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我們就離開了這個偏僻的村子,徒步朝城鎮走去,隻要足夠快,天黑之前能趕到鎮子上。秋雲說他身上還有一點錢,在鎮子上住三五天也不是問題,關鍵是得盡快讓米雪兒醒過來,不然時間久了,怕是不會再醒了!
爲了保險起見,他決定天黑就做法事,不管是在什麽地方,他要我們确保不會有任何人幹擾到他,我們可以旁觀,但不能打斷他。
白天我們馬不停蹄的趕路,風吹太陽曬,就别提有多難受了,但一想到很快就能趕到鎮子上,很快就能舒舒服服的睡個好覺,這一切也都不算什麽了。
中午我們在路上休息了一陣子,樹林裏找了一些野味和野果子,勉強當做午飯,下午便繼續頂着烈日趕路。
這一路上沒有看到一個人影,就連鎮子在哪個方向都搞不清楚了,山裏的小路彎彎曲曲的,很容易讓人迷失方向。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天快黑了,我知道我們趕不到鎮子上了,那就在山裏過夜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當夜幕降臨,大家生起了篝火,秋雲便叫我一起去河邊抓魚。晚上許多魚都出來透氣了,根本不用下水,秋雲用小石子都能打到魚,很快就打暈了好幾條。
晚餐有着落了,可秋雲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問他怎麽了他又不肯說。
吃過簡單的烤魚晚飯之後,秋雲終于安耐不住告訴了我實情,但他隻告訴我一個人,讓我心裏有個數,因爲我有權知道。
他跟我說,米雪兒的情況很糟糕,他沒辦法幫她,因爲在她身體裏有一股很強的磁場,以他的道行是不能壓住這股磁場的,要是硬來,結果隻會适得其反。
聽完,我很激動,抓着他的胳膊問他:“怎麽會這樣,你不是說好了能讓她醒過來嗎,你騙我?”
“你聽我說,我不想騙你,可我能力有限,實在做不到!不過你不要擔心,我會找我師父幫忙,到了鎮子上,咱們盡快聯系她的家人,先把她送去醫院治療,否則她的情況會惡化。”秋雲一本正經的對我說道。
我還是很擔心,我怕她再也醒不過來了,那我怎麽辦!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如今希望再一次破碎了,那種滋味,就像是千萬隻螞蟻在啃食我的心,痛不欲生。
“王權,你應該相信我,我雖然沒辦法讓她醒過來,但是要鎖住她的靈魂還是沒問題的,隻要靈魂還在身體裏,遲早會醒的。你應該知道植物人吧,她目前的狀況差不多就是那樣,隻要離開了千丈山,那些東西找不到她,就不會有危險。”秋雲跟我解釋着。
“那……萬一找到了呢?”
秋雲愣住了,托着下巴一臉嚴肅的看着我,片刻後歎了一口氣,對我說:“你的心情我理解,我能做的也就這麽多,總之你先不要想那麽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有時候不是幹涉了就能改變結果的,你明白嗎?”
“什麽意思?”我一下子沒明白過來。
他無奈的笑了:“這麽跟你說吧,如果她注定要死,你是阻止不了的,所以不要杞人憂天了,等我從苗族回來,一定帶我師父來治好她,我答應你。”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事已至此恐怕也隻能這樣了,我也做不了什麽,隻能在心裏默默爲她祈禱了。況且她還有家人,我根本不算什麽,如今幹着急又有什麽用。
這天晚上我們睡在野外,冷的瑟瑟發抖,我一夜沒睡,心裏亂糟糟的,閉上眼睛就想起米雪兒的臉。原來愛一個人是這麽的難受,我多希望我能代替她承受這種痛苦,可惜不能。
天亮了,我們繼續趕路,中午之前,已經到了鎮子上,秋雲因爲帶着很多屍體,不方便進去,也沒打算進去,便把米雪兒交給了我和蘇輕塵,他要帶岚莺回老家,好好安葬那些遇難的同胞,還要爲他們做法事,完了再回來找我。
蘇輕塵也算仗義,一直把我送到鎮子上,這才雇了一輛私家車回千丈山,他還要回去照顧柳大叔的女兒,同時也要勸說她離開那座山,跟他一起出來。
他給我留了聯系方式,讓我有事就打他電話,并且給我留下了一千塊錢讓我應急。
米雪兒的手機裏有她父母的電話号碼,手機充了電之後,我給她父母打了電話,說明了緣由,便等着她父母來接她。
可是沒等到,來的人是米雪兒的舅舅,我見過他,把情況跟他這麽一說,他就帶米雪兒走了。
他們都走了,就剩下了我一個人,回想起來,好像做了一場夢一般。我也該離開這裏了,我該回去找我師父了,有很多疑問我想好好請教一下他。
當天,我就搭上了去往黃風崗的列車,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到,路上我粒米未進,下了車就頭暈眼花。
本以爲很快就可以見到師父了,沒想到沒見到人,師父給我留了一張字條,說他回老家了,算命館馬上就要拆遷了,拆遷之前他會回來。床底下的箱子裏有兩千塊錢,鑰匙我知道在哪裏,師父讓我拿着錢也回老家看看。
說起來,我已經有一年沒回家了,我奶奶年紀大了,腿腳也不方便,父母又常年在外面,隻有過年才會回家。奶奶一個人在家孤苦伶仃,生活起居都不方便,全靠大伯一家隔三差五的照顧,奶奶經常打電話給我,每次都問我什麽時候回去,無奈師父不給放假,我也沒空回去看望她。
現在好不容易有時間了,自然是要回去看看奶奶,我決定立刻啓程,一分鍾也不願意等了。
吃過午飯我就收拾了一下行李,立刻去了汽車站,買好了去鄉下的車票便上了車。
我老家不在山裏,但距離黃風崗也有幾十公裏,天黑之前差不多能到家。走的太匆忙,也沒給奶奶帶什麽東西,我決定到鎮子上看看,給她老人家買點滋補品。
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奶奶了,我心裏特别的高興,可我這右眼皮怎麽老是跳,這讓我覺得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