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習慣就好。你聽我說,你現在身體非常虛弱,不吃點東西你會死的!”秋雲輕輕拍打着我的後背,小聲對我說道。
“可是……你也不能讓我吃人肉啊,你怎麽能這樣……”我不知道該責怪他,還是該感謝他,一時間心情很複雜。
秋雲笑了笑說:“兄弟,你該知道,要不是那塊兒肉,你恐怕就醒不過來了。既然已經吃了,就别想那麽多了,有什麽比活着更重要?”
“他說的沒錯,爲了活下去,隻有這麽做了!”唐菁走過來對我說道。
我看到跟在唐菁身後的岚莺,上前問她:“小莺,你……你也吃了?”
“廢話,在場的每一位都吃過了,不就是人肉嗎,你難道沒聽說過,老一輩人生活艱苦,鬧饑荒的時候,吃人肉不是很常見的一件事嗎?”秋雲笑着對我說道。
看着火堆上那塊兒滋滋冒油的人肉,我還是無法接受吃人肉這件事。可是岚莺卻對我說:“王權,一開始我也和你一樣抵觸,事後想想,其實也沒什麽。我嘗過百毒,吃過蟲子,那麽惡心的東西我都吃過,别說這是死人身上的肉,就是活人,餓到一定程度,我也敢殺來吃!”
岚莺的這番話震驚到我了,沒想到她還有這麽彪悍的一面。可是仔細想想,她說的話确實有道理,跟我之前想的差不多。要不是極力說服自己,我又怎麽會吃下那塊兒發臭的人肉,要不是吃了那塊兒人肉,我又豈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裏跟他們說話。
每個人都惜命,有機會活着,爲什麽不呢。我們身負重要的使命,就算不爲自己,也該爲其他人考慮考慮吧!
“就是嘛,世平在天有靈,也不會怪我們的。大家不要想那麽多了,沒什麽比活着更重要!”花姐一向要強的一個人,此時此刻,也終于向命運低頭了。
肉烤好之後,大家含淚把它分了,看着他們明明很嫌棄,還要忍着惡心把死人肉吃下肚,我雖然餓的肚子咕咕叫,卻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再吃一口。
一直到天黑以後,胃裏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消化了,這時就感覺胃裏火辣辣的疼,特别難受,渾身乏力,頭暈眼花的症狀全部出現了。
岚莺非常擔心我,一直在勸說我多少吃點,隻要能活下去就行,我要是死了,她也不會獨活。爲了說服我,她甚至給我跪下了。
事到如今,我還能說什麽,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丢掉尊嚴,當着所有人的面跪在了我面前,就算讓我吃屎,我也不能不從啊!
于是忍着惡心,我咽下了一塊兒人肉,也不敢咀嚼,咽下去之後,那種滋味兒真心不好受。他們遞給我一碗水,我不停的漱口,那股惡臭卻沒辦法徹底洗漱幹淨。
就這麽又過去了三天,從一開始的抵觸,到最後慢慢學着接受,吃人肉似乎已經變成了習以爲常的一件事。人的适應能力确實很強,原本讓人無法接受的東西,隻要長時間接觸,也會變成理所當然。
這三天以來,大家都變了樣,一個個人不人,鬼不鬼,蓬頭丐面。我們之間的交談也少了,每個人心裏都藏着很多秘密,同時也有許多的疑問。
我最想知道的是,馬真人還要多久才能回來,如果他一去不回,我們到最後還是得死!除非是有船隻或飛機剛好經過,并且發現了我們,但這種幾率太小了,也隻有在電影裏才會發生。
我不認爲我們的運氣會這麽好,屢次經曆磨難,屢次死裏逃生,運氣似乎快要被我們用完了。興許這就是人生中的一大劫難,雖然不知道拼盡全力最終能否活下去,但至少,此時此刻,我們這麽多人能在一起面對,最少不孤單。
時間過的很快,一眨眼又是三天過去了,馬真人還是沒有回來。鄭世平的屍體已經被吃完了,再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吃了,大家再一次陷入了新一輪的大饑荒!
我開始害怕了,是不是到最後我們都要互相殘殺,真的演變到人吃人,才能活下去?
我不敢想,也不願意去想,迷迷糊糊昏睡了兩天兩夜。
在一個月冷星稀的晚上,忽然有人發現海面上出現了微弱的亮光,人們像是瘋了一般,拼命的揮動着手電筒求救。
有人說那是船,也有人說是馬真人回來了。我看着卻是很遙遠,時而出現在海面上,時而又仿佛沉入了海底,一切都跟做夢一樣。
我拖着疲憊的身軀,跟着衆人來到了海邊,坐在岩石上靜靜地注視着那道亮光。直到它越來越近,我才确定這一切不是一場夢,可能我們真的死不了了!
這種心情讓人格外激動,就好像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先前受過的委屈,在這一刻變的已經不再重要,吃人肉的事情,我可以忘記,隻要能夠活下去就好!
越來越近了,等到能看清楚的時候,才發現原來真的是馬真人。他們乘坐的不是船隻,也不是木筏,而是一根漂浮在水面上的木頭樁子!
等到他們上岸了,大家這才發現,原來隻有三個人回來了。馬真人帶着另外兩個人,還帶了幾條死了很久的魚。
“那兩個呢,他們沒回來?”花姐看到這一幕,眼睛頓時濕潤了。
馬真人虛弱的搖着頭對我們說:“我很抱歉……我已經盡力了,沒能救到他們,我真的很抱歉!”
“這麽說,他們是回不來了?”秋雲唉聲歎氣,看着茫茫大海說道。
“是我想的太簡單了,對不起,讓大家失望了!不過我保證,這次不會再出差錯了,今晚你們幫我連夜趕制一艘船,明天我會再次出發。”馬真人攙扶着兩個奄奄一息的人上了岸,眼神堅定的說道。
“對了,這次隻帶一個人,就你吧!”他看了我一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