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再想将葉汐抓回來，此時也隻能乖乖後退。
他心中恨極。
這次自己六殿，怕是要出一個大醜了。
在衆人目光注視下——
葉汐起身。
不過她并沒有走向場中央，而是往回走，來到風流影面前。
“可否借你的孤鳳琴一用？”葉汐看着風流影。
風流影一臉的苦笑，将孤鳳琴取出。
不過在遞給葉汐的時候，他傳音道：“這次你玩大了，等一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收場，你自己看着辦吧。”
“怎麽收場，你待會就知道了，我總不會令你的孤鳳琴蒙羞的。”
葉汐說完，就抱着孤鳳琴來到廣場中央。
她緩緩坐下，将琴放在面前的桌案上，但并沒有馬上去彈動。
而是手指輕放在琴弦上，似乎在感應着什麽。
不少人見到這一幕，都是微微皺眉，覺得葉汐實在故弄玄虛。
“她在搞什麽鬼！真嫌丢人丢得不夠大罵？”華青鋒怒罵道。
就連高台上，一些分殿之主，神情間都閃過一絲不耐。
而就在這時！
葉汐深吸了一口氣，終于扣動了琴弦。
随着琴音響起，場内氣氛驟然一凝。
大家都感覺到一股鋒芒氣息，撲面湧來。
就像是一口利刀劈斬過來。
“嗯？她居然真的懂琴道。”華青鋒錯愕了一下。
他是這方面的大師級人物，一下子就能聽出那琴音起伏，曲調轉折，都毫無破綻，非常的完美。
這需要深厚的琴道技巧才能做到。
“不過……”他嘴角浮現一絲不屑：“不過這意境就太粗淺了。”
“是啊，以琴音演化殺伐之刀的意境，實在太平常了。”金百川也開口譏笑道。
場内，不少人都是相繼搖頭。
他們甚至都沒有被琴聲侵染内心，從而意識被拉入琴音意境之中。
這種水準，在這次琴藝比試中，根本就是墊底。
要是在外面，忽悠一下門外漢，那還沒什麽。
可是在長生殿，這點水平，實在就有些班門弄斧了。
“我看，已經沒有必要再聽下去了，直接可以……”華青鋒還想再說些什麽，可是目光看到幾個方向，徒然愣住了。
他看到高台上，總殿主，還有諸多分殿之主，全部閉着眼睛，心神像是徹底沉浸在葉汐演奏的曲調中。
他再一看，發現許青也沉浸其中。
甚至，就連柳菲，風流影這些在琴道上有非凡造詣的人，都沉浸琴音之中。
“等等，這琴音……”華青鋒臉色一變，知道自己恐怕犯了錯誤。
他原本就因爲自己沒能獲得魁首，心情燥郁，又打心眼裏不覺得葉汐會有什麽高深琴道造詣，所以一開始就沒有用心聽過。
現在，他一靜下心來，仔細傾聽，立刻就品味出了不同。
下一瞬間，他神色大變！
旁邊，金百川，秦小清都察覺到了華青鋒的異常，困惑不解。
“華師兄，你怎麽了？”金百川小聲詢問。
可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華青鋒也已經徹底沉浸在葉汐琴聲中。
很快，廣場四周其他人也發現了這少數人的異常。
大家也都猜到了葉汐彈奏的琴音，可能别有奧妙，可是不管他們怎麽認真傾聽，都難以領會什麽。
“啊！”
突然，秦小清發出一陣驚叫。
她盯着華青鋒，駭然叫道：“怎麽會這樣？”
金百川看了一眼華青鋒，也是渾身一震。
隻見華青鋒那一頭烏黑的長發，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根接着一根變得灰白，又變得雪白。
不僅僅是他，其他人，諸如柳菲，風流影，許青，甚至那些分殿之主，都是一般無二的情況。
片刻之後，華青鋒頭上幾乎五分之一的頭發，都變成了枯白之色。
這時，他體内猛地湧起一股靈力，封住了自己雙耳，沒繼續聽下去。
“華師兄，剛、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金百川顫顫巍巍地問道。
華青鋒捏着一縷垂落眼前的白發。
緩緩擡頭。
看着仍舊在彈琴的葉汐，他眼神中前所未有的複雜。
“我從未想過，世上還會有這等曲子。也沒想到，還有人可以将其彈奏出來。”華青鋒深深地歎了口氣，神情間透着一種頹然。
“華師兄，那葉汐彈奏的琴曲，到底有什麽特殊的，你們怎麽會都變得這般。”秦小清也忍不住問道。
華青鋒猶豫了一下，苦澀一笑：“她彈奏的琴音，意境太可怕了，并不是什麽殺伐之刀，而是關乎時光歲月。”
“歲月如刀，刀刀催人老！”
“她的琴音，蘊含歲月之意。我每聽她一個音符，心靈就衰老一分。我這頭發的變化，就是心境變化的延伸。”
“我要是再繼續聽下去，心靈就會不斷變老，最後心枯命隕。”
金百川和秦小清都聽得呆住。
這對他們而言，實在太玄幻了。
“那爲什麽我們就沒有感知到絲毫的特殊？”金百川呆呆道。
華青鋒瞥了他一眼，搖頭道：“你們的琴道造詣太渣了，根本不夠資格聆聽到這琴音中的意境。通俗點說，就是對牛彈琴。”
唰！
金百川的面龐一下子漲得通紅。
不久前，他還用對牛彈琴這個詞，譏諷過葉汐。
在他們說話這會功夫，柳菲，風流影，還有一些分殿殿主，都已經運轉靈力，隔絕琴音，沒敢讓自己再聽下去。
最後，隻剩下許青這個癡于琴道的偏執狂，還有那坐在至高位置的總殿主，還在聆聽。
等到葉汐一曲終結。
兩人也終于回過神。
總殿主還好，頭上隻有一縷白發。
而許青原本一頭黑發，卻已經徹底變白。
明明相貌還很年輕，但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垂垂老矣的暮氣。
“你這又何必……”葉汐看着許青，不由一歎。
其他人都提早結束，偏偏許青簡直到最後，聽完全部。
現在許青的心靈，老朽得幾近枯竭。“心靈衰老，我可以耗費心力，慢慢打磨，總能恢複。但錯失了你這一曲，我可能會後悔終生。”許青閉着眼睛，臉上還是挂着那從容淡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