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無塵看着鳳清,嘴角笑了笑,哪怕是落魄至此,也依舊給人超然出塵之意。
仿佛,他還是那位仗劍天下,威懾群魔的劍神傳人。
“鳳清,你怎麽找來了。”辛無塵輕輕一歎,說道:“你不該來的。”
“辛師叔!”
鳳清喊了一聲,臉頰留下了兩行清淚:“随我回門派吧,我會向劍神大人求情,讓你重新入門。你是他曾經最得意的弟子,他肯定會原諒你的。當初,你隻是一時心軟,才被那妖女利用,我……”
辛無塵搖了搖頭,歎息道:“鳳清,你剛才問我當初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我回答不了。我隻能說,我并不後悔當初的選擇。”
“爲什麽?”鳳清悲泣道。
辛無塵沒有回答,或許連他自己也答不上。
他走到鳳清面前,伸手替她擦拭掉臉上的淚痕,柔聲道:“鳳清,你的天賦才情,在門内年輕一輩中,也是上上之選,日後成就難以估量。你不要學我,更不可負了心中之劍。言盡于此,我也該走了。”
“我已經背棄了蒼生道,再與我有所糾纏,隻會毀了你自己。”
說完之後,辛無塵轉身離開。
鳳清愣愣地站在原地,過了許久,眼前徹底沒有了辛無塵的影子,她才嘴唇顫抖着,吐出了兩個字:“無塵。”
時光冉冉,又是兩年過去。
某處小國的山野村莊。
一身粗布麻衣的辛無塵,如同村中尋常的農戶一般,倚靠在自家門前休息。
他住的地方,是一處簡陋的黃泥土屋,院前開墾了一片菜地。
兩年過來,他比起之前,變得越發地沉寂。
恐怕就算是以往相熟之人,再加到他,也認不出眼前這如山村農戶的男子,會是曾經名動天下的三傑之一。
“不要跑!看我的無敵劍法!”
“我的劍法才是無敵!”
就在這時,幾個小屁孩手中各自抓着一柄粗劣的木頭劍,砰砰的在拼鬥玩鬧。
這幾個小屁孩胖乎乎的,都還穿着開裆褲,是村裏有名的熊孩子,自從上次聽了村口說書人,講了幾段江湖劍俠的故事後,便天天都以江湖大俠自诩,每天都舉辦武林大會,切磋劍法。
玩鬧了一陣後,許是累了。
其中一個胖胖的熊孩子停下來,叉着腰,沖着辛無塵問道:“辛叔啊,你說說看,是不是我的無敵劍法,才是天下第一?”
“放屁,明明是老子的斬龍劍法,才是第一!”另一個熊孩子表示不服。
辛無塵呵呵笑着,說道:“你們的劍法都不錯。”
“那是,等以後有空,我教你幾招。”
“我也可以教你,不過你得拜我爲師才行。這可是我的獨門秘技。”
“……”
幾個熊孩子叽叽喳喳,鬧騰不休,辛無塵則一直笑呵呵的看着。
“快過來,那邊有兔子。”這時,又有一個熊孩子沖遠處跑來,大呼小叫。
圍在辛無塵家附近的那群熊孩子一聽,呼啦一聲,都急匆匆地跑了,還将自己的木頭劍也扔在了原地。
辛無塵看着那散落一地的木劍,忽然輕輕招了一下手。
幾柄木劍突然彈動了一下,似乎想要飛起,可最終還是無力地跌落。
亡靈深淵内。
南宮珏依舊纏繞在枯藤之内,隻不過身軀,比起兩年更加的枯萎,皮包骨頭。
除了那頭顱俊美依舊,整個身體幾乎化爲了幹屍骸骨。
不過比起之前,此時的他,氣機似乎反而更加強大。
仿佛有某種可怕的東西,在他體内孕育着。
“他怎麽還在堅持!該死的!三年了!他爲什麽還能堅持!”
“爲什麽他的氣機,不弱反強!”
“……”
幾道聖魂,憤怒嘶吼,咆哮連連。
而同一時間。
天機谷内。
天機公子計無雙,從一處地穴密室中走出,整個人飄渺莫測,比起三年之前,可怕了不知道多少倍。
“恭喜公子,修爲大進,恐怕距離聖人之境,應該不遠了吧。”甯惜水笑盈盈地上前道喜。
“隻是半聖而已,距離真正的聖人之境,還差上一些。”計無雙擺了擺手,說的輕描淡寫。
不過這話,若是傳出去,恐怕不知道要吓死多少人。
要知道,天下第一的劍神,現如今也隻是半聖而已。
而半聖,到真正踏入聖人之境,雖然隻差了臨門一腳,可要是不能跨過的話,那就會如劍神一樣,終身止步原地。
“那公子你這次提前出關是……”甯惜水看到計無雙臉色凝重,也不由收斂了笑容。
計無雙擡頭看了一眼天空,過了許久,才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我不久前,突然心血來潮,演算了天機,感知到魔君和辛無塵,他們的命理,竟然呈現枯木逢春之相。恐怕不久之後,他們将有可能,再次成爲我的競争對手。”
甯惜水聞言瞪大了眼睛,她可是很清楚,自家公子,之所以在這兩年中,能夠突飛猛進,這麽快進入半聖,那是因爲魔君和辛無塵凋零,天下氣運,被公子獨占。
若是那兩位,再次崛起,恐怕會再分走天下氣運,到時候公子成聖的腳步,将再次延緩。
“這、這……怎麽可能!那魔君被公子你逼入了死靈深淵,按道理絕對是有死無生。還有那辛無塵,在公子算計下,自破了蒼生劍道,修爲盡毀,恐怕以後都拿不了劍了,如何還有資格成爲公子的對手?”甯惜水疑惑道。
計無雙搖了搖頭,說道:“死靈深淵的情況我不清楚,其他人有進無出,并不代表九代魔君也是如此。至于辛無塵……蒼生劍道成就了他,但也禁锢了他。他若是能破而後立,以後成就會更加驚人。不過,我不會給他們兩個機會的。”
玄龍皇朝,一處荒山腳下。
一道渾身染血的男子身影,踉踉跄跄地奔行而來,身形不穩,突然半跪在了地上。
“三年了,葉汐,我快撐不住了,你在哪?”
男子單手握劍,支持着身體。
擡起頭,露出了一張密布傷痕的面龐,隐約之間,還能分别是出賀飛曾經的輪廓相貌。
他右手持劍,左手袖口空空一片,已然齊肩斷去。
“不知道我此生,是否還有再見你的機會……”
賀飛喃喃輕語着,忽然間,身後遠處,傳來了一陣陣淩厲的破空聲。
有衆多黑衣身影,快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