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把所有遺産都留給我了,秦凡可能做了什麽……”
一向冷靜的楚落,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
司笙一眯眼,聲音一貫的平靜“慢慢說。”
她的嗓音有神奇的魔力,過于沉穩、淡定,仿佛什麽事都微不足道。自然而然的,安撫了楚落焦慮的心情。
楚落順勢沉默片刻,再開口的時候已然冷靜不少,将今日發生的事同司笙一一說了。
自楚爺爺百年後,楚落就一直待在家裏,直至葬禮結束後,她接到律師的電話——楚爺爺在遺囑裏,分明将所有遺産都留給她。
這幾日,楚落忙得焦頭爛額,忙遺産交接、親戚找茬。
縱然如此,她也察覺到端倪——
太順利了。
爺爺找到的律師,是在封城鼎鼎有名的金牌律師;視财如命的親戚找茬,神色間待她總有些畏懼,不敢貿然硬來。
直至昨日,楚落喘口氣,意識到問題所在後,才就這些疑點深入挖掘。
得到的結果是——
律師是秦凡的好友,是受秦凡所托才幫忙的;早在楚爺爺住院那段時日,秦凡就跟他頻繁往來;楚家人之所以不敢跟楚落來硬的,隻逞嘴上功夫,也是因懼怕秦凡……
秦凡将這一切,都給她安排得穩妥。
而楚爺爺留給她的遺産,亦夠她一生無憂。
楚落最後說“我各種辦法都用過了,就是聯系不到他。”
她是淩晨知道情況的,若不是天色太晚,不好打擾司笙,早就給司笙來電話了。她熬到天亮,一過六點,還是分秒不停,立即聯系了司笙。
“你稍等。”
沉默須臾,司笙倏然出聲。
挂斷電話,司笙一頓,手機在掌心旋轉兩圈,然後去撥宋清明的電話。
沒人接。
不死心,連續幾個電話過去,都是同樣的結果。
片刻後,司笙将電話打給楚落,“去封大。”
三月底,天色亮得早些了。
抵達封大校門時,剛到七點,司笙剛将車開進,就見到在門外等待的楚落。
封大不允許随意進出,出入都需要證明。
當然,也有像司笙這樣——刷臉的。
“上車。”
車一停,司笙将車窗搖下,沖楚落招呼一聲。
楚落大步走來,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上車。
“能進嗎?”楚落問。
東門的保安很兇的樣子。
“嗯。”
司笙應了一聲。
将車開到入口處,她朝保安招了下手,保安一颔首,就放她進去了。
并不是常來找宋清明,但司笙這張臉很有辨識度,來第二次,就跟保安混了個臉熟,多來幾次,閑聊時,保安還請她吃過校門口的小吃。
“你說他會不會出什麽事了?”
車一進校區,楚落松口氣,又難免擔憂起秦凡來。
她輕蹙着眉,一個小包放到雙腿上,手指無意識地摳着,在晨風裏手指被凍得冰冷蒼白,她卻渾然沒有知覺。
“他前幾天說是要出趟遠門。”司笙的語調依舊沒有起伏,平鋪直述,“不過斷了所有聯系。”
“他有說去哪兒嗎?”
“沒有。”
司笙簡短回答。
旋即,她問“楚家人還來找你麻煩嗎?”
楚落心不在焉,仍是回答“沒敢主動上門,就見到的時候冷嘲熱諷幾句。”
“嗯。”
司笙淡淡應聲。
秦凡素來不着四六,但一般由他承諾過的事,都挺靠譜的。
私下裏指不定怎麽威脅過楚家人,足夠他們因忌憚而不敢對巨額遺産心生歹念。
楚落不想閑着,一路上,就幾分鍾的時間,跟司笙說些有的沒的,話題無一例外都圍繞着秦凡。
……
幾分鍾後,司笙将車駛入宿舍區,精準無誤地停到某棟宿舍樓前。
她很有禮貌,在車上時,先給宋清明打了一通電話,确定宋清明不接後,她才開門下車。
這個點,宿舍樓早已有人出入,加之這是男生宿舍,忽然出現兩個惹眼的美女,頓時吸引來不少側目與打量。
等等——
她們往哪兒走?
在好些注視目光下,司笙隻手揣兜裏,旁若無人地來到宿舍樓門口。
氣質清冷傲然,氣場淩厲外露,襯着那張絕美的臉,往門口一立,哪怕再一心隻讀聖賢書、清心寡欲的學生,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尤其是,她視線一掃,眼刀嗖嗖的,能把人頭蓋骨都掀起來。
又美又飒。
氣場兩米八,無人敢靠近,默默欣賞,自覺退讓兩米開外。
“同學。”
一站定,司笙目光往裏一探,就出聲,叫住一位剛出門的青年。
那青年過于專注,嘴裏咕哝着單詞,猛然被一清涼女聲叫住,眼皮一跳,下意識止步,茫然擡頭看過來。
下一瞬,視野裏落入一抹高挑身影,條靓盤順,冰肌玉骨,長相美得令人驚豔,僅看一眼,就令他大腦空白片刻,倒吸一口涼氣。
什麽單詞、什麽英語,那是什麽玩意兒,早被抛在腦後。
“能耽擱幾分鍾嗎?”司笙又出聲了,問。
“……”
青年沒說話,而是緊張又愣神地盯着她,僵硬地點點頭。
“我找宋清明。”司笙輕描淡寫道,眉一揚,略壓低的嗓音裏,透着一股不易察覺的狠勁兒,“麻煩跟他說一下,如果他十分鍾内不下來,我就親自上樓去請他。說到做到。”
“找、找誰?”
青年一開口,說話都不利索了。
“宋清明。”司笙一字一頓地重複。
不怕他們不認識宋清明。
在封大,天才确實不少,像宋清明這種還未畢業,就在專業領域被譽爲第一人的,少見。
其名氣之大,随便拎個大一新生來,許是都能說得有模有樣的。
“……啊,他啊。”
青年腦子一轉彎,總算把斷掉的神經連上了。
又愣了兩秒,青年輕舒口氣,緩緩被一再震驚的心情,才點頭道“我馬上去。”
說完,一溜煙往裏跑。
“……”
旁邊,越來越多視線,打在司笙、楚落身上。
楚落惦記着秦凡,什麽都沒注意;司笙心理素質強大,見怪不怪。
她們倆愈發淡定,打量她們的人,就愈發狂躁。
不得了了!
校内鼎鼎大名、不沾七情六欲的宋清明大佬,竟然在外惹了風流債!
不止一個!
而且,一個比一個好看,杵門口那個,堪稱天仙下凡!
八卦是人類本性,再浸淫學術,這一點亦是無可徹底斬除的。尤其一邊是倆美女,一邊是學校大佬,這種稀罕事兒這輩子也難得一見,于是嗅到不同尋常氣息的學生們,都自發停下來,裝作路過、等人、打電話等,花樣百出,隻爲有合适的理由停在附近旁觀後續。
“他在宿舍嗎?”
楚落後知後覺地想起這個問題。
不接電話,不一定是故意的;
雖是學生,也不一定在學校。
“在。”
司笙吐出一個字,斬釘截鐵,毋庸置疑。
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她對宋清明的行爲做事自然有所了解。
除了要出差、調研的情況,要麽在學校,要麽在家裏。在學校,基本也就宿舍、食堂、教室三點一線,食堂和教室都太容易進,隻有宿舍有點困難。
——不過,她想,宋清明也該做好心理準備了。
不到十分鍾,宋清明就出現在宿舍樓門口。
他一現身,又惹得不少關注,以及錯愕視線。
他沒戴眼鏡。
平日裏,宋清明穿着打扮都不起眼,架着一副眼鏡,黑框的,土氣又笨重,襯得他書卷氣很濃,但同時遮掩不少他本身的光彩。
他褪下眼鏡,原本的面貌就完全展露,長相俊朗,眉目如畫,挺鼻薄唇,優雅清俊氣息略勝一籌,壓制住那一身呆闆書卷氣。柔軟的短發有點淩亂,竄起幾根呆毛,不如平時般規矩服帖。
他穿着黑衣黑褲,衣襟敞開,裏着一件白襯衫,領口幾個扣子沒扣,散開,喉結和鎖骨露出,有那麽點貴雅、禁欲的味道。
氣質跟平時比,簡直判若兩人。
司笙悠然一打量他,“急得連眼鏡都忘帶了?”
聞聲,宋清明下意識伸手去扶眼鏡,扶了個空,手一頓,泰然自若地收了回來。
他沒有近視,平時戴的眼鏡鏡片亦是平面鏡。之所以戴着,是因年少時一些事,避免麻煩罷了。
沒有回應司笙,宋清明走出門口,視線在楚落身上略一停頓,直截了當地開了口,“他出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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