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那我可就說了啊。這件事也是發生在奶奶我年輕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人口不像現在這麽多,髒東西也多,隻要是走過夜路的,沒有幾個沒見過鬼。”奶奶說完這番話,沉默了一小會兒,似乎是在心裏醞釀,然後才正式開始跟我說起。
那是一九七二年的一個夏天,當時奶奶剛嫁過來沒兩年,那個時候村子裏吃水都要去井裏打。每天下午,在日落之前,村子裏的人都會挑着扁擔去井裏提水,當時我爺爺在跟着村子裏的人一天到晚忙活,爲了能賺點錢養家,柴米油鹽的事情就落在了奶奶一個人頭上。
雖然那個時候奶奶比較瘦弱,但在村子裏,像她那樣的小媳婦都得幹活,别說是大人了,有的小孩兒十來歲就要整天幹活,哪像現在的孩子一樣無憂無慮的。因爲那時候人窮啊,不幹活也不行,雖說日子是越來越好了,倒也不至于餓着肚子,但不幹活的話,村裏人會恥笑,自己良心上也過不去。
在當時,村裏人吃水的唯一一口井,就在西河岸邊的那個小村落裏面。那個村落很小,隻有幾戶人家,聽說是打仗的時候逃過來的難民,那些難民很勤勞,最後靠着自己勤勞的雙手建立了一個小小的家園。
聽到這裏,我打斷了奶奶,急忙問她:“是不是西河岸上那幾座快要倒塌的危房?”
“對對對,就是那裏,我說的事情就在那裏發生過。你好好聽,别打岔,人老了,記憶力不行,你這樣我沒辦法跟你講。”奶奶眯着眼說道:“對了,奶奶還是要提醒你一下,千萬别害怕,這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不過你是學風水的,這種事應該聽說過不少,你就當成個故事聽聽也就算了,千萬别較真。”
“嗯,放心吧奶奶,您繼續講吧。”
奶奶繼續跟我講了下去,原來那口井在當時曾經淹死過一個人。上次奶奶沒有告訴我,就是擔心我聽了會害怕,畢竟這件事是奶奶親自經曆過的,跟别人講的又不一樣,那種來自心靈深處的震撼是沒法比的。
說的就是那個夏天發生的事,聽說是井裏淹死了一個女人,那女人還很年輕,可是屍體很多天以後才被人發現。當時發現屍體的時候,由于在井水中浸泡了很久,都已經腐爛了,撈上來的時候,散發着一股惡臭。
這還不是最惡心人的,讓人惡心的是,屍體被發現之前,附近幾個村子的人吃水都是靠着那口井。那就意味着,人們已經吃了許多天泡過死屍的水!
也不知道是大家聽說了這件事心理上受不了,還是井水裏面已經滋生了細菌,反正這件事被傳開之後,很多人都開始鬧肚子了。一開始隻是鬧肚子,找人開了點藥,吃了也就控制住了,誰知藥效并沒有維持多久,到最後藥物也控制不住了,反而越來越嚴重了。
奶奶當時也是拉肚子拉的直不起腰來,整個人都虛脫了。我爺爺隻好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四處尋醫問藥,折騰來,折騰去,真正有效藥也沒有找到,幾天下來,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後來奶奶實在是支撐不住了,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不能下地了。所謂病來如山倒,奶奶病下之後,爺爺隻能每天守在家裏爲她煎藥,寸步不離的照看着。
很快就過去了幾天,聽說井裏發現的那具女屍還沒有被人認領,就放在義莊裏面。那口井反正不會再有人去打水了,那些天村子裏的人吃水都是到河裏或者坑裏去提。
不過河流裏面的水不太幹淨,容易把奇生蟲吃到肚子裏去,坑裏就更别提了,水渾濁不說,還有許多雜質漂浮在水面上。可至少這水沒有泡過屍體,煮沸了應該也不會存在太大的問題。
村裏人病倒的可不止我奶奶一個,體質稍微差點的幾乎都倒在了床上。可是隻有我奶奶遇到了一件無法解釋的事情。
那天晚上,吃過晚飯之後,奶奶躺在,床上睡着了,而且發了高燒,整個人都意識不清醒了。但她那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井裏的女屍,她見過那具女屍,所以一早就認出來了。
夢裏,那女屍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好像是從外地來的,身上穿的衣服相當漂亮,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可是她卻遭到了幾個心懷不軌之人的跟蹤,很快那女人就跑到了西河邊,她似乎已經沒有力氣繼續跑下去了,于是就癱軟在地上喘氣。
也就是喘氣的時候,那幾個壯漢就追了上來,由于是做夢,奶奶沒有看到那幾個人的臉,反倒是看清了女屍的臉。
後來那幾個壯漢對那個女人實施了禽獸不如的行爲,事後爲了掩蓋罪證,竟狠心将一個妙齡女子用石頭砸死,還抛屍在井裏。爲了避免被人發現,竟還在女屍腿上綁了一塊兒大石頭。
奶奶從夢中醒來,出了一身冷汗,病也好了,也能下床了。她腦袋清醒過來之後,想做的事情就是報警,因爲她掌握了罪犯的某些罪證。
可她卻沒有看清楚罪犯的臉,就算是看清楚了,怕是也沒有辦法,因爲那隻是一場夢,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
但是奶奶堅信那個夢一定是女屍托給她的,女屍死不瞑目,想要有人替她沉冤昭雪,而恰恰選中了我奶奶。
都說人在時運低的時候,或者重病之時容易撞見那些東西,有時候甚至會被附身,奶奶當時的情況應該就是那樣。
那件事,奶奶跟我爺爺說了,可是我爺爺并不信,自然也就沒有了然後。不過在後來的幾天裏,奶奶又不止一次夢到了那個女人,在夢裏,它好像跟奶奶說了一些話,可是每次醒來,奶奶都不知道它究竟說了什麽。
隻因當時,那個女人隻是嘴巴在動,聽不到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