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如垃圾一般堆得到處都是的新書,一個書生打扮的青年整張臉一片鐵青,看上去有些吓人。
相比之下,漱玉齋的錢東家那才真是欲哭無淚呢。
這些全都是從他書坊裏面印出來的新書,其中大部分都是各店書商退回來的貨。
退貨最多的,是新出的話本《玉郎仙劍》,其次是草堂書生的其他作品。
更要命的是,現在除了跟草堂書生簽約分成的漱玉齋外,幾乎沒有書店敢再上草堂書生的書。
原因無他,不過就是爲了一個“利”字而已。
現在到街上随便問一個看過話本的人現在最紅的話本是哪一本?
幾乎無一例外都會答是《仙俠》,其次是《梁祝》。
這兩本書的銷量實在是太恐怖了。
《仙俠》第一卷跟《梁祝》一樣,僅僅一個月時間就已經印到了第五版。
而《仙俠》第二卷更誇張,剛上市不到十天時間,就已經加印到第四版,突破第五版指日可待。
至于草堂書生的書,最多也就是印到第三版左右。最近出的兩本新書或許是因爲趕工的關系,質量明顯下滑,能不能印到第二版還是個未知數。
當然,兩個當紅作者的話本如果能一起賣是最好的,但聚雅齋的當家親口說了,以後任何書商想從他那裏拿最新版的《梁祝》和《仙俠》的話,就要把草堂書生的書下架,否則拒不供貨。
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既然隻能選一個,而且兩者銷量又相差這麽多,書商們當然會選擇更好賣的那個。
于是無一例外地,書商們約在一起跑到漱玉齋的門口要求把草堂書生的書全部退掉。
畢竟這事本來就是草堂書生和漱玉齋先挑起來的,否則人家《仙俠》的作者池非和聚雅齋也不會這樣做。
由于退貨的書商實在太多,幾乎圍滿了店門口,漱玉齋東家怕他們集體鬧事,不敢不退。
這樣一來,漱玉齋本身的存貨,再加上這些退貨,加起來足有四、五千本之多。
這批貨,算是徹底砸在手裏了。
想把貨賣到其他府城?說得簡單,做起來就難了。
一來漱玉齋的根基原本就在京城,在其他府城并沒有分店以及相熟的同行。而且草堂書生這名号可能在京城很紅,但在其他府城知道的人卻并不多。
原因很簡單,古代交通不便,信息傳遞困難,想把名氣擴展到外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還有,漱玉齋的東家也不是瞎子,早就看出草堂書生最近剛出的這兩本新書,因爲趕工的關系質量下滑嚴重。如果不是因爲作者的名聲,估計根本就賣不動。即使拿到外地去賣,外面的書商還真不一定看得上眼。
漱玉齋東家心裏那叫一個悔啊。早知道就不印這草堂書生硬要加在新書序言裏的那些話了。
現在好了,直接把聚雅齋的當家給得罪了,人家硬是讓你下不了台。
那個年青書生陰沉着臉問“這些真是那些書商退回來的貨?”
這個書生,正是赫赫有名的草堂書生,真名叫趙玉郎。
因爲本人名字有個“玉”字,所以特别喜歡在自己筆下的男主角名字裏也加個玉字。
他的第一本成名作《金鎖緣》,裏面的男主角就叫張玉郎,用的正是他自己的名字。
漱玉齋東家苦着臉說“趙公子,難道這還有假嗎?老夫這下虧大了,我都不知道這麽多貨該怎麽處理。”
“這些匹夫敢爾?!以後我的書,不許給他們發貨,一本也不賣他們!”趙玉郎氣得直發抖。
聽到這話,漱玉齋東家差點忍不住要對他爆粗。
你他娘的,如果不是你搞風搞雨,老子會堆這麽多貨嗎?你還不想賣?現在有人肯買你的書就已經偷笑了,你這攪屎棍。
還好,東家畢竟是個生意人,知道現在雙方都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如果這時候雙方再撕破臉,那就徹底玩完了。所以這些話他隻能在心裏面罵一遍,不敢真的罵出口,但臉色就跟便秘一樣變得十分難看。
趙玉郎也不是蠢人,早就看出這漱玉齋的東家已經對他很不滿。性子高傲的他哪裏肯受這種氣,當即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漱玉齋東家忍不住在其背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同時在心裏面作了個決定,等這事結束後,再也不跟這種攪屎棍合作了,簡直就是掃帚星。
回到自己的住處後,趙玉郎一個人坐在大廳裏喝悶酒。
喝着喝着,他又開始不自覺地想起池非在後言裏寫的那些話,頓時氣血滾湧,忍不住站起來将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豎子敢爾!敢爾!
趙玉郎一邊罵一邊用力跺腳,不僅氣得滿臉通紅,甚至全身也開始顫抖不已。
那些話,每一句都直插他心窩,簡直是刀刀見血,箭箭封喉,讓他恨不得生吃了那個人。
趙玉郎氣得肺都快炸了,卻又找不到發洩的途徑,整張臉憋得通紅。
“郎君,你沒事吧?”就在這時,一把嬌媚的聲音從旁邊響起。
趙玉郎回頭一看,原來是自己包養的外室。
如果是平時的話,趙玉郎還會對這個新買回來的美人調笑一番,但現在他早已有幾分醉意,再加上頭腦發昏失去了理智,看到這個美人嘴角微微上翹,仿佛在笑的模樣時,滿腔怒火頓時一下子爆發出來。沖上去直接對着她一腳踢過去。
那美人出身青樓,嘴角本來就微微上翹,給人一種不笑也是笑的特有風情,趙玉郎當初也是因爲看中這個才爲她贖身的。
結果沒想到這個曾經最大的賣點如今卻成了這美人被打的原因,使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你這賤人竟然敢笑我,連你也敢笑我,我打死你,我要打死你……”趙玉郎一邊大罵一邊狀若瘋癫一般對着倒在地上的美人拳打腳踢,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意。
美人被吓壞了,隻能趴在地上蜷縮成一團,不敢作任何反抗,最多就是不停發出痛苦的尖叫聲。
趙玉郎仿佛找到了發洩的途徑,瘋了一般繼續對她拳打腳踢。
由于發出的動靜太大,甚至還引來了隔壁鄰居的注意。
正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愁,這邊是趙玉郎的無能狂怒,另一邊的聚雅齋各家分店卻是歡欣鼓舞,喜氣洋洋。
因爲《仙俠》第二卷實在是賣得太好了,甚至還因此帶動了第一卷的銷量。
不僅是喜歡冒險和武俠的男性讀者愛看,就連不少原本隻看才子佳人類話本的女性讀者也開始追這本書。
雖然市面上早已有盜版書出現,但相比于其他話本,買《仙俠》盜版書的讀者卻明顯少很多。
究其原因,的确跟每一卷都有的幾幅素描畫脫不開關系。
怎麽說呢,在不知不覺中,看過素描畫的人和沒看過的人,在一起聊這本書時,仿佛存在着某種看不見的分界線。
看過正版書素描畫的人,可以裝作很懂行的樣子,大談素描畫裏的人物畫得有多逼真、多傳神,總之就是有種莫明的優越感。
而沒看過畫的人,當然不敢說自己沒看過,隻能随便附和一下,回去以後要不就找人借正版書看一下那幾幅畫究竟有多牛b ,要不就咬咬牙買本正版書回去慢慢看。
或許就是因爲這種微妙的心理,使得買正版書的人越來越多。
這種奇特的現象早就被精明的書商們看在眼裏,一時間,不僅是讀者,就連全京城的書商們也在迫切地等着第三卷上市,好再大賺一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