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誰都怕死,關鍵是看怎麽個死法。”我不假思索道。
“哦?比如呢?”她微微一笑,問道。
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都這個時候了,她居然還笑的出來。我眼看着就要面臨截肢了,難道不應該說些安慰我的話嗎?
“比如……爲自己心愛的人而死,或者爲自己的朋友家人而死。死并不可怕,就怕渾渾噩噩的活着。”我苦笑道。
沈玉扶着我躺好,給我脖子底下墊了一件衣服,然後笑着跟我說:“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樣,你身上有一股正氣,這也是我選擇帶你去神王山的原因。”
“什麽意思?正氣值幾個錢,要是能幫上忙,我自然會義不容辭,可是我現在……”
“你不用擔心,你的手很快就會好的,你隻需要睡一覺,什麽都不要想。明天早上起來,你就會發現……”
沈玉在我耳邊低語輕言,話還沒有說完,我就已經睡着了。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我好像一直在做夢,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麽。等到醒過來的時候我才發覺,我做的那個夢不太尋常,在夢裏,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骨架。
醒來後,整個屋子裏充斥着一股奇香,這種香味兒我說不上來,就好像花香,但是比花香更濃,可又不像是食物散發出來的香味兒。
我掙紮着從床上慢慢爬起來,抹黑下床找到手電筒,打開一看,發現沈玉居然就在屋子裏,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很好奇,她爲什麽不點燈,就算沒有蠟燭,外面至少也該生一堆火才對啊,可是外面竟是黑漆漆的,難道她不擔心會有野獸襲擊嗎。
我打開門出去看了看,也沒有發現子安的身影,再次回到屋子裏,忽然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我看到沈玉身旁,地上有紅色的液體,像鮮血一般殷紅刺目,看到這些紅色液體,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血,可是空氣中又沒有聞到絲毫血腥味,所以不太肯定。
爲了進一步證實心中猜想,我慢慢的靠近,拿着手電筒繞到沈玉前面去看了看,她好像睡着了,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不過臉色看起來卻是格外蒼白。
我又檢查了地上的紅色液體,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确實不是血,沒有一點血腥味。但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這紅色液體散發着一股子香味兒,也不知道是什麽。
“沈姑娘,快醒醒……”我輕輕推了她一下。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嗯……是你呀,我睡着了,太累了!”
“那個……子安好像不見了,地上突然出現這麽多紅色液體,我以爲是血,你知道這些東西哪來的嗎?”我随即問道。
“呀,壞了,我的藥全灑了!”沈玉一看地上的紅色液體,立馬驚慌的叫了一聲。
我這才松了一口氣,原來是藥,我還真差點以爲是血了,不過也是自己杯弓蛇影,哪有血是香的!
“原來是藥啊,吓死我了,我還以爲你……對了,你看到子安了嗎,這麽晚了,他會去哪裏呢?”
沈玉搖了搖頭:“不知道,我睡着之前,他還在外面,應該走不遠,先别管他了,你趕緊把藥吃了,這些藥應該能讓你好起來。”
說着話,她便從桌子底下端出來一個紫砂壺,我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找來的紫砂壺,看起來還挺新的。
打開紫砂壺,裏面冒着熱氣,一股子香味兒撲鼻而來,讓人聞了不禁垂涎欲滴。沈玉微笑着看着我說道:“快吃吧,這是我連夜爲你熬制的藥膏,不要辜負了我的一番心意。”
我也沒再廢話,感激的話就暫且不說了,此刻我也迫切渴望自己的傷能夠好起來,不然的話,長路漫漫,估計以後還要給他們帶來更大的負擔。
本以爲紫砂壺裏會是湯藥,卻沒有想到,裏面竟是一塊兒一塊兒的膏狀物,乍一看跟紅肉肘子似的。
我聞了聞,還有一股肉香味兒,不禁皺起眉頭問她:“沈姑娘,這是什麽東西啊,怎麽那麽像肉?”
“你放心,這隻是一種藥,吃不死你的,趕緊吃了吧!”她笑了笑說道。
我總感覺有些怪怪的,但還是聽她的話把那些似肉非肉的東西吃掉了。吃完之後,我才察覺出來,這玩意兒根本一點都不像能吃的藥,反而跟烤乳豬的味道差不多,但是又比烤乳豬要香一些。
我吃過許多動物的肉,卻從來沒有吃過這麽香的肉,吃完之後我就感覺不大對勁,想問清楚到底是什麽東西,可是話到嘴邊,忽然感覺頭一陣眩暈,眼睛一黑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我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幹澀的眼睛,忽然驚奇的發現,我的手竟全都好了,之前潰爛化膿的部位已經基本愈合了,而且一點都不疼了!
我以爲是在做夢,使勁掐了自己一下,感覺到疼才意識到不是夢。
沈玉和子安都不在,我興奮的從床上爬下來,又檢查了一下脖子上的傷,發現也愈合了,并且一點都感覺不到疼。
但是興奮之餘,更多的是害怕,昨天晚上沈玉給我吃的究竟是什麽東西,竟然有白骨生肌的神奇功效!原本我的左手基本上已經廢了,潰爛處已經可以看到裏面的骨頭了,爲防止潰爛面積繼續擴散,兩天前在子安的幫助下,已經切除了壞死的肌肉組織。
而此刻,望着那剛剛愈合的傷口,粉紅色的嬌嫩皮膚,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還沒睡醒……
直到打開房門,看到外面刺眼的陽光,我才明确的意識到,這是真的,并不是一場夢。
可恰恰是這樣,我心裏就越害怕,因爲我知道自己傷的有多嚴重,不管是多麽神奇的草藥,都不可能做到白骨生肌,沈玉又是怎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