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莺笑了:“死?我什麽時候怕過,十三歲那年我就死過一次了!”
看樣子,這個女孩兒一定有過悲慘的經曆,可她似乎不願意說,也許是我們的交情還不夠,也許隻是不願意讓我聽到。
秋雲繼續問她:“你們到底在找什麽屍體,很重要嗎?”
岚莺深吸了一口氣,頓了頓回答道:“我母親。”
“什麽?找你母親的屍體?”秋雲驚詫的望着她。
她搖了搖頭:“我不确定,這麽多年,我一直做一個夢,夢到母親在一個山洞裏,她在召喚我……”
“這就是我來千丈山的原因,在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就來到了這裏……”岚莺似乎不願意提及,說到這裏,竟掩面哭泣起來。
她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很少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柔弱的一面,可這次她當着我們的面哭了。我想在她心裏一定藏着很多秘密,以至于讓她不惜冒着生命危險也要來到這裏,隻爲了尋求真相。
她雖然沒有跟我們說什麽,但我卻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我想幫她,盡我的一份綿薄之力,不爲别的,就爲我們能夠在這裏共患難,誰說這不是緣分。
“你真的要去?”秋雲驚訝的看着她。
她不停的抽泣,微微點了點頭,卻還是止不住心中悲痛,眼淚嘩嘩的往下掉。
秋雲搖了搖頭:“如果你真的要去,我願意跟你走一趟,隻是你要告訴我,到底爲什麽?”
秋雲的做法在我的意料之中,岚莺聽到他這麽說,終于不哭了,忍住了眼淚,把不願意提及的往事告訴了我們。
她說,在她很小的時候,她母親就來到了這個地方,到底是爲什麽,她一直都不知道。她隐隐覺得,她的父親可能知道真相,可惜在她父親臨死的時候都沒有告訴她真相。
就連她最親近的爺爺都不知道爲什麽,到底是什麽原因,值得她母親那樣做。不惜抛下自己的丈夫和女兒,獨自一人來到了這座與世隔絕的深山,從此便杳無音信,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就是你想尋找的真相?”秋雲托着下巴,幽幽問道。
岚莺點了點頭,秋雲繼續問她:“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會死……”
“我想過,我不止一次想過,可我每天晚上都會夢到她,這麽多年了,一直被噩夢折磨……我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我要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哪怕用生命做代價!”岚莺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
她的心情我能理解,我想秋雲也能理解,一個人被自己的心魔影響,這已經不是心理疾病那麽簡單了,也許隻有找到真相,她才能真正得到解脫。
秋雲把我叫到了一旁,悄悄問我:“王權,你覺得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什麽意思?”我愣住了:“她都哭成那樣了,你居然懷疑她對我們撒謊?”
“你誤解我的意思了!”秋雲苦着臉說道:“我是說,她的母親真的給她托夢了嗎,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這個……她的媽媽極有可能已經死了,可她堅信自己的媽媽還活着,就算是假的,咱們也不能剝奪了她的念想吧。”我發表着自己的觀點。
秋雲似乎也認同我的看法,他微微颔首:“嗯,你說的沒錯,隻不過這樣一來,我就必須要跟她走一趟,恐怕你的事情……”
“你是說詛咒的事情吧,你放心,反正我是個将死之人了,我還會怕什麽,如果你一定要跟她一起去,算我一個吧!”我苦笑着跟他說道。
“本來我也是這樣想的,你是聰明人,多的我就不說了,大家心照不宣就好。”秋雲拍了拍我的肩膀,談話到此結束。
岚莺也沒有問我們聊了些什麽,此刻她的情緒稍微好了一點,我也沒再留下來,給他們一些獨處的時間,我去看了一眼米雪兒。
我想好了,要進山,必須帶上米雪兒,因爲她的情況特殊,弄不好還會屍變。其實我想過把她放在崖口村,讓大家幫忙照看,可仔細一想,這樣做有些欠妥。首先我們已經麻煩大家很多了,不能一直給人家添麻煩,其次,這一次進山兇多吉少,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來,帶着米雪兒在身邊,對我而言,也算是一種慰藉吧!
米雪兒的情況還算好,用了村裏人自己做的防腐藥草,屍體沒有明顯的腐爛,隻不過有些難聞,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
一開始,岚莺還會幫她擦洗一下身體,現在已經沒有人幫她擦洗了。我去外面打了一盆水,親自爲米雪兒擦洗身體,事到如今,也别說什麽男女有别了,我隻想她幹幹淨淨的走,我能做的就是送她最後一程。
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回想起來跟做夢一樣,我甚至分辨不出什麽是真,什麽是假。跟師父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那老東西啰嗦,離開的這些天又特别的想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他,不知道……還能不能活着……
師父教會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十五歲那年,我就離開了父母,離開了我的故鄉,他們告訴我,成年之後才能回去見他們。我也很想爸媽,不知道多少個夜裏淚水打濕了枕頭,所以我能理解岚莺的心情,那種思念之痛,是一點一滴沉澱的,如同堅固的城池,豈能輕易擊破。
我一直不明白父母爲什麽要那樣做,隐隐覺得是跟我的命有關。小時候我算過命,當時算命先生是怎麽說的,我不知道,父母一直瞞着我,可我知道,我的命不好,這也是他們讓我跟着師父學手藝的原因。
師父就曾經跟我說起過,他說人一生下來,命運就已經将我們捆綁了,先天爲命,後天爲運,有些事不得不去做,隻有這樣,才能改變命運!
“王權,出來一下!”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是岚莺在叫我。
我急忙幫米雪兒穿好衣服打開了門,岚莺眉頭緊皺對我說:“柳大叔好像快不行了,咱們過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