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躍挂在嘴角的笑一瞬間有些僵硬，神色又黯淡了下來，他搖了搖頭，“陸岸廳的事沒有轉機了，視頻裏的女生後來也不同意私了，學校已經通知公安機關了。”

我糾結了這麽久，沒想到結果居然是這樣。

看着秦躍晦暗不明的臉，我突然覺得也許從一開始秦躍說那個女同學會同意不追究，就隻不過是個幌子，爲了讓我相信，讓我一起放手。

接觸越多，我越發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秦躍。

他低頭看着桌上的菜，隻看卻不吃，不知道在想什麽。

陸岸廳的事情已經是這樣的結果，今天和秦躍吃飯的目的就徹底消失了。我擦了擦嘴，“我吃飽了。”

秦躍不再吃東西，想必也吃飽了，我正想開口結束這頓晚餐，秦躍突然擡起頭，“安亭，在許老師回來之前，你，怎麽看我？”

我一時有些懵，這是個什麽問題？

想了一會兒，才突然想到娃娃魚和我說過的話，受娃娃魚的誤導，秦躍大概認爲我曾經喜歡過他。

“我知道顧雯雯和你說過一些事，不過她說的并不是事實，隻是她的一些誤會，你千萬不要有任何苦惱。你和莊師姐在一起，我心裏是百分之一百的祝福。”怕他不相信，我又信誓旦旦地說，“真的！”

他沉默着看着我，眼裏不知道有什麽情緒在翻滾，“我和莊辛妍并沒有在一起。”

我又被驚住了，整個學校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他們兩個頻繁地一起出現在校園，莊辛妍工作日的中午還來找他吃飯，怎麽會還沒有在一起？

“爲什麽？”我讷讷地問。

“因爲，”秦躍突然收回眼神，轉頭看向窗外，“出了點意外。”

意外……他最開始在說職業選擇的時候好像也說到了“意外”。

“和顧雯雯聊天那一次我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大喜’，今天，和你聊過我又知道了什麽是‘大悲’。”秦躍轉回頭，眼中還帶着些窗外黑暗的夜色。

看着眼前的他，我突然想到那個夏天的淩晨，莊辛妍眼裏包着淚對我說的話，她擔心這又是一場别有用心，盡管如此，她還是放棄了掙紮，選擇相信秦躍。

腦袋裏是莊辛妍那晚說起秦躍終于願意再次接納她時帶着淚珠的笑，眼前是秦躍說出“大喜大悲”之後略帶期待神色的臉，我突然就竄起一股火氣。

“你難道并不喜歡莊師姐？”

秦躍抿着嘴歎了口氣，“倒真的希望自己喜歡的人是她，但可惜，騙了這麽久，還是騙不了自己。我一直覺得不過就是一時的悸動，隻要努力總是可以戰勝，直到看到那篇帖子，我才明白這場掙紮我勝不了。”

秦躍挑着唇角，苦笑了一下，“聽到你在電話裏說‘是’的那一刻，我覺得整個世界一下子都黑了，突然就覺得什麽國家公務員，什麽根深蒂固的樹，通通都不想要了。”

說到現在，我終于完全明白了秦躍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之前追求莊師姐并不是出自真心，而是别有用心？”

秦躍的臉色突然有些蒼白，“你，知道我和她的事？”

如果光聽秦躍說的這些話，我可能還是會雲裏霧裏，但再結合之前莊辛妍說的那些，我就什麽都明白了，他一開始爲什麽接近我，後來又爲什麽忽近忽遠讓人捉摸不透。

明白了就覺得全身都很不舒服，就好像吃着一個很甜的蘋果，吃了一半發現咬到了半個蟲子。

“如果你一直隻是别有用心，請你也不要再糾纏莊師姐，她那麽好的姑娘，值得很多人去愛。”

“安亭……”

“我也不需要你的悸動。”我打斷他的話，“實現理想的路有很多條，你，可不可以不要選擇最卑劣的那條？”

秦躍的臉瞬間僵住，而後慢慢出現些裂痕，從裏面湧出些苦楚的神色，他一直是一副陽光自信的模樣，如今的他和平時真的判若兩人。

他張了張嘴，看起來還想再說什麽，眼神卻突然定格在我的手上，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中指上那枚戒指。

“希望你放過莊師姐，不要破壞她的幸福，我沒什麽好說的了。”我拿起包，站了起來。

秦躍突然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腕，他臉上的苦楚淡了很多，神情也好像在慢慢平靜，“隻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如果在最後一節國經課那天，我把你送到宿舍門口的時候，和你坦白我的想法，我們現在，會不會不一樣？”

那天，感覺已經很遙遠，其實也隻是幾個月前的事情，那天他在我進宿舍之前叫住我，沖我微微一笑，他說，“安亭，你有沒有什麽問題要問我？”

那天還是夏天，宿舍門口的大樹上交響着蟬鳴，陽光透過樹蔭在他臉上灑下斑駁的光影，那時的他在我的眼裏像一束陽光，從裏到外都是陽光，如果那天他說出的不是一個問題，而是一句坦白，一切會不一樣嗎？

我有些呆愣，思緒在那天的光影裏跳躍，連身旁走來一個人都沒有注意到。

“秦躍，放開我女朋友的手。”

我的思緒瞬間被拉扯了回來，轉頭看到許亦楠站在我旁邊，眼睛鎖在秦躍的臉上。

秦躍握着我手腕的手一頓，慢慢松開了。

許亦楠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他看着秦躍，秦躍卻一直将目光鎖在桌面上，像在極力隐忍着什麽，腮邊一直在用着力。

“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許亦楠緩緩地說，語調中有一股懾人的冰冷。

秦躍一動也沒動，整個人像是被冰封住了。

許亦楠扶住我的腰，轉身往外走。

走出兩步，我拉住許亦楠的胳膊，停了下來。

“不會不一樣。”我扭頭對秦躍說。

因爲陽光的背後不是我喜歡的景色。

秦躍先是有些愣，而後臉上的表情就像摔到地上的玻璃杯，破碎了一地。

許亦楠看了看我的臉，什麽也沒有說，拉起我的手，從容地走出餐廳。

走出來的路上腦子有點亂，走出餐廳被冷風一吹，腦袋突然一激靈。

出來的路上，就覺得餘光看到旁邊卡座上那個人有些熟悉，現在終于想起來爲什麽覺得熟悉，那件紅色的羊絨大衣，分明和莊辛妍上午穿的那件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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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女們，今天更新完畢，淩晨0點05更新新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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