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胤無奈地搖了搖頭，唯有解釋道：“我們蜀山掌管人間事務，天底下每一個人的資料在蜀山上都有記錄。
這一次蜀山雖然損毀嚴重，但那些資料還好沒有被毀，我們原本隻是想知道這位顧兄弟的來曆，隻是，無論我們怎麽查，蜀山的資料裏，根本查不到這個人。”
“唔……然後呢？”茂茂皺起眉頭，努力深思了一會兒，卻還是不明白常胤這麽神秘兮兮的有什麽必要。
聞言，常胤醉了，幾乎都要給茂茂跪下了。
“你還不懂嗎？天底下隻要是人，就一定能在蜀山找得到資料，而現在，我們怎麽也找不到這個顧兄弟的資料，隻能證明――他根本不是人！”
對此，他還特意加重了說話的語氣。
在蜀山中人的認知中，找不到資料就隻有這一個可能性，之所以沒人懷疑顧曉生的來曆，純粹是思維和刻版印象的限定與桎梏。
比如說，在現實生活中，如果有人跟你說，他是從另一個異次元空間裏跑來的，要你一定要相信他，那個時候，你一定會把他送進醫院的神經科接受治療。
很多時候，大家都心知肚明有另一個可能性，隻是所有人都認定了絕不可能，所以自動忽視了罷了。
相較于仙劍三這個六界生物并存的世界裏，不是人這個說法确實更有可信度。
“哦……”茂茂這廂呆呆點頭。
“哦是什麽意思？”常胤差點兒被打敗了，“他不是人，你就沒半點兒反應？”
茂茂疑惑不解都回視一眼，眼眸明淨清澈，“就算阿生不是人又能怎麽樣？隻要他是好人，不傷天害理，不就行了嗎？”
“……”咔！
常胤蓦地僵化了，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茂茂繼續說道：“之前你們不是也查不到雪見姑娘的資料，結果後面才發現，她真的不是人，而是神界的一顆靈果，不是人又不能證明阿生是妖魔鬼怪。”
“……爲什麽你沒有絲毫意外的樣子？”常胤問道。
茂茂撓了撓頭，傻傻一笑：“嘿嘿！其實我早就覺得阿生不是普通人了，不然怎麽會有那個本事把邪劍仙打趴下。我想，他一定是老天爺派下來幫助我們度過這一次劫難的貴人，怎麽可能會是一般人……”
常胤默了：“……”
他臉色一青一白地杵在原地，動彈不得。
人們常說茂茂呆呆傻傻，不帶腦子都能騙過他，但現在，茂茂說的話，他發現他居然無法反駁。
現在，他不由得扪心自問一句――在得知顧曉生很有可能不是人的消息之後，他如此興沖沖地奔下來的原因是什麽？
他想，可能就是内心的别扭所緻吧！
盡管他也對于之前他們蜀山弟子無所作爲而慚愧，但被人當衆打臉，還把他們蜀山貶低得一文不值，他還是覺得心裏很不舒服。
所以，可能就是這樣，他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才會跑下來，想要告訴給其他人知道，他們這個英雄，不是人！
或許，他隻是爲了出一口氣，但此刻被茂茂反問之後，常胤才發覺，其實他的内心很陰暗。
幸好他先一步想要探一探茂茂的口風，如若不然，第一時間就昭告天下的話，那些人雲亦雲的老百姓，說不定會因此被煽動。
而後，謠言四出，說不定會讓顧曉生從英雄的位置上被拉下來，變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妖魔鬼怪了……
到時候，他的罪孽，豈不是愈發深重，一輩子難以釋然了嗎？！
想到這裏，常胤掩着面，幽幽歎息了一聲。
看來，他的道行，還是太淺了，當不得大任，難怪當初下蜀山之時，掌門還阻止過他……
“你說得對，唉，我先回去蜀山了，蜀山幾近全部損毀，需要合力重建，我們也不能離開太久。”
想通之後，常胤無顔繼續留下，便向茂茂告辭，最後，他還特意掃了一眼顧曉生。
“對了，幫我向顧兄弟道一聲謝，這次是蜀山欠了他一個大恩情，日後有機會，必定竭盡全力，以報今日之恩。”
說着，他擡手拱了拱，“告辭了！”
茂茂看着他帶領着幾個蜀山弟子，即刻便禦劍飛行而去，頓了好幾秒，才反應遲鈍地點了點頭，呆呆招了招手，“好，再見……”
“茂茂，你在這兒啊！”
這時候，一道高叫聲平地而起，帶着笑意悠悠傳來，緊接着，茂茂就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回頭，就撞上了何必平湊過來的臉龐，差點兒近得沒直接貼在一起。
“噫！你幹嘛？”茂茂嫌棄地推開何必平的臉。
何必平笑嘻嘻地咧開嘴角，好不容易重新融入了所有人當中，他恨不得和他們多多親近一會兒。
“茂茂，阿生找你跟我呢，不知道什麽事，既然碰上你了，咱們一起過去吧！”他吊兒郎當地笑道。
“阿生？”茂茂側頭一看，果然見前不久還在不遠處的顧曉生，此刻那裏已然沒有了他的身影。
“他找我們有什麽事？”他接着問道。
何必平雙手一攤，聳着肩膀，說道：“我怎麽知道？這也是别人通知我的，這不才和你一起過去嘛！”
“哦……”茂茂乖乖點頭，跟随着何必平的腳步而去。
“茂茂、必平，勾肩搭背地上哪兒去？有好事不等我一起，是兄弟嗎？”走到中途，兩人碰上了景天，遭到一陣調侃。
茂茂無奈地撓着腦袋，“老大，阿生有事找我們，我們去一去而已。”
“沒錯沒錯……”何必平連連點頭。
“這樣啊！”景天神色一頓，臉上的笑意頓時淡了不少，“那你們快去吧，免得要人家等你們倆。”
兩人點了點頭，擡步就走。
走沒幾步，何必平就用手肘碰了碰茂茂，壓低嗓音道：“喂喂，你有沒有覺得，景天似乎不怎麽喜歡阿生？”
“有嗎？怎麽會呢？！”茂茂不知所以然地搖頭道。
在他看來，先别說提供食物這一件事，光是顧曉生除掉了邪劍仙，就沒理由不被他們尊崇愛戴。
何必平看着他，歎了口氣，戳了一下茂茂的額頭道：“你啊，這麽天真，活到這麽大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