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劍王開始沉默起來,好幾秒後才拍了拍他的手,歎氣道:“放心,相信隻要你的意志力夠強,什麽都能熬過去的……”
雖然,他覺得這實在是太過于困難了……
想想當初的聶家先祖,難道他的意志力不強嗎?能夠練就一番驚世武藝的人,意志力能弱到哪裏去……
顧曉生忽然想起了給了步驚雲一條麒麟臂的于大叔,他當年也是被麒麟血飛濺到了手臂上。
他當時,未嘗不是被麒麟血折磨,殺掉了官府一家,最後雖然恢複了理智,但經常被脹痛難耐的麒麟臂折磨……
他側頭,看了看被包紮着的左半身,臉色徹底地晦澀起來。
難道……他也要開始步入這些人的後塵?!
看到他的神色,劍王心中暗暗歎息着,微微搖頭。
雖然他很想幫他,但這種事情,旁人能夠起到的作用實在是微乎其微。
更别提能夠有什麽奇珍異寶可以鎮壓住麒麟血的瘋狂,這種事情,隻能靠自己……
……
于是,顧曉生開始在劍王這邊住了下來,休養生息。
他的左半身幾乎被麒麟血飛濺成了完全焦黑,想要恢複如初,少不得幾個月的時間。
顧曉生每天換藥,都能看到已經成了黑炭似的左半身,微微一扯都會疼痛不止。
要不是這種撕疼感清楚地傳達到他的腦神經中,他甚至以爲他的左半身真的成了一塊黑炭,什麽知覺都沒有了。
劍王是一個非常和藹的老人,或許是一生無妻無子,顧曉生出現之後,倒是有人做伴了,給了他不少歡樂。
因此,對待顧曉生的傷勢,他比後者自己還要上心,每天準時換藥從不耽擱。
因爲顧曉生一開始行動不便,隻能整天都躺在床上,他想要起床四處走走,也被劍王給阻止了。
後來,爲了能夠替顧曉生解悶,劍王還特意自己做了一張輪椅式的木椅。
他的手藝很不錯,絕對不輸于專業人員,整個屋子的東西幾乎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做的。
他讓顧曉生坐上了輪椅,後者的右手可以動,平時可以讓他自己坐着輪椅四處走動。
因此,顧曉生總算可以看清楚劍王這邊的狀況。
這裏隻有劍王一個人的屋子,并沒有所謂的鄰居,距離最近的村莊,也要許久的路程。
周圍是一大片樹林,還摻雜着劍王自己特意栽種的青竹,彙成了一個小竹林。
這邊本來因爲在深處,距離水流也有一千多米的距離,但劍王自己開鑿出了一個不小的池塘,還特意将近河水引流了過來,因此并不擔心水源的問題。
他還養了不少的家禽,倒是在這邊過上了自給自足的生活。
如果不是這邊真的不适合栽種稻米,需要每隔幾個月就去鎮子上采買回來,他或許真的可以一輩子避世不出。
不過,劍王雖然早就已經退出江湖,如今江湖上,也隻知道一個武林神話――無名,卻幾乎沒有人還記得有他的存在。
但他依舊還是非常關心江湖的動态,就算不需要采買,偶爾還是會出鎮子一趟。
每次回來,他都會将他所聽到的事情,一一告訴給了顧曉生,幫他解悶。
對于劍王的悉心照料,顧曉生嘴上雖然不說,但心中很是感激。
雖然有重傷在身,而且後果難料,但是這段時間,絕對是顧曉生過得最爲平靜的日子。
他可以感同身受,明白劍王爲什麽願意抛棄名利,前來這裏隐居不出。
畢竟,再沒有什麽比平靜的生活更能打動一個人了。
顧曉生雖然羨慕劍王的生活,也樂在其中,但他清楚,這些日子,不是他現在能夠沉迷其中的。
他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去做,想要日後過上這種生活,就必須靠自己的雙手打拼出一個世人不敢叨擾的世界。
日子過得飛快,顧曉生每天都在清脆的鳥啼聲中睡醒,然後便是例行的換藥。
之後,就是出門看看周圍的一片綠意,吸收着新鮮的空氣,幫劍王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如此一來,平靜的日子就被時間老人快速撥動着,很快便過去了三個月。
在這三個月裏,顧曉生清楚地看着,自己焦黑色的皮膚,逐漸開始剝落着,露出白色細嫩的新膚色。
每天,顧曉生都在太陽一出來的時候,就跑到門外坐着曬太陽,想要盡快把膚色給曬回來。
不然的話,看上去實在是有些可怖,就連他自己看着都不爽了。
“阿生,又在曬太陽啊?”
這天中午,劍王從外頭回來,看到光着臂膀坐在門前的顧曉生,就樂呵起來了。
雖然覺得他這種小頑固非常好笑,但他也是一個男子漢,換作是他,恐怕看到自己變得如此娘們,也不能忍受。
更何況,這種白色細嫩的肌膚,和右半身的健康小麥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看着實在詭異……
“是的,王伯伯,早點恢複正常我才放心。”
顧曉生微微一笑。
這幾個月來,兩個人的關系熟絡了,自然不會再那麽生疏地前輩後輩地稱呼對方。
“我買了條魚回來,給你補補。”劍王高興地擡起手中用稻草紮着的活魚,就像小孩子一樣高興。
顧曉生走上前去,正準備幫他一起去處理好廚房的事情,結果還沒走到劍王跟前,整個人的身體陡然一震。
随即,他隽逸的臉龐很快變得扭曲起來,咬着牙,青筋全部都暴起。
不多時,原本湛亮有神的黑眸,忽然間血絲頓時爬滿了雙眼,烏黑似夜的眸子變成血紅一片。
“阿生,你怎麽了?”
見此,劍王錯愕地愣了一下,趕緊扔掉了手中的活魚,連忙跑上前去。
“别……别過來……”
顧曉生急忙伸出右手制止,好不容易才強忍着痛苦,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來。
與此同時,他的雙唇也變得煞白一片,整個臉冷汗涔涔,展露在外的皮膚,能清楚地看到,變成了驚人的滾燙紅色。
劍王嘴唇幹澀地抖了抖,不由得握了握拳。
終于――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