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玄說了這麽長一大段話,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的,臉上還是挂着元蘅最喜歡的笑容,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溫和柔軟。
像在哄一個嬌氣的孩子,似乎隻要元蘅說出一句拒絕的話,他便二話不說的随她的心意,立刻推翻先前的主張,任她做決定。
元蘅不是個不識趣的人,上玄與琴女無瓜無葛的,爲何替她做下這麽多事情,不就是因爲怕自己心裏放不下,爲了安自己的心罷了。
歸根結底,都是因爲自己。
若今日她不知好歹的拒絕他,上玄不會有任何不滿,自己卻有何臉面說出這話來。
可是這樣一來,她欠上玄的就更加還不清了。
她本想和上玄就此如同陌生人一般相處,如今因着這些雜七雜八的破事卻糾纏的越來越深,好像有一雙手,冥冥之中将他們兩人使勁的靠攏在一起。
而上玄,何時在她眼前這般――卑微。
元蘅忍住眼角的酸意,心底蔓延出一股杏仁味的苦澀,将原本輕松的心情染上幾分沉重,她記得的上玄從不是這個樣子的。
明明是自己虧欠于他,爲何如今反倒是上玄事事陪小心,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喉嚨有些幹澀,元蘅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最終萬語千言隻化作一句
“好的。多謝!”
她欠上玄的這輩子隻怕還不清了。
“你如今有要事在身,不如先讓子緣前往冥界,待到你有空時再讓她到你身邊相侍。”
元蘅聽見冥界,眼睛一縮,原本的悲春傷秋之感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頗有些疑神疑鬼的看着上玄,怎麽總覺得這鬼地方去了就回不來了?
她多心了?
不過讓她呆在冥界也确實不失爲一個好辦法,她自己也沒地方給她去住。
如今元蘅正面臨着一件極爲尴尬之事,那就是現在徒弟也認了,将别人放在冥界也就算了,這,第一個徒弟的見面禮咋弄啊?
人家哪個神仙收徒弟不要給個護身寶物或者本命靈寶啥的,她這個師傅給個白眼?
她如今就是窮光蛋一枚,身上爲數不多的幾件能用的東西還都是上玄給的,讓她當着上玄的面拿出來送人她也沒這麽厚的臉皮。
元蘅活了十幾萬年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窮光蛋,兩袖空空全是風,這帝君當得忒寒酸了。
“咳咳,你且先回冥界暫時待上些時候,待我有時間了再來一次正式的拜師大禮。”
還好現在正式夜色彌漫時分,不然她那從耳根子紅到兩頰的臉都不隻如何掩飾了,人生何曾有過這麽尴尬的時候,便是當年偷看上玄出浴也不曾如此丢人啊!
可是元蘅忘了,在場的都是修道之人,黑夜與白天本質來說并無區别,原處上玄嘴角挂着的笑意越來越深,眼底是藏不住的溫柔笑意。
子緣回頭不确定的看了眼上玄,上玄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元蘅的話。
後退幾步,一個轉身便消失在原地。
原本被上玄聚集的鬼氣也開始散去,周身的氣溫開始恢複,此地終于恢複了原本的平靜。
元蘅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上玄,轉身便準備出發去往西山大營找那吳浮漓,她的任務還未完成,尚需在這人間逗留。
順便的想辦法弄些家當,免得下次見到徒弟又是兩手空空,那真是一言難盡。
是的,曆經了元蘅與少章的驚天動地的一場打鬥,又有上玄召集濃郁陰森的鬼氣,她騎來的馬早就英勇犧牲了,元蘅隻得運用仙術飛過去。
不過也還好,反正伏羲已經知道她到人間,隻要不惹出什麽禍事,也沒必要隐瞞掩飾了。
上玄也知道,元蘅如今巴不得離自己遠點,可是自己怎麽會如她的意呢?
元蘅直接進行空間穿梭前往西山大營,這麽短的距離引起的空間動蕩微乎其,也不會被周圍的修士察覺到。
可随後而來的上玄就極爲令她郁悶了,這是,走錯路了?順路?
入目的是一道戒備森嚴的防線,兩排站着着裝整齊嚴肅的士兵,手持利器,肩寬腰壯,面目嚴肅。
軍營之内時不時的有幾對人馬舉着火把交叉巡邏,碰見了的相互嚴肅的點個頭表示打招呼,又繼續接着完成自己的任務。
整齊的腳步在這黑夜中有規律的響起,四周傳來士兵們訓練的喊叫聲,氣勢磅礴,中氣十足。
遍布整個駐紮營地的帳篷燈火通明,将這一片荒山染成了給個半暖色,井然有序的維持着白日的運營效率,絲毫不見混亂,并沒有因爲夜晚的到來變得熱鬧無比,反而更加的肅穆戒備。
不愧爲夏朝家喻戶曉的浮漓将軍,治軍之嚴倒也沒有堕了她的好名聲。
元蘅通過一個小法術尋找到了吳浮漓所在之地,一個轉眼間便停留在了一間帳篷門口。
這個帳篷看似與其他帳篷并無區别,但卻位于整個軍營駐紮之地的中心位置,周圍的營帳對它隐約呈現出拱立之态。
元蘅尚未跨出第一步,身後緊追着一個身影出現。
臉上雖不顯,但眼中的猜測和疑惑卻讓上玄不由會心一笑,在這月色中顯得格外,誘人。
元蘅不在管上玄的事,直接掀起帳篷準備進入,絲毫沒有那日進憶仙房間的糾結。
哇哦(?◇?)!
她看見了什麽?
非禮勿視!
非禮勿聽!
非禮勿言!
元蘅雖是這麽想着,腳步卻沒有挪動半分,一雙漂亮的眼睛張的老大,眼裏先是震驚,然後瞬間全部化爲抑制不住的笑意和看好戲不顯熱鬧的興趣。
她現在是要仰天大笑三聲還是先捂着肚子猛笑?
似乎都不夠表達自己内心激動和嘲笑。
不行了不行了?
帳篷中央端坐着一男一女。
女的樣貌普通,氣勢卻極爲攝人,兩筆出色的濃眉奪目飛揚,顯得氣勢張揚,不威自怒。
正是元蘅這次的目标吳浮漓。
隻不過她現在不知爲何受了傷,褪去繁瑣的外衣,如今身上隻剩下一件細綢的中衣,沿着肩胛骨往外褪去。
如雪似霜的肌膚從肩部開始出現,上面零星的遍布着各種傷疤,其中有一道疤痕最爲顯眼,幾乎貫穿整個鎖骨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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