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哥你盡管說,大夥都聽着呢。”一個滿臉胡子的大将頗感興趣地說道。
池非向他拱手行了一禮表示多謝,然後接着說“首先第一條,從今天開始,不管是士兵還是平民,都不得飲用生水,必須要把水煮開後方能飲用。
至于爲何要這樣做,那是因爲那位海外僧人曾告訴在下,很多像瀉水這樣會産生腹瀉的瀉症,都是由于飲用了不幹淨的生水所緻。
在那位僧人所在的國裏,以前就曾經因爲無數平民飲用了不幹淨的生水,結果爆發了大規模的瀉症。因爲他們不像我們的大夫那樣懂得用草藥治病,結果導緻大量平民病死。
後來他們發現,一些經常喝茶的人,卻沒有一個人得過瀉症。他們剛開始以爲茶葉可以治療瀉症,于是就嘗試用茶葉去治療得了瀉症的病人,但卻毫無效果。
直到有人想到,會不會是因爲這些人在泡茶的時候,所用的水是煮開的沸水,所以才不會得瀉症。
于是那個國家的國王就下令做了一個實驗,讓上百個平民分成兩組,一組像平常那樣飲用河裏的生水,另一組則飲用已經煮過的開水。
結果一個月後發現,飲用生水的那些平民當中,有多人得了瀉症,而飲用開水的那些平民卻一個都沒事。
由此可見,這瀉症可能跟水有沒有煮開有關。因此那個國家的國王下令,以後所有國民不得再飲用生水,必須要飲用煮過的開水,否則就要重罰。
此法令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但自此以後,那個國家就再也沒有發生過瀉症,這卻是不争的事實。
至于爲何原本不幹淨的河水在經過煮沸以後就可以安全地飲用,這就不得而知了。
那位海外僧人由此受到了觸動,決定周遊各國去收集各種防治疫病的偏方,希望以此救助更多的人。
在下幼年有幸遇到這位僧人,當時他已經餓得快要昏倒了,在下就給了他兩個饅頭。
他爲了報答在下,就給在下講解了他的經曆,并傳授了各種防治疫病的偏方。
不好意思,在下說着說着就跑題了,請各位大人恕罪。”池非顯得有些尴尬地賠禮道歉。
一衆官員原本聽得正入迷,聽到池非主動道歉,連忙表示沒關系沒關系。
不怪他們會這樣,因爲池非這個故事編得虛中有實,而且過程頗爲曲折,所以他們在不知不覺間就聽入迷了。
“總之第一條條文的關鍵,就是不得再飲用生水,無論何人都必須飲用已經煮過的開水才行。不知各位大人對此有沒有什麽意見或想法?”
甯志遠也插口道“各位有什麽想法或難處不妨提出來,咱們可以好好商量。”
一個知縣有些爲難地說“大将軍,不是下官不想執行這個條文,但我們又如何監管治下民衆能夠确實遵守此法呢?總不能派人一個個盯着他們吧?這也不可行啊。”
另一個地方官員也附和道“對啊,我們縣裏這麽多人,他們有沒有執行這個規定,喝的是生水還煮過的水,我們實在不知道啊。”
其他官員也紛紛表示人太多,的确不好監管。
甯志遠對女婿說“阿真,他們說的也有道理,你覺得此事怎麽解決比較好?”
池非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于是回答道“各位大人,此事還需官府出面,請大夫對百姓進行教育和引導,讓他們知道飲用生水有可能會得瀉水之症。
隻要百姓相信這點,自然就會主動把生水煮成開水飲用。
當然,不排除還是會有人不聽命令飲用生水。這時候就要用到第二條條文對疑似發病的人進行嚴格隔離。
首先說一句,各位大人對爆發瘟疫的村子和縣城進行封鎖是正确的,這樣可以有效避免瘟疫向外擴散。
至于第二條條文所說的隔離措施,是把隔離的人員和地區進行進一步的細分。
例如某個縣城已經爆發了瘟疫,除了封城以外,我們還需要派大夫冒險進城對患病者和沒有得病的人進行隔離。
假如縣城的某一區域爆發了瘟疫,就要把沒有得病的人統一分到其他區域,讓這些健康的人遠離疫區,避免受到感染。
但在分流之前,還需要進行進一步的檢查和核實。
因爲有些人剛開始感染瘟疫時,還沒出現什麽症狀,所以看起來就像沒得病的人一樣。
然而一旦把這些潛在的得病者分到健康人所在的區域,那沒過多久,整片區域就會再度爆發瘟疫。
所以我們要把隔離區分成四個部分,一是甲級隔離區,這是已經确診感染瘟疫的人所住的區域。
二是乙級隔離區,這是剛開始出現症狀,但不确認是不是真的得了瘟疫的人所待的區域。
有些人可能隻是得了普通的風寒,但因爲其症狀跟瘟疫的症狀很相似,所以有可能被誤認爲是瘟疫感染者。
如果長期把他們和得了瘟疫的人關在一起的話,遲早也會感染瘟疫。
所以可以把這些剛開始出現症狀的人單獨關在乙級隔離區觀察一段時間,等過一段時間他們都沒有出現瘟疫症狀後,可以把他們當成普通病人治療。
三是丙級隔離區,這是給剛從疫區出來的人所安排的區域,目的是等他們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後,觀察他們有沒有出現瘟疫的症狀,如果沒有的話就可以把他們視爲健康的人分流到安全區域。
四是安全區,顧名思義,這是給健康的人所居住的區域。爲了防止有感染者混進去,需要有人在安全區外面全天看守。
關于這部分的人手安排,在下建議可以讓該縣城或村子的健康青壯組成自治民團,讓他們來保護安全區不被入侵。這樣一來可以減少正規士兵受到感染的風險,二來可以緩解人手不足的壓力。
關于這條,各位大人有沒有什麽意見?”
“好,蘇小哥這個提議極好。”
“對,由他們組成自治民團自己保護安全區,這樣我們就不用派太多士兵進去冒險了。”
“蘇小哥說得有條有理,分成四個隔離區的想法實在妙。”
“對啊,我正頭痛怎麽把得病和沒得病的人區分開呢。這個法子好。”
不少官員紛紛表示贊同。
尤其是那些武将,聽到可以不用派手下的士兵進疫區,更是舉腳贊成。
畢竟每多派進去一個人,就有可能多一個人受到感染。
甚至還有可能導緻瘟疫在整支軍隊裏爆發,這些武将最怕遇到這種極端情況。
“既然各位大人沒有意見,那我就繼續往下說。
第三條,從明天開始,所有縣城和村子開始集中除四害。
所謂四害者,分别爲蒼蠅、蚊子、老鼠、臭蟲這四種對人有害之物。
之所以要除這四害,那是因爲各位大人早就已經封鎖了爆發瘟疫的地區,但卻仍然有新的地區發生瘟疫,這表示還有其他傳播的途徑。
在這裏,在下又要說一下那位僧人的經曆了。
那位僧人告訴在下,他曾經遊曆過一個國家,那裏曾經發生過一次非常嚴重的瘟疫,全國死了将近數十萬人之多。
由于時間久遠,那個僧人隻打聽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傳聞。
據說幾十年前,那個國家曾經爆發過一場鼠災。
無數老鼠不知從何而來,到處啃食勞作物,其危害程度不下于蝗災。
但這還隻是開始而已,沒過多久,那個國家的民衆很多人得了不知名的怪病。
患病者會全身發黑,并發肺炎,最後吐血而死,故被人稱爲黑死病。
沒有人知道這瘟疫從何而來,所有人除了求神拜佛以外,什麽也做不了。
但即使如此,每天還是有許多人得病而死。
當時一個德高望重的祭師對國王說,這場瘟疫一定是那些來路不明的老鼠所帶來的,請求國王進行大規模的滅鼠。
國王信以爲真,立刻下令全國滅鼠。
結果這場瘟疫竟然真的逐漸平息了,那位祭師也因此被國王封爲國師。
由于時間久遠,那場瘟疫是否真的跟老鼠有關,那位僧人也不得而知,隻是把這個傳聞當故事一樣說給我聽。
老實說,像這種根本作不得準的傳聞,在下原本是不應該說出來的,以免贻笑大方。
但如今事态緊急,在下也隻能把死馬當活馬醫了,把這一項也列爲防疫條文之一。
不過在下覺得,就算這個傳聞是假的,但隻要讓衆多原本人心惶惶的百姓有事可幹,也不失爲一件好事,至少可以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各位大人認爲如何?”
關于這點,不少官員都露出了猶豫的表情。
一個官員開口說“蘇小哥,你既然都已經說是作不得準的傳聞,我怕民衆不信啊。”
“對啊,那些平民百姓怎麽肯老老實實地滅蚊子打老鼠。”
池非回答道“他們信不信不要緊,隻要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有錢可賺就夠了。
我們可以張貼榜文,說官府正大肆收集四害,一隻大老鼠或兩隻小老鼠的屍體就能換一到兩文錢,五十隻蒼蠅或臭蟲,又或者一兩百隻蚊子也能換一到兩文錢。
至于蚊子的話,我們可以派人統一分發熏蚊藥,尤其安全區那邊更不能少。
隻要蚊子屍體也能換錢的話,民衆一定會大量使用熏蚊藥來殺蚊。
各位大人收到老鼠或蒼蠅的屍體後,請馬上燒掉,不要留下來。”
池非不确定西北爆發的瘟疫是否真是他最開始所猜測的天花。萬一這場瘟疫像黑死病一樣是通過老鼠等生物傳播的,那最好的辦法就是從現在開始除四害。
而且民衆有事幹的話,也可以分散他們的注意力,緩解焦慮絕望的情緒。
有官員一臉爲難地說“蘇小哥,爲了應對瘟疫,我們縣裏已經沒什麽錢了,你還要用錢來換四害,這……”
甯志遠忽然開口說“我知道你們的難處,你們放心,這筆錢本将軍來出。
我已經準備了十萬兩銀子,專門用于此事。到時我會在每個地方各派一個親兵去督辦此事,錢也由他來負責發放。這下你們放心了吧?”
聽到大将軍這樣說,衆人自然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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