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爲什麽他們不能擁有美麗的愛情?
如果女孩是因爲得了見不得人的病而導緻無法生育,胡治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分手,關鍵是她患有先天性無法排卵的病,是一個無辜的女孩,她也配擁有美麗的愛情。
是的,檢查出病情後,胡治也曾經猶豫過,一個無法生育的女人,對于胡治的家裏來說,肯定是無法接受的,他是獨生子,父母親抱孫子的願望比誰都強。
絕望之際,他們後來到醫院裏咨詢過,這種情況是可以做試管嬰兒的,不過花費是天價!
真沒有想到,她竟然情無聲息地走了!
她走了,也帶走了她所有的美麗和溫柔。
她三月天裏微笑的臉,在胡治心中是最美麗的花朵,這花讓他迷醉,讓他心甘情願地在花的芬芳裏無怨無悔地死去,他曾經對天發誓,要給她做一輩子的保安,守護她全部的美麗。
一切都消散在了風中!
坐在床上,王十一沒有來由地想起了何雪憶,分别一年多了,她還在那間咖啡館上班嗎?或許她已經有了新的戀情,生活得無比美好吧!
“胡班長,你知道她老家在哪裏嗎?你喜歡她,割舍不了她,就去她家找她去啊!”王十一看他哭得很傷心,腦子靈機一動,想出來一個辦法。
即便是她沒有回老家,但是她老家的人肯定知道她在哪裏。
你跨越千裏去找她,她一定會感動的,再說試管嬰兒的技術已經很成熟了,生養一個小孩并不是夢。
“她老家?”胡治突然停止了哭泣,這個想法如同迷霧中的一道亮光照了過來,找到她的老家,一定可以找到她的。
不過,很快他就楞了,如同雕塑一般,他隻是聽姑娘提過她是哪個省的人,可具體的地址,她沒有告訴過他,他也沒有太在意。
上哪兒找她的家呢?
坐在床上,胡治幽幽地說道:“我從來沒有去過她家裏,她也沒有去我家裏,我們是在深圳打工好上的!”
他曾經無數次夢想着自己騎着高頭大馬,帶着豐厚的禮金去姑娘家裏定親,可那隻是夢想而已。
“你們沒有見過對方的父母啊?”王十一驚訝地問道,在他的老家舂城,相親的時候,都要見對方的父母的,對方父母的意見常常起着決定性的作用。
父母都沒有見,就滾到一張床上了,這個胡治也真是好笑啊!
不過在深圳上班,一年下來也沒有幾天假啊!即使你有假,主管也不一定批給你啊,就拿過年說事吧,過年回家這個理由夠充分的了吧,兩年前,狡猾哥的那個老班長請假回去過年,沒有批下來,就辭工了,要是他不辭工,或許自己早就進電子廠了。
“我有點怕見她的父母親,就是怕她爸爸媽媽反對她遠嫁,我們打算先斬後奏,等有了孩子再去她家裏提親!”胡治擡起頭來說道。
這個胡治還是有頭有腦的!
反對遠嫁的父母十個人中就有九個吧!嫁太遠了,女兒過得怎麽樣,是快樂還是過得痛苦?他們眼不見,耳不聞,沒有任何信息,心裏如何放得下來。
再說一年年頭到年尾,母女之間也見不到一個影子,這份骨肉思念之情又該如何安放呢?
對于姑娘來說也是一樣的,如果不是真愛,誰會遠嫁呢?老家的男人也有大把,農村裏隻見打光棍的男人,鮮小見到孤獨終老的女人。
“胡班長,你這是騙人家姑娘!”王十一擡起頭,用一雙鄙視的目光盯着他。
要娶人家姑娘,你應該拿出行動,光明正大的娶,這種先斬後奏的方式,就是騙人家的姑娘!
“如果沒有愛,我怎麽會騙她,我騙她,是因爲我愛她!”胡治聲音提高了好幾度。
好吧!
一切爲了愛編織的謊言,我們假設它都是美麗的吧!
王十一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胡班長,我勸勸你,你還是搬到公司來住吧!”
女人都已經走了,這出租屋裏亂成了這樣都沒有人打掃,一個晚上抱着垃圾睡覺,這滋味難受啊!
“帥哥,不用了,我要在這裏等她回來,想通了,她肯定會回來的!我們感情那麽好,她不會說走就走的。”胡治搖了搖頭說道。
他相信愛情!
房間裏好像還有女人的氣息,還有她的身影,她做菜的身影,她洗衣服的身影!房子在,思念就在!
從那間淩亂的出租屋裏走了出來,外面春風浩蕩,下晚班的人陸陸續續歸來了,農民房如同一艘巨大的夜航船,載着忙碌了一天的大家,駛向幽深的夢鄉。
王十一走了以後,胡治呆在出租屋裏,心裏空落落的,以前他回來的時候,女人如果先下班,會下廚把飯菜都做好,時間充裕的話,還會煲一份味美至極的海帶排骨湯,靜靜地坐在出租屋裏等着他回來,當他推門進來的時候,女人會給他一個擁抱一個吻,興奮地喊他叫“老公”。
晚上睡覺更加不習慣了,他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以前他喜歡抱着女人睡覺,現在女人沒有了,他就從腦袋下把枕頭抽了出來,抱在胸口前睡。
女人的身子是溫熱的,凹凸有緻,枕頭怎麽可以替代得了女人的身子呢?他不得不将枕頭又塞在了腦殼下面。
折騰了幾下後,睡不着,這時候隔壁的房間有了動靜,他就豎起耳朵偷聽,那聲音隐隐約約傳了過來,仿佛是極痛苦之音,又仿佛是最快樂之聲。
他就覺得喉嚨幹渴無比,打開燈,從相集裏取出女人的照片,仔細端詳。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抱着那張照片沉沉地睡着了。
一個晚上沒有睡好,第二天中午爬起來的時候,他的肚子空癟得難受,從床上下來,感覺兩隻腳好像踩在棉花上面,身子輕飄飄晃蕩蕩的。
一個人,懶得做飯,他就溜到了樓下的快餐店,點了一份隆江的豬腳飯,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周末的巷道裏,人來人往,頂着一頭黃毛或者一頭紅毛的年輕男女,在燦爛的陽光裏走過,耀人睛目。
這個時候,他沒有來由地想起了自己的女朋友。
兩年前,他一個人沿着應人石小河流一直朝前走的時候,前面的一個金發燦燦的女孩吸引的了他的目光。
太有意思了,老外也喜歡一個人出去散步啊,在胡治的記憶裏,金發碧眼是老外的頂配,金發已經見到了,碧眼是怎樣的呢?他于是加快了步伐,哒哒哒,很快就超越了那個女孩。
那分明是黑色的眼珠子啊!
這個老外有點怪!
或許是亞歐混血種吧!
總之那個女孩身上散發出的迷人氣息,讓他迷醉,他情不自禁地就哼起了《窗外》:
今夜我又來到你的窗外
窗簾上你的影子多麽可愛
悄悄的愛過你這麽多年
明天我就要離開
多少回我來到你的窗外
也曾想敲敲門叫你出來
想一想你的美麗 我的平凡
一次次默默走開……
那一年,《窗外》這首歌火爆了大江南北,矮胖子人不高,肺活量大,喊出來的聲音特别傷感優美,很快就吸引了那個金發女孩的注意。
“帥哥,你唱得很好聽!”姑娘鼓着掌喊道。
那是胡治第一次聽見美女喊他帥哥,他也很震驚眼前的這個金發女孩竟然會說普通話,那一刻,他确認愛情來了,男人與女人相識并動情,往往就是一個瞬間,隻是因爲多看了一眼,從此再也無法忘記你容顔。
“你不是外國人嗎?”胡治傻傻地看着她一頭金發問道。
“你爲什麽說我是外國人嗎?是頭發嗎?我這頭金發是在理發店花了一百二十塊染的!”說完,那個姑娘就用手掩着嘴巴吃吃吃地笑了起來。
“染的?我差點被你騙了!”胡治站在陽光裏,跟一個木頭一樣,他知道染發是怎麽一回事,隻知道理發店會把白發染成黑發,卻從來都沒有看見有人把頭發染成黃色。
兩年前,把頭發染成黃色有點離經叛道,随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把頭發染成了黃色,不但染成黃色,還有的染成了酒紅色。
大家上飄揚的頭發不再隻是黑與白,而是五色雜陳!
染發,一定要染一次頭發!
吃完中餐後,他發了瘋一般地走進了一家美容美發店。
“帥哥,你染發嗎?”理發師耳朵上打着耳釘,嘴裏叼着一根煙,歪着腦袋問道。
“是的!”胡治回答道。
“酒紅色?金黃色?奶奶灰?你想染成什麽顔色?”身材瘦得跟電線杆一般的理發師問道。
什麽?奶奶灰?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好玩!
“奶奶灰!”胡治回答道。
他原本以爲染成了奶奶灰會是一種很滄桑的感覺,看沒有想到,那染發劑在頭頂上做出來的效果會是一種極其炫酷的感覺,他從理發店裏出來的時候,如同大明星一般,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星期一上班的時候,春光燦爛,他在陽光裏頂着一頭酷炫的灰白色的頭發走動着,把大家看傻了!
“有什麽好看的,我又不是大熊貓!”在上班的路上,胡治大聲喊道。
“你比大熊貓還要好看!”有人吹起了口哨。
“再不看,你回車間,戴上了防靜電帽子,我們想看也看不到了!”另一個人說完,就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