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撇去感情層面而言,蘇曉給自己找到個目标,并且用盡全力沖向這個目标,這其實無可厚非,我心裏過不去的無非是我們之間不對等的感情,是真心還是别有用心。
蘇曉深吸了一口氣,我轉頭,看到兩大顆眼淚從她的雙眼滑出落到地上。這是我第二次見蘇曉哭。蘇曉擡手随便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我想了想說,“回家吃飯吧,我餓了。”
蘇曉拉住我的手腕,“我是說我們以後還是不是朋友,還能不能一起出去消費。”
我看了看蘇曉微微發紅的眼睛,皺起了眉頭,“把友情當手段,你做出這種令人發指的行徑,你說我們還是不是朋友。”
我的态度是很惡劣的,沒想到蘇曉聽了之後緊繃的表情反而輕松了一些。
我站起來,瞪着眼睛俯視她,“我是說你的行徑令人發指,人神共憤,你怎麽不知反省,反而還有點要笑出來的意思?”
不說還好,一說蘇曉還真的笑了出來,“我最擔心你不說話不責備我,那說明你真的生氣了,但如果你表現得很生氣,反倒說明你心裏沒那麽氣。所以你随便罵任意罵,我愛聽。”
“你你你……”我抖着手指,恨恨地指着蘇曉的臉頰,“不要自作聰明,我剛才生氣,現在更生氣!”
蘇曉抓住我的手指,“小的知道一個緩解生氣的好辦法,亭亭女王可否聽小的一言?”
我抽出手指,别過臉,“不聽不聽,交了個一肚子壞水的朋友太上火,什麽方法都緩解不了。”
誰知蘇曉二話不說,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公園外面走,“這個方法是一個靈藥,可以解千愁。”
我就這麽着被蘇曉拉到了一個小酒吧,“綠蟻紅泥酒水屋”,這是蘇曉阿姨開的小酒吧,一邊供應咖啡,另一邊供應酒。我一進門就很自覺地往咖啡那邊走,被蘇曉扯了回去,拉到了吧台前。
“小姑娘家家的,趕緊去咖啡桌,來吧台這湊什麽熱鬧。”吧台後面的小屋中走出一個四十歲左右的阿姨,化着淡妝,看起來很親和,她白了蘇曉一眼。
“阿姨我失戀了,需要喝點酒,不然熬不過去。”
我轉頭看了看蘇曉,覺得她演技真不錯,再想想,這其實也許是蘇曉的真實想法。
“酒隻能麻痹,沒法消愁,你還小,身強力壯的,什麽感情的坎跳不過去,非得選這最笨的辦法。”蘇曉阿姨語氣和剛才相比明顯軟了下去,聽得出很心疼蘇曉。
“我現在沒勁跳不動,”蘇曉拉着我坐在吧台前,“給我們一杯雞尾酒麻痹一下吧,就一下下。”
蘇曉阿姨看了看蘇曉又看了看我,“行,不許喝多啊,小妹妹,你得幫我看着她。”
我點了點頭,“嗯,您放心。”
“你的方法可真馊,竟然是喝酒。”蘇曉阿姨走後,我白了蘇曉一眼。
“酒呢,是糧食壞掉之後産生的,是糧食的死而後生。如果把我們之間的友情比作糧食,做糧食的時候味道還不錯,現在因爲我的原因沒有保存好,慢慢壞掉了,你呢也不要就随手扔掉,讓它發酵成酒不是更好,味道不會比做糧食的時候差。”
我看了看蘇曉,歎了口氣,拿起酒杯仰頭喝了一大口。
半個小時過去,我感覺自己在飄了,蘇曉說,“一杯酒抵一年感情,我有點暈,你也數數,咱倆這感情是不是差不多都補回來了。”
我想了想,反反複複地數了幾次也沒數清楚,這時媽媽打電話過來問我什麽時候回去,我覺得腦袋還算清醒,應付我媽媽說,“我和蘇曉在她阿姨的店裏吃飯,八點之前肯定回家。”
我媽媽在電話那頭嚷嚷,“你這舌頭不對勁啊,不會喝酒了吧,在哪裏的店啊?”
我捂着嘴,我媽這耳朵真是絕,蘇曉看着我笑。
我合上電話,聽到蘇曉還在繼續唠叨,“許亦楠你一定給姐收了,不能讓他給跑了,知道嗎?”
我皺起眉頭瞪着蘇曉,“你怎麽就還不明白,許亦楠嫌棄我還來不及,你費盡心思讓姐生出這種绮念,是自己傷心着太寂寞,想拉上姐來一起墊背?”
蘇曉借着酒勁,擡手拍了一下我腦門,“你這大腦門當擺設的嗎,能不能用用,怎麽就看不清楚。”
我想擡手去拍蘇曉的腦門,也是怪了,摸騰半天沒拍着,這時蘇曉阿姨的聲音傳了過來,“嘿你這倆姑娘,老娘轉身忙叨了一會兒,你們就把自己喝成這樣,這種酒量還好意思來酒吧。”
我迷迷糊糊地看到電話顯示屏又亮了,看了一會兒也沒看清楚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蘇曉阿姨幹脆把電話拿起來摁了接聽,我半趴在桌子上,看到蘇曉好像拿了酒杯往嘴裏塞,塞完又放回桌子上,嘴裏嘀咕着,“這饅頭怎麽這麽硬。”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因爲那是酒杯啊,不是饅頭。”
蘇曉又咕哝了一句,我沒大聽清,隻聽到身邊蘇曉阿姨好像在說,“趕緊過來吧。”
我覺得自己頭很重,要睡過去了,又覺得睡在這裏很不安心,低頭在桌子上找了一圈也沒找着手機,就沖蘇曉阿姨說,“阿姨,幫我給我爸爸打個電話吧,讓他接我回家。”
蘇曉阿姨說,“放心吧,剛和你媽媽通過話,他們這會兒應該正在路上。”
蘇曉已經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我又支着腦袋迷迷糊糊撐了一會兒,朦胧中看到有個人走到我跟前,我仔細辨認了下,感覺這個人像許亦楠,我拉起他的手看了看,看清手背上有一個小疤痕,核實好身份,我放下心來,一頭栽到桌子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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