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裏,出了東莞,狡猾哥上了高速,太陽将他眼前的高速公路照耀得一片銀光閃閃。
一想到貝爾納公司的訂單份額很快就要提升到七成,他就覺得自己正奔馳在人生的高速公路上。
周末的大貨車很少,一個多小時後,他就到了深圳應人石,放眼望去,大街上穿着五顔六色服裝的人漸漸地多了起來,他一激動,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突然,他愣住了,一個高高大大的背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從身材判斷,肯定是王十一!
這小子也出來逛街了!
更讓他驚訝的是,那個嘴裏一直嚷着“匈奴未滅,無以爲家”的老同學,身邊竟然多了一位美女。
“王十一!沒有想到你會是一個僞君子,有了女朋友,還藏得很深啊!”望着王十一的背影,狡猾哥搖了搖頭,感歎道。
他輕輕踩了一腳油門,追上了那個高個子男人,摁響了方向盤上的車喇叭。
“滴滴滴!”很多路人都吓得朝路邊上擠。
媽的,這個王十一我狡猾哥也算是服了你了,被美女迷住了魂魄,耳朵邊的喇叭聲竟然置若罔聞!狡猾哥搖了搖頭。
他放下了窗玻璃,正想喊王十一,隻聽見一陣争吵聲從前方的一對情侶嘴裏傳了過來。
“你偷偷地看什麽看?老娘難道沒有耳朵和鼻子嗎?”
“老婆,我就是看看而已,你幹什麽扭我的耳朵?”
“老娘就要扭你的耳朵,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看美女!”
“哎喲,哎喲,我的姑奶奶,你擰輕一點好嗎?耳朵快要斷了!”
“下次再看,我擰斷你的耳朵!”
“哼!我看見你也扭頭看了,你也看帥哥了!”
“姑奶奶看帥哥,你能拿我怎樣?你有種,來擰我的耳朵啊!”
狡猾哥看見那一對男女都不時偷着回頭瞄,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米八的王十一和一米七的何雪憶走在春天的陽光裏,那是怎樣的一幅畫面啊?他們絕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狡猾哥看見路人不時回頭看他們,心裏羨慕死了。
王十一并沒有注意到這一切,還好他們沒有走遠,狡猾哥從玻璃窗戶裏伸出了腦袋,朝着前方大喊了一聲:“王十一!”
“嗨!原來是你啊!”王十一轉過頭一看是狡猾哥,笑着喊道。
“老同學,你泡妞了?也不給哥們介紹介紹?保密工作做得不錯!”狡猾哥大聲喊道。
王十一身邊的女子被他這一喊驚吓住了,也轉過了頭,朝着狡猾哥笑了笑。
陽光裏,狡猾哥呆了!
那不是何雪憶嗎?她不是在二零零四年國慶節出國了嗎?現在怎麽回國了?
他們不是早已經分手了?而且何雪憶不是已經結婚了?毫無征兆,他們這麽快又複合了?
這個世界太奇妙了!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年輕的時候,要是可以遇見一位讓自己驚豔的人,也不枉在人世間走一遭,這個王十一豔福不淺啊。
“何雪憶,下午好!”狡猾哥朝着王十一身邊的美女微微一笑。
“老同學,你看花眼了!”王十一走了過來。
“我看花眼了?一點五的視力,我怎麽會看花眼?你們又走到一起了?恭喜恭喜!”狡猾哥笑着說道。
“她不是何雪憶,她叫何所憶!”王十一輕聲說道。
“何所憶?”狡猾哥一臉疑慮。
“這位是我的同學蔣華,也是我們公司銷售部的業務經理,我們都叫他狡猾哥!”陽光裏,王十一大方地跟身邊的美女介紹道。
“蔣經理,下午好!”何所憶微笑着臉說道。
一聽那聲音,狡猾哥就愣住了,果然不是何雪憶,何雪憶的聲音清麗得跟水洗了一般,而眼前的這個女子,帶着濃厚的北方口音,一聽就不是舂城人。
奇怪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天底下竟然會有兩個面貌如此相似的女子!
何雪憶?何所憶?傻傻分不清!
狡猾哥突然想起了何雪憶,想起了Waiting咖啡館,想起了二零零二年,自己跟着王十一去找何雪憶,看見她跟一個香港老闆一起喝咖啡,王十一怒氣沖沖地沖出了咖啡館,那一天,王十一徹底地失去了自己的最愛;想起了二零零四年在寶安國際機場,王十一追着何雪憶搭乘的那架飛機跑了很遠,直到摔倒在了黃土地上。
上天把他心愛的女神帶走了,帶到了大洋彼岸,卻又給他帶來了一個同樣驚豔的女子,蒼天不負有心人。
“來,上車!我們去喝咖啡去!”狡猾哥大聲喊道。
“好啊!”王十一說完,就跟何所憶一起上了狡猾哥的白色轎車。
春風裏,三人驅車進了白芒關,到了福田的購物公園,狡猾哥沿着一條充滿法國香水味道的走道,大步朝前走去,他的身邊不時閃過高大的歐羅巴人的身影,那是一條聲名遠播的Bar Street,四周到處是酒吧,環視四周,那些酒吧大都店門微微開着,有着很好的私密性。
在Waiting咖啡館門前,狡猾哥停下了魯莽的腳步。
王十一擡頭一看,那間咖啡館還是舊時的模樣,往事就如同潮水一般洶湧了過來,滿腦子都是何雪憶,他定了定神,回憶的水漸漸地退潮了。
走進去一看,店裏面的人都換了,那個慈愛的店長走了,愛慕虛榮的馬莉也走了,何雪憶早就走了。
年輕的新店長臉上帶着微笑歡迎着他們的到來,彬彬有禮的服務人員将他們引到了一個私密性很好的角落,遞給他們一張Menu後,輕聲問道:“下午好!三位需要點什麽呢?”
“來三杯卡布奇諾!”王十一輕聲說道。
“先生,您稍等!”服務員說完,轉身走了。
變了,一切都變了!
一間沒有熟悉人的咖啡館,就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人一般,美麗卻不生動。
不一會兒,三杯咖啡端了上來。
“何雪憶以前就在這間咖啡館上班!”狡猾哥一邊抿着咖啡,一邊說道。
“所以,你們把我帶到這裏來了?”何所憶擡頭問道,一個女人,最忌諱的就是提到心儀之人的前任。
“何雪憶是何雪憶,何所憶是何所憶,何雪憶早就去美國了!何所憶就在我的身邊,老同學,喝咖啡就别提那些陳年舊事。”王十一笑着說道。
他的笑容充滿着溫暖。
“我真的跟她長得很像嗎?”當男人不提前任的時候,女人的好奇心又上來了。
“很像!”狡猾哥點了點頭。
“是嗎?”何所憶轉過頭盯着王十一。
“是的!你們就跟一個模子裏倒出來的一樣!”王十一也點了點頭。
“不可能!”何所憶難以置信。
咖啡館裏,雖然人都換了,可是裏面的裝修和音樂沒有變,馬克斯的那首“Right here waiting”,如同春天裏淅淅瀝瀝的小雨一般,靜靜地飄灑了下來:
Wherever you go,
Whatever you do,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Whatever it takes,
or how my heart breaks,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王十一聽着熟悉的歌聲,眼淚就流了下來。
那個外表柔弱卻内心堅強的女孩,那個沒有了親人的孤兒,你在異國他鄉還好嗎?
那個被你痛罵不争氣不能給你帶來安全感的男人,那個讓你心碎的王十一,在深圳已經成爲了有房有車一族了!
你走了,那是上天的安排!你是仙女,我留不住你!
你知道嗎?你的痛罵,讓我知道了自己的不足,沒有你的激勵,我就不會有今天!
王十一一定會努力的,我要告訴你,曾經愛上王十一,那是你無悔的選擇!
喝完咖啡,三個人走到了前台,王十一掏出了腰包,支付完錢,轉身跟何所憶說道:“我們走吧!”
可是何所憶卻跟石化了一般,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的那堵牆。
她到底怎麽了?被人施展了魔法?
王十一順着何所憶的目光望去,隻見那一面牆上張貼着曆年優秀員工的工作照片,二零零一年優秀員工何雪憶的工作照也赫然在牆面上。
“她跟我長得太像了!”半晌,何所憶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