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文學報的銷量再創新高,其他還在觀望中的書店東家終于忍不住了,紛紛開始重新在自己店裏出售文學報。
别看一份文學報才賺兩文錢的差價,就算賣上幾百份也不過賺個一二兩銀子而已。但它卻能極大的提升店裏的人氣和客流量,這是所有掌櫃都看得到的事實。
之前沒有對比才看不出來,許多書店東家發現自從停售文學報後,來店裏的客人明顯減少了許多。
所謂人流就是錢流,客流量減少了,營業額自然也會相應減少。
原本許多客人來店裏買報紙的時候,不用多,隻要有五分之一甚至六分之一的客人在買完報後,順便再買上一本書的話,整個月下來營業額會完全不一樣。
這就是在店裏出售文學報所帶來的引流影響,可以說是立杆見影。
雖然新京報和真知報也能帶來不少客流量,但這兩家報紙都有複雜的官方背景,每期新貨隻要一上市,就經常會被後台較硬的大書店給搶光,一般中小規模的書店很難拿到貨。
而文學報不一樣,最近它推出了一項新服務。那就是隻要書店的掌櫃親自去報社下單的話,等新報印好後,就能拿到相應的數量,這點是其他報社暫時做不到的。
當然,這項新推出的服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下訂單的書店隻能以批發價購進要訂的數量,不能再采取寄賣的形式,而且下訂單後還要交納一定的訂金。
換句話說,下訂單後要先交一部分訂金,等報紙印好後,需要真金白銀地批發購買,不能再以寄賣的形式等報紙賣完了再進行分帳。
但即使如此,所有書店還是願意接受這種方式。
因爲不管是新京報還是真知報,凡是賣得好的報紙都是按批發價直接批給零售商的,從一開始就不接受寄賣的形式。
相比之下,采取了将近兩年時間寄賣形式的文學報已經很厚道了。
隻有一些銷量一般的報紙,還存在寄賣的形式。
這也很好理解,銷量高的報紙根本就不愁賣,基本上是進多少就能賣多少,很少會出現商品積壓,因此這樣的報紙當然更傾向于資金回籠快的批發銷售形式。
而那些銷量一般甚至無人問津的報紙,很多書店東家是不太願意花錢批發的,以免賣不出去而砸在手裏。這些報紙爲了生存,隻能采取寄賣的形式在店裏出售,等賣出以後再定期跟書店分帳。
文學報早就過了要讓人們慢慢接受它的過程,如今已經是名符其實銷量最高的京城第一報,搶着買它的人大把,因此逐漸取消寄賣的方式也就很正常了。
這天下午,池非在報社寫稿的時候,張小娥進來通知他,有一家店鋪掌櫃想跟他商談登廣告的事。
池非到客廳去招待客人的時候,意外地發現對方還是他認識的一個熟人。
那個中年掌櫃一看到他,随即露出了一臉震驚的表情,有些不敢相信地問“你是阿真?蘇真?”
池非很有禮貌地拱手行禮道“原來是劉掌櫃,好久沒見,您好。”
來者不是别人,正是城西東升米鋪的劉掌櫃,他當帳房學徒時的第一任東家。
劉掌櫃既驚訝又尴尬地說“蘇、蘇當家,你好。”
池非微笑道“當初如果不是您肯收留我在米鋪當學徒,我早就餓死街頭了。此恩蘇真一直銘記在心,所以您還是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不必太客氣。”
雖然當初劉掌櫃曾經因爲小人劉長東的舉報,質疑池非是小偷,甚至還威脅要把他送官,直到陳帳房的出現,才得以澄清事實。
但事情一碼歸一碼,當初如果不是劉掌櫃肯讓他留在米鋪當帳房學徒的話,當時身爲乞丐的他會不會就此餓死街頭還是個未知數。
外公教過他,做人要恩怨分明。如果别人有恩于他,那該報的還是要報的。
聽到池非的話,劉掌櫃既感動又慚愧。
他不由得有些感觸地說“阿真,當初是老夫對不起你,冤枉了你,希望你不要見怪。”
“當年那件事隻是一時誤會而已,我早就忘記了。劉掌櫃您也不要再放在心上。”
“好,當年的事我們就不再提了。因爲你是當帳房的,去年在得知文學報的東家叫蘇真時,我還以爲隻是恰巧跟你同名同姓而已。
萬萬沒想到你真是文學報的東家,而且還是鼎鼎有名的池非先生,這實在太讓老夫意外了。”
“這一切也隻是機緣巧合而已。當初得益于聚雅齋金掌櫃的幫助,我才能相繼出版多部話本。
之後又創建了文學報,直到現在。其間發生過什麽事,劉掌櫃您應該也是知道的。”
“不管怎麽樣,阿真你也算是名成利就,出人頭地了。
遍數全京城乃至整個大魏,能在短短幾年内做到這一步的也隻有你一個人而已。”
“劉掌櫃過獎了,這一切都得益于衆多讀者的捧場而已。不知鄧全他們如今近況如何?”
“鄧全在去年年中的時候已經離開米鋪,跟着他舅舅往江南去了。
他舅舅在江南一帶做些小生意,多年未歸。去年回京時發現外甥鄧全被繼母所苛待,一氣之下就帶着他走了。
鄧全原本還想在臨走前跟你道别,但因爲不知道你住在那裏,隻好作罷。
張泉水和張大春還是老樣子,現在還在米鋪做事,不過兩人都已經成親了。
至于劉長東,老夫早就已經把他辭退了。”說到劉長東這個小人,劉掌櫃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聽說鄧全已經跟着舅舅離開了京城,池非覺得有些欣慰。
鄧全終于有機會擺脫不斷壓榨他的繼母了,這對于他來說确實是件好事,隻是不知他學做帳學得怎麽樣。
在聊完各人的近況後,兩人開始正式洽談登廣告的事。
因爲劉掌櫃也算是老熟人,池非特意給了他一個比較優惠的價格,這讓劉掌櫃大喜過望。
在來報社之前,他早就向其他店鋪打聽過在文學報上登廣告的費用。這個價錢确實是相當優惠了。
雙方簽好交易文書後,劉掌櫃一臉高興地向他告辭。
從窗台上看着劉掌櫃離開的背影,池非不禁想起了當初在東升米鋪當學徒時的情景。
說起來,當初如果不是他一時沖動開始寫《梁祝》,可能現在還在當他的帳房先生。即使不是在東升米鋪做工,也會在其他店裏做事。
不得不說,他所寫的小說确實改變了他的命運,讓他由一個普通的帳房先生,變成了人人知曉的“池非先生”。
有句老話說得對一飲一琢,莫非前定;蘭因絮果,必有來因。
就連他莫明其妙地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或許也是一種命運使然的機緣。
隻是他不知這份機緣最終會将他導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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