修皺着眉頭問道。
“我不想走了。”李俊又道。
“你又怎麽了?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楚修低聲說道。
這時李俊緩緩擡起腦袋,道“我不甘心,如果就這樣離開,我一輩子都要活的渾渾噩噩,就算是死,你也讓我再去一次,這一次我會換一個地方進定國公府,我一定要讓那南柯受到應有的代價。”
楚修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道“你确定了?”
“嗯!”李俊又道。
“那我們在外面等你半個時辰,如果半個時辰内你還沒出現,我們就回去。”楚修又道。
“好,不到半個時辰,我一準去找你們。”李俊又道。
随後他們一行人便分道揚镳。
張香如家中。
白天李婆婆的話,讓她一些意外。
竟然還有男人敢向她提親,這也是張香如沒有想到的事情。
她本來是想白天找到那瘸子當面問一下他的情況,那知道那瘸子竟然一整天都沒在永平縣,還跟南柯那敗家子去剿匪了。
要是他有個好歹怎麽辦?萬一另外一條腿也瘸了呢?
帶着這種稀奇古怪的念頭,張香如失眠了。
這一整夜她都在琢磨那瘸子到底瞧上自己哪裏了。
而就在這時,張香如聽到了“噗通”一聲,伴随着雞叫的聲音。
“有人敢來自己家裏偷雞?”帶着這樣的念頭,張香如起身推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