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莺含淚跟我們翻譯它的手語:“它說,爲了我們,它願意犧牲。還說大哥哥很笨,需要人照顧,以後它不在了,讓我代替它,讓我……”
岚莺已經泣不成聲,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哽咽着說道:“爲什麽……爲什麽一定要死人……”
“你……我不想看到你出事,如果可以,我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取,你知道嗎,這麽久了,其實我早已把你當成了自己的親人。一看到你,似乎所有煩惱都會一掃而空,你的出現就好像命中注定,我注定這輩子跟你糾纏不清!你雖然不是人類,卻有着比人類更善良的心,如果有來生,我們做兄妹好不好?”我攥着它的雙手,淚水模糊了雙眼。
它點了點頭,投入我的懷抱,這一刻我才發覺它對我是多麽重要。突然要失去它了,那種感覺,比得不到心愛的人要痛苦百倍、千倍!
我以前隻知道,失戀的人最痛苦,可失戀隻是人生的一次經曆,即使分開,即使老死不相往來,隻要知道對方過的好,自己也就放心了。可生離死别卻是全然不同,一旦陰陽兩相隔,從此隻能在夢中、在回憶裏見到昔日的一幕幕,隻能在一聲聲長歎中,懷念故人。
“先别哭了,你們說說,這到底是咋回事,小王,你剛才說她不是人類?”楊教授突然走到我們身邊,将我從痛苦的情緒中拉扯回來,摘下眼鏡緊盯着美人魚詢問道。
我輕歎一聲,擦了擦眼淚跟他說:“事到如今,我也不瞞着你們了,它是美人魚,我們早在大海裏就見過,它多次救過我。這裏連通東海,我想它一定是感覺到了我,才順着暗河找了過來。”
“這不可能,美人魚我們之前不是見過,哪是它這副模樣?”楊教授顯然不相信我的這套說辭。
爲了證明,我讓美人魚變回原形給他看,直到它變成了全身身長滿鱗片的人形大魚時,楊教授才在驚恐的目光注視下,接受了這個事實。
“這……這怎麽可能……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楊教授仿佛受了刺激一般,坐在地上一步步向後挪動。
阿珍怕他掉下去,趕緊跑過去扶着他勸說道:“爸,别這樣!就算它是美人魚,您也用不着害怕成這樣啊,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您不是常跟我說,在未知的領域裏,可能還存在着許許多多沒被人類發現的新物種,一條美人魚算得了什麽!”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幾天前,我做了一個夢……”
楊教授回想了一會兒,他告訴了我們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原來在來這裏之前,他就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他見到一條美人魚,跟剛才美人魚顯露原形的樣子一模一樣。除了美人魚,他還夢到了岩漿。
本來就是一個夢,夢再奇怪,也隻是夢,可是楊教授醒來後卻渾身發冷,眼皮子一直跳個不停,總感覺會有大事發生。
楊教授告訴我們,也許真的是命中注定,有人說,一個人在災難即将到來之前,都會看到一些征兆,就好比動物在地震來臨前的集體大逃亡,這隻是本能驅使。
說完,他丢掉眼鏡,慢慢的走到了地闆邊緣,回過頭歎了一聲說道:“阿珍,其實爸一直瞞着你,你并不是爸親生的!”
“什麽?爸,你瘋了!”阿珍身體微微顫抖,急忙上前拽住了楊教授的手。
“阿珍,你放手!爸沒有騙你,這就是天意,隻要你能好好的活下去,爸就是下地獄也不要緊!”楊教授掰開阿珍的手,看着我說道:“小王,阿珍就交給你了,答應我,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
“教授,你……”
“不用多說,沒時間了!”楊教授說完,一把将阿珍推到在地上,竟做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他居然身體傾斜,掉進了銅水裏面。
阿珍看到這一幕,急忙爬起來沖了過去。岚莺眼疾手快,一把摟住她的腰,把她抱了回來,大聲對她說:“别這樣,教授這樣做是爲了讓我們更好的活下去,你要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這結果是我怎麽都想不到的,沒想到最後要找的處子之身居然是楊教授。或許真如他所說,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
楊教授不顧個人生死,縱身跳入銅水,這份膽識和舍身取義的精神,感動了我們,此刻大家都沉默不語,隻有阿珍哭的稀裏嘩啦。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我最怕看到死亡,特别是這樣的情形下。
我們虧欠了楊教授太多,他的死不單單是爲了他女兒,也是爲了我們。從這一刻起,我便在心裏打定主意,從今以後,我會把阿珍當做自己的親人一樣照顧,直到她找到依靠爲止。
楊教授跳進銅水裏面之後,銅水果然開始下降了,不出片刻,原本沉下去的地闆也都一一浮上來了。這機關不禁霸道,看起來還很殘忍,不像是佛門中人該有的樣子。
我不禁揣測,會不會是有人故意設下了這可怕的機關,目的就是阻擋别人來拿走那樣東西?
那個無臉人,雖然也是光頭,可我怎麽看它都不像僧人。哪有和尚沒有五官的,再說它頭上根本沒有戒疤!
我再次走過去确認了一下,确實沒有戒疤,很可能是一個假和尚。而外面那些坐化的和尚,我不懷疑,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是在守護什麽東西。
佛教中,能讓衆人守護的,究竟是什麽?
地面歸于平靜後,那扇暗門也自動打開了,我們走出了這個房間,又來到了之前那個坐化屍的房間。
出來後,我驚訝的發現,這些坐化屍的位置好像變了,原本它們是坐成排的,就像學生上課一般,面朝同一個方向。
而此刻,它們卻變成了背對背,有規則的圍成了一個比例均衡的圓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