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雖然有池城之利,而且人數也比魔族要多,但魔族大軍實在太過強悍。尤其是在戰争祭師的法術加持下,更是力大無窮、悍不畏死。
大戰足足打了幾天幾夜,無數人族和魔族死在了這場殘酷的攻城戰當中。
雙方把所有能用的武器和器具都用了出來,隻爲了盡可能地殺死對手。
城牆之上,不僅衆多士兵和平民在拼命厮殺,正邪兩派修真者們也施展着各種法器和武功在竭盡全力地擊殺不斷爬下來的魔族士兵。
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人有心思去想太多東西,所有人都爲了生存而拼命。
好不容易等到魔族大軍停止進攻時,已經是五天之後。
戰後清點人數時發現,人族士兵已經減員大半,受傷者更是不計其數,就連武功高強的修真者們也死傷過半。
至于魔族方面,也死傷慘重,減員也将近一半。
雙方傷亡數量基本上是五五開。
無數人族和魔族屍體幾乎把整扇城門給掩埋了起來,場面實在是慘烈無比。
就連宛靈音的師門靈雲齋,也有數百名弟子和十幾個師叔師伯在大戰當中或死或傷。
對于門中人數原本就不多的靈雲齋來說,這實在是一個非常慘痛的傷亡數字。
然而還沒等人族方面喘息過來,僅僅過了一天時間,禦駕親征的魔族君主再度發出了大舉攻城的命令。
魔族君主很清楚,人族天生詭計多端,絕不能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一定要盡快消滅他們,以免夜長夢多。
面對魔族大軍的再度進攻,人族方面隻能被迫應戰。
然而打到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這場戰争人族已經輸了,再打下去也隻是苟延殘喘而已。
所有人感到既絕望又無助,完全看不到一點希望。
但現在除了繼續跟對方厮殺以外,還能做什麽?逃?哪裏還逃得了。
就連宛靈音自己,也知道大勢已去,隻能帶着虎妖和自己的同門盡最後的努力跟魔族士兵厮殺下去。
到了現在,她已經猜到,紀正應該早就預感到自己可能回不來,所以才會留下那封信,目的是不讓她做傻事而已。
此時此刻,她心裏最大的願望是可以看到心上人留在自己身邊。
如果能跟他死在一起,那她也就死而無憾了。
眼看着這江邊重鎮馬上就要被攻陷之際,有眼尖的修真者忽然發現,魔族大營後方不知爲什麽發生了很大的騷動。
剛開始他們以爲自己看錯了,但沒過多久,騷動越來越大,整個魔族大營竟然出現了大面積的混亂。
許多後方的魔族士兵不知爲何突然大聲嚎叫起來,狀若瘋癫。
原本正在攻城的魔族士兵在聽到那些嚎叫聲後,不知爲什麽也突然一下子停止了進攻,然後瘋了一般往大營方向跑去。
所有已經做好了赴死準備的人族士兵和修真者們不禁愣住了,完全不知發生什麽事。
接着,仿佛連鎖反應一般,整個魔族大營變得無比混亂,所有魔族士兵瘋狂地一邊跑一邊叫,甚至發出狼嚎一般的悲鳴。
就在所有人都迷惑不解時,一個白色的人影忽然從魔族大營當中緩緩升起。
隻見一個身穿白袍的男子在沒有任何法器的幫助,竟然可以禦風而行。
在他手上,握着一根如燒火棍一般的鈍劍,劍上挂着十幾個魔族的頭顱。
其中最顯眼的一個頭顱,戴着一頂七旒冕冠,面若朱紫,分明就是禦駕親征的魔族君主。
剩下的頭顱,分别是包括那兩個人族大奸臣在内的所有魔族軍師,以及另外三個戰争祭師。四、五個負責指揮作戰的魔族大将軍。
換句話說,這一串頭顱,基本上把魔族大軍當中所有上層人物全都包括在内。
看到魔族君主的頭顱,所有魔族軍官和士兵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魔族君主在全體魔族當中猶如戰神,不僅武功高強,而且智慧無雙。
隻要他一聲令下,所有魔族士兵都願意爲他而死。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如同戰神一般的無敵君王,如今卻被人殺了,還把頭顱挂在劍上,這怎能不讓魔族士兵們感到猶如世界末日一般天崩地裂。
那個禦風而行的白袍男子等所有魔族士兵都看清楚劍上的這些頭顱後,随手一揮把挂在鈍劍上的頭顱扔了下去。
離得最近的魔族士兵頓時瘋了一般撲過去接住魔族君主的頭顱。
這時,一個魔族軍官悲痛欲絕,立刻下令周圍的弓箭手向那白袍男子射箭,誓要把他射下來爲君主報仇。
魔族弓箭手們這才反應過來,立刻彎弓搭箭一齊射向那個男子。
一時間,數以千計的箭矢猶如飛蝗一般飛向那白袍男子。
就在這些箭矢馬上就要射中對方的瞬間,讓所有人不敢相信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那個白袍男子忽然舉起左手擋在身前,那些箭矢不知爲什麽就這樣停了下來,猶如被無數隻看不見的手抓住一般停在了半空當中一動不動。
這無比詭異的一幕不僅讓魔族士兵們看呆了,就連人族方面也都看呆了。
接下來,那個白袍男子将左手反手一揮。
那數以千計的箭矢突然調轉箭身,以更快的速度飛向地面衆多魔族士兵。
這些從天而降的箭矢讓無數魔族士兵當場中箭身亡,有的甚至因爲挨得太近,被一支箭直接穿過兩個身體死在了一起。
這一幕,再次讓所有魔族和人族看傻了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讓人震驚的事情并沒有就此結束,隻見那白袍男子忽然提起那把如燒火棍一般的鈍劍随手向下一揮。
一道肉眼可見的巨大劍氣憑空出現,如閃電一般劃向底下的魔族士兵。
劍氣所到之處,數百個魔族士兵被直接劈成兩半,深綠色的血液灑滿一地。
緊接着,白袍男子又揮了十幾劍,每一劍都産生同樣巨大的劍氣飛向魔族士兵。所到之處,隻剩下被劈成兩半的屍體。
如此鬼神一般的攻擊手段把所有魔族士兵都吓到了,再加上他們還遠遠未從魔族君主被殺的震撼當中恢複過來。看着到處都是被切成兩半的同伴屍體,魔族士兵們終于崩潰了,尖叫着四處逃離。
這軍心一亂,誰也無法再控制下來。
猶如慌忙逃竄的蟻群一般,剩下的幾十萬魔族士兵發瘋似的湧向江邊,然後拼命爬上船逃走。
但沒過多久,這些魔族士兵全都無比後悔這樣做。
因爲就在他們所坐的戰船剛剛駛到江心時,前方原本風平浪靜的江面突然狂風大作。
那狂風是如此的突然和劇烈,仿佛要把世間的一切都刮掉似的。
緊接着在狂風的作用下,江面上泛起一道足有七、八丈高的巨浪,然後排山倒海一般往這邊洶湧撲來。
看到不斷逼近的巨浪,所有魔族士兵都露出了無比絕望的神情。
在這恐怖的天地之威下,這幾十萬骁勇善戰的魔族士兵就如同蝼蟻一般毫無反抗之力,隻能眼睜睜地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很快,當這巨浪真正撲過去以後,江面上隻剩下無數殘舟斷桅。
幾乎所有戰船都被巨浪掀翻了,天生就不會遊泳的幾十萬魔族士兵被活生生地卷進了水裏淹死。
此情此景,讓城樓上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在消滅了這幾十萬魔族士兵後,白袍男子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氣定神閑地禦風飛向江邊重鎮的城牆。
看着不斷接近的白袍男子,絕大部分人都本能地向後退避,實在是被此人剛剛的恐怖手段給吓到了。
然而隻有一個人不僅沒有後退,反而淚流滿面、無比驚喜地迎上去。那個人就是宛靈音。
在城頭落下後,白袍男子一把摟着滿身血污的宛靈音以充滿歉意的聲音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宛靈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聲痛哭出來,并且死死地抱住他。
同樣滿身血污的虎妖也無比興奮地在那個人腳邊蹭來蹭去,顯得十分高興。
不用說,這個白袍男子正是失蹤了快三個月的紀正。
此時的紀正,穿着一身白袍,臉上并沒有像以前那樣戴着面具,而是直接把真面目露了出來。
在看清楚此人竟然是紀正後,一直苦苦找尋他的昆侖山掌門以及磐石真人等人立刻圍了上來。
除了昆侖山的人以外,還有幾個同樣在找尋他的正邪各派掌門人,他們也想知道大魔頭阮無心的驚天秘密。
但靈雲齋一衆門人卻因爲感激紀正的救命之恩,決定站在紀正這邊,于是立刻挺身而出攔在了紀正的面前不讓他們靠近,并對他們的行爲大聲斥責。
雙方人馬就此對峙起來,甚至還各自亮出了兵器,氣氛一觸即發。
就在雙方即将大打出手之際,紀正卻一個人走到了昆侖山掌門他們面前淡淡地說了一句,“要打是吧?行,我一個對你們所有人,一起上吧。”
包括昆侖山掌門、磐石真人在内的七大頂尖高手在相互看了一下後,終于一起拔劍攻向紀正。
以他們的身份和年紀,就算是一對一也已經是以大欺小了,更何況是七個對一個。
但在見識過紀正剛剛那種種驚人手段後,他們已經顧不上江湖道義了,隻想盡快把他拿下再說。
面對七大頂尖高手的圍攻,紀正不閃不避,甚至連眼皮都沒動一下,隻是随手一劍砍了過去。
在場沒有人能夠看清楚這一劍,也沒有人能夠想象世間竟然有如此恐怖的一劍。
随着一聲龍吟一般的清鳴,這七大頂尖高手突然全部飛了出去,然後如麻袋一般重重地跌在地上口吐鮮血。
他們手中的兵器,全都隻剩下半截,全都被那把鈍劍給砍斷了。
反觀紀正這邊,隻見他毫發無傷、一臉平靜地站在那裏,甚至連發絲都沒有一絲淩亂。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被震驚到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再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紀正竟然一劍就擊退了七大頂尖高手的圍攻?!就一劍!
此時所有人看紀正的眼光,猶如看到了活生生的鬼神。
一劍擊退這些人後,紀正意态從容地走向磐石真人。
并沒有參與圍攻的流雲真人立刻挺身而出擋在了倒地不起的磐石真人面前勸道“我是昆侖山的人,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别人殺傷我昆侖山的同門。紀正,收手吧。”
紀正看着他說“流雲真人,當日如果不是被你所救,我可能早就死了。
所謂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你當年對我有恩,看在你的面上,我不會再爲難昆侖山衆人。
但此人當年迫害于我,對我施以酷刑百般折磨。之後又三番四次地追殺我,此仇不可不報。我可以不殺他,但必須要廢掉他的修爲,讓他不再作惡。”
流雲真人一臉堅決道“我說過,我是昆侖山的人,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别人殺傷我昆侖山的同門。你确定要傷他的話,就先過我這關吧。”
紀正輕輕彈了一下手中的鈍劍說“此劍名無鋒,取自大巧不工之意。今天我就用它來跟你切磋一下。”
“那就來吧。”流雲真人立刻拔劍相向。
雖然流雲真人修爲深厚,也是江湖當中數一數二的頂尖高手。但對于已經修練成仙的紀正來說,除非遇到另一個成仙者,否則天下根本不存在能打赢他的人。
成仙者,早已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存在。
怪不得遠古神妖兩族要合力制造誅仙大陣來阻止新的成仙者出現。
雙方開打後,隻一劍,紀正就将流雲真人打昏過去。
然後紀正在磐石真人悽厲的慘叫聲中,直接廢掉了他全身的修爲,讓他瞬間變成了一個普通人,絕無恢複的可能。
對于修真者來說,一身修爲甚至比性命還重要。
被廢掉修爲的磐石真人因爲受不了這個打擊,幾乎瞬間就瘋掉了。
在收拾完磐石真人後,紀正又來到了冷劍封的面前。
此時的冷劍封已經吓得臉色像紙一樣白,全身直冒冷汗,差點就忍不住要開口求饒了。
紀正冷笑道“當年在試劍大會上,你辱罵我父母在先,之後數年間又跟你師傅一起不斷追殺于我,并且傷我多次。
跟你師傅一樣,我可以不殺你,但要廢掉你的修爲,這也是看在流雲真人的面上。”
冷劍封一聽,頓時全身發涼,立刻調頭就跑。
但還沒等他跑遠,一股強大的吸力将他一下子吸了回去。
衆人隻見紀正隔空一抓,冷劍封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抓了回去,并且懸空定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紀天甚至連碰都碰他一下,就這樣隔空廢掉了他的丹田和全身經脈,讓他跟他師傅一樣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同樣受不了這個打擊的冷劍封大聲慘叫一聲昏了過去。
在報完仇後,紀正重新回到宛靈音身邊,然後面向衆人朗聲道“從今以後,我紀某人與各位再無拖欠。
以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有人想加害于我和我的妻子,别怪紀某手下無情。就此别過,後會無期。”
說完,他抱着宛靈音騎在虎妖的背上,然後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禦風而起,乘風而去,直至消失不見。
從此,江湖上一直流傳着這樣一句話無鋒一出,誰與争鋒。
這無鋒二字,指的不僅是那把鈍劍,更是那把劍的主人。
至此,整部《仙俠》到此完結。
全書一共十六卷,合計二百三十多萬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