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近來北方地區漲水,淹沒了數百萬房屋,死傷不計其數。
伏羲陛下還是公務要緊,不過一刻鍾我冥界便多了上千的死魂,孟婆前不久還在與我抱怨,黃泉上的死魂都渡不及。
你還是趕緊回去爲天下蒼生解憂,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翩翩君子般的上玄,嘴角含着淡笑,眼角微微向上揚起。
不同于元蘅的嘲諷刻薄,隻覺令人舒心溫暖,即便是一身黑袍也能看出當年仙界太陽帝君的無雙風華,此時卻毫不留情的出言趕人。
被趕的伏羲――我不是被趕的,隻是如今有要事要辦,他是個以大局爲重皇帝。
戲,什麽時候看不都可以。
于是伏羲帶着依依不舍的目光離去。
不知爲何,元蘅總覺得他看着上玄的眼光帶着兩分譴責和委屈,是她看錯了嗎?
“我不是和伏羲來夜遊的,也不是來夜會的。”
看着元蘅意味莫名的打量,眼珠子轉的飛快。
上玄如何能不知她在想些什麽。
養了這麽些年,什麽奇葩事情她沒做過,心髒早就被練就的強大無比,今日還隻能算是小菜一碟。
可還是極爲認真的對着元蘅解釋。
沒辦法,誰讓她最吃這一套呢?
想到以前的元蘅如何的可愛霸道,上玄不禁無奈中還帶些寵溺的發出一聲淺笑。
元蘅面無表情的看着上玄古怪的笑,夜半見鬼,她能怎麽着?
“你怎麽不跟着伏羲一起走?”
言外之意便是你趕緊的,别在我眼前晃悠。
看的我心裏有些不得勁,老覺得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上玄越來越悶騷了。
都說了,别人家的黑心豬,就不是什麽好貨!
“伏羲去辦他的事去了,我自有我的事要辦。
如今,我不正在辦事嗎?”
那句‘嗎’拖得悠長緩慢,像無數個貓爪子在元蘅心中慢慢的撓,忍不住臉頰發紅,連平日轉的飛快的腦子都有些不靈活了。
可元蘅是誰,煞風景的事情從來不做第一次,腦子慢了半拍,可是嘴從來慢不了。
“你不在冥界辦事,跑到這荒郊野嶺來,真的是辦事?”
慢半拍的腦子終于跟了上來
“你來捉鬼?”
沒辦法,冥界什麽最多?
冤魂啊!
話說,上玄當了冥帝能号令萬鬼嗎?
畢竟現在他算是所有陰魂的老大了。
想到這裏,元蘅不禁淚目,她的首席大弟子尚在何方,比淩霄殿還要高級的宮殿又在何方,到如今她還是個一貧如洗的窮帝君!
“是的,此地有厲鬼作惡,剛剛還害了一人性命,如今不就在你的戒指裏面嗎?”
上玄直接指出要害,似笑非笑的看着元蘅,語氣裏卻十分确定
“你若再不将她放出來,隻怕待會她的魂魄會直接被古戒當做能量吸收,消散于這六界。”
元蘅一愣,她趁着與少章第一次劍試的時候便順手将那躺在地下的女子的屍首和那把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古琴收了起來,上玄怎麽會知道?
“我不是爲了九黎而來,我是爲了這那女子而來。”
看着元蘅雖是一愣,但卻不爲所動,上玄好笑的小心翼翼的下了劑狠藥。
奈何元蘅實在不開竅,第一直覺反而松了一口氣,若上玄真是爲了這古琴而來,隻怕還有些麻煩。
順手将古戒中的女屍一把扔了過去,上玄及時的用神力将其平穩的接住,再将其平躺放在地下,這才作罷。
看到元蘅粗魯直接的模樣,上玄眉頭止不住的直跳。
元蘅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好奇心,腦袋一偏,瞅了一眼,立馬回到原樣,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
長得一般,勉強能入眼,隻是那死不瞑目的雙眼睜的極大,眼底的不可置信頗有些吓人,又是在這夜晚時分,鬼氣不斷濃郁之機。
若是一個不小心便會化作惡鬼一隻。
不過元蘅是位土生土長的神仙,自然不懼這些妖魔鬼怪。
她一身的純淨神力,誰怕誰還不一定呢。
看着上玄施法在這女子身上,元蘅不知爲何,始終沒有挪動腳步,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盯着這女子。
濃郁的陰氣被從四方聚集過來,全都迫不及待的往女子的身體裏紛紛湧去。
原本因爲死亡時間過久導緻身體僵硬的現象逐漸褪去,反而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生機。
皮膚雪白如脂,還微微透着淡光,彈性十足,如扇子一般的睫毛卷曲上翹,忽視那沒有鼻息的呼出,好似隻是正在淺眠。
一個虛幻的魂魄逐漸從她的體内緩緩升起,這是借助上玄聚集的陰氣才得以在段時間内魂魄離體。
原本虛幻的魂魄由于陰氣的不斷增加,變得更爲凝實,仔細一看,與地下的女子倒有幾分相似,隻不過她的魂魄模樣少了幾分柔弱和溫婉,顯得更爲英氣大方。
原本有些呆滞的雙眼也随之變得更爲靈活,大量的陰氣依然在往這裏湧來,便是‘皮糙肉厚’的元蘅也感覺到了四周的溫度不斷降低。
幾隻膽大的惡鬼看到這裏的動靜越發的大,按捺不住滿心的好奇偷偷的往這邊靠攏,可是一看到元蘅這個在黑夜中全身散發着純淨仙氣的女仙便全都吓得撒腿就跑。
生怕她一個不如意就一揮手将他們全都滅了,這些仙界冷心冷肺的神仙們,沒一個好家夥!
元蘅看着眼前身體已經接近實體化的女子,她眉心那火焰狀的紅色印記格外眼熟,氣息卻又是令人完全陌生。
上玄一甩伸出手來,右手的中指上也套着一枚古樸的戒指,隻是模樣較元蘅的精美雅緻數倍,一看便不是凡物。
一具新鮮的女子身體便被抛了出來,那化實的靈魂咻的一下鑽了進去,于當日憶仙神魂合一的場景頗爲相似。
元蘅也大緻猜出這女子是來下凡渡劫的,如今劫難已過,便由上玄幫着神魂歸位。
隻是,這與她有什麽關系,爲何自己還要一動不動的站在這裏?
不,這純屬因爲眼前女子眉心的印記與她從前的一位好友琴女相似罷了。
元蘅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依她做事的風格向來是不用解釋半分,如今強硬給自己解釋,反而有掩耳盜鈴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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