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早飯吃的,把早上新換的衣服都搭上了。
等我換好衣服,走到屋外,陽光已經熾烈了起來,閃得我兩隻眼眯成了一條縫。
小别墅旁邊有一條青石闆小路,通向後面的鳳凰樹林,小路兩旁的青草綠得像是剛洗過澡,中間夾雜着從雞蛋花樹上落下來的白色雞蛋花。
我彎腰撿起一朵肥潤的雞蛋花,直起腰剛往前走了沒幾步,迎面就又看到了許亦楠。
他正站在鳳凰花樹林邊上,一手拿着手機打電話,另一隻手放在褲子口袋裏。
他也換了一身衣服,早上那身衣服在我的努力下,和我之前那身一起搭了進去。
走到這裏,已經能聽到他講電話的聲音,講的是德語。
許亦楠也蠻奇怪的,明明都回國了,有了新工作,爲什麽還這麽頻繁地在和德國那邊聯系呢?仔細想想,和他見面的這幾次,有好幾次都有德國的電話打過來。
不會是和德國的女朋友藕斷絲連吧?
雖說他一直扭捏,沒有承認,但比起他的話,我更相信雯阿姨的話。
中學時候,在那麽多打壓早戀的勢力下,圍着他轉的女生依然前仆後繼,在德國那麽适合戀愛的三年裏,血氣方剛的許大官人會沒有女朋友?
我實在不怎麽信。
想到這裏我心情又不大好了,他之前說的“某個人”不會不是蘇曉,而是那個德國女朋友吧……
我扔掉手上的雞蛋花,大步從他旁邊經過,瞪了他一眼,繼續朝鳳凰樹林裏面走去。
走了沒幾步,就聽到他在後面叫我。
“是誰惹到我們亭亭女王了?”許亦楠從後面趕上來,和我并排往前走,“怎麽看着火氣這麽大。”
走到樹林裏,空氣裏的溫度比外面低了一些,我停下來,轉過身,看着他不說話。
“還在爲早上的事生氣?”許亦楠攤了攤手,“我也沒好到哪裏去,身上的豆漿一點都不比你少……”
我打斷他的話,“許亦楠,‘某個人’到底是誰,是不是蘇曉?”
他臉上的笑容沉下了一點,看着就有點苦笑的感覺。
“不是。”他回答地很幹脆。
果然這樣……我歎了口氣,空歡喜了一場,幸好我還算謹慎,在沒有完全确定之前,沒敢跟蘇曉說,不然真不知道怎麽收場。
“某個人”不是蘇曉,那應該就是他德國的女朋友了。
“你是還想回德國?”
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麽問,他的眼神有點探究的意思,“還會回去處理些事情,不會長時間停留。”他往前走了一步,“爲什麽這麽問,擔心我回去還是希望我回去?”
之前他就沒有承認過在德國有女朋友,現在我再問起,肯定也不會承認。其實如果“某個人”不是蘇曉,到底是誰對我來說也沒什麽大幹系。
我興趣乏乏,胡亂擺了擺手,“你随便,我沒什麽擔心希望的。”
我轉身繼續沿着小樹林中間的路往前走,這條路目測很長,一眼望不到盡頭。
“亭亭。”許亦楠在背後叫我,聲音聽着有些低沉。
我不太想理他,隻當沒聽見。
“爲什麽不問我‘某個人’是誰。”
我頭也沒轉,随便朝後揮了揮手,“愛誰誰!”
他從小到大一直桃花泛濫,那麽多個潛在對象,是誰都有可能,不是蘇曉,我也就沒什麽興趣再去操心他那筆爛賬了。
這條路果真很長,我一直想走到盡頭,看看到底有多長,結果走了快一個小時還沒有走到頭。
沒走到頭倒也罷了,大不了接着走,最讓我接受不了的是,明明已經走出去這麽久,在前面小路邊上的石闆椅上,赫然又出現了個許亦楠!
這是搞什麽,靈異事件嗎?!
這時再擡頭看着頭頂上那大片火紅色的鳳凰花,就有點陰瘆瘆的感覺。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肩膀,然後心驚膽戰看着他慢慢擡起頭來。
還好不是臆想中的恐怖畫面,除了臉色陰沉了些,其他看着倒還正常。
“你怎麽跑到我前頭了?開車過來的?”
我轉着頭,四處看了看,越看越覺得不對勁,怎麽周圍看着這麽眼熟。
許亦楠從石闆椅上站了起來,站起來,我們離得就有點近。
我往後退了兩步,他看着我的臉,慢慢擡起手,手在我臉前頓了一下,又放了下去。
他歎了口氣,“這座鳳凰樹林圍着度假村一圈,我一直在原地,是你轉了一大圈,又回到我身邊而已。”
原來是這樣。
他看了看我的臉,又歎了口氣,越過我往回走。
我跟在他後面,聽到他走出去之後又歎了口氣。
“幹嘛一直歎氣啊?”
我一肚子狐疑,快步走到他旁邊想看看他臉色。
他也不理我,快走幾步,又把我落到後頭,隐約聽到他輕聲說了句,“路漫漫。”
回到房間沒過多久,媽媽和雯阿姨就回來了,我們中午吃過午飯休息了一下,下午便出發往回走。
這次出來開的是七座車,我本來想鑽到最後一排去窩着,結果媽媽攔在中間怎麽都不依,硬生生地把我逼到了前排副駕駛座。
出發之後,媽媽還特意給我發了條短信,教育了我一番,“這麽大了,怎麽連基本的禮貌都忘了,讓亦楠一個人在前面開車,我們都趴在後面,合适嗎?!”
我很想對她說,這有什麽不合适的?您昨晚說下去幫我拿肩帶,結果到樓下就和雯阿姨聊起來了,一晚上也沒把肩帶拿上來,這樣合适嗎?
我歎了口氣,丢下手機,罷了,什麽都不想說了。
許亦楠回去的一路也不怎麽愛說話,偶爾媽媽和雯阿姨問個問題,他回答的方式也很省字兒。
我窩在座椅上睡了一覺,再醒來,車已經開進了市區。
見我醒了,媽媽從後面把一瓶水遞到我手上。
我睡得有點懵,接過瓶子,說了聲“謝謝”。
“不是給你喝的,亦楠開了一路車也沒喝水,給他遞個水喝!”
我算是明白了,我家母親大人就是專門負責打擊我的。
我擰開瓶蓋,把水遞到許亦楠手邊。“許大公子請喝水。”
許亦楠看了我一眼,接過瓶子喝了一口,又遞回我手上。
我手上擰着瓶蓋,餘光卻突然瞟見車窗外面的馬路中間,有個小白點在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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