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那人真的可信嗎?不會是騙我們的吧?”馮大柱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馮水生壓着聲音說:“柱哥,别人你信不過,難道還信不過兄弟我嗎?
你我都是同族兄弟,同根同系,我就算騙别人也不會騙你。
如果你還是擔心的話,那就回去吧,隻是你千萬别跟任何人說起這件事。”
“水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心裏有些害怕才這樣說的。
你也知道,我兒子還小,你嫂子又不是個能擔事的人,他們娘倆就靠我一個人照料了。”
“柱哥,我就是知道你們現在一家生活艱難,而且你平時對我爹娘很是關照,我這才找你商量這件事的。
不瞞你說,我已經是共濟社的成員之一。
跟我一樣的人還有很多,大夥都是爲了掙命才加入共濟社的。
一旦成了社裏的人,大夥就是自己人。
不僅你的家人會得到看顧和照料,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們一家都能接種防疫散瘡的神藥。”
“那藥真的可以讓人不得散瘡?”馮大柱屏住呼吸問。
“自然是真的。
當年西北也爆發過散瘡,後來這接種法出來後,這幾年來西北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散瘡了。
可見不是接種法不行,而是太醫院的藥有問題。
我告訴你,共濟社的藥可不是太醫院給的那種西貝貨,而是從西北來的神藥。
一旦用上這種藥,以後你和你的家人就再也不會得散瘡了。”
聽到這裏,馮大柱再也沒有猶豫,立刻下定決心道:“水生,那就麻煩你帶我去見那位大人,我也要加入共濟社。”
馮水生欣慰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後提醒道:“柱哥,等會進去以後那位大人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千萬不要有任何隐瞞。
想成爲共濟社的成員,最重要的是爲人老實和嘴巴夠嚴。
社裏的人,都是一個接一個介紹進來的。
如果有人犯了大錯,介紹他進來的人也會受到牽連一并受罰。
所以我們不是什麽人都能加入的,隻有那些人品可靠,而且不亂嚼舌頭的人才有資格加入。
而且最終能不能加入,還要看當地分舵舵主的意思。
你等一下要見的,就是萬舵主,他是這處分舵的話事人。”
“我知道了,謝謝你水生。”聽說加入的條件這麽嚴格,馮大柱十分感激地向族弟道謝。
“都是自家兄弟,客氣什麽,我們走吧。”
馮大柱于是既緊張又期待着跟着族弟馮水生走進了前面那幢破舊的大房子裏,去見那位很可能将決定他一家命運的萬舵主。
……………………
“我問你,你爲什麽想加入共濟社?”蒙着臉的萬舵主用十分銳利的眼神看着馮大柱。
馮大柱不知怎麽回答,下意識地望向旁邊的族弟馮水生。
馮水生心裏着急,但又不敢開口提醒他,隻能用眼神提醒他。
馮大柱雖然看不懂族弟的眼神,但想起之前他說過的話,終于咬了咬牙坦白道:“聽、聽說加入共濟社後,我的家人就能夠得到免疫散瘡的神藥。
我隻有一個兒子,今年才四歲,我想讓他接種這種神藥,這樣他就不會得病了。”
萬舵主沒有說話,隻是直直地盯着他。
就在馮大柱和馮水生兩人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結果時,他終于開口道:“很好,你說的确實是實話。
不過還有一件事你要老實回答,你敢殺人嗎?”
“殺、殺人?真的要殺人?”馮大柱吓了一跳。
“是的。過幾天我們有一批貨要找人押送,路上可能會遇到流民或山賊來搶劫。
萬一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就要你們這些負責押送的人去跟那些人拼命。你敢嗎?”
“我、我長這麽大沒跟人動過刀子,我怕打不過别人。”
“打不打得過另說,我就問你,敢不敢對别人動刀子下死手?
不僅是你,所有人都一樣。爲了保住那批貨,你的族弟已經做好了跟人厮殺的準備。
如果你實在不敢的話,那就回去吧。”
馮大柱聽完,立刻望向一旁的馮水生。
馮水生向他用力地點了點頭,表示這是真的。
馮大柱不禁陷入了兩難當中。
他隻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長這麽大别說跟人動刀子,連打架都很少。
如今聽說可能要親手殺人,他頓時害怕起來。
可是當他一想起自己年幼的兒子,以及所剩不多隻能再撐個兩三天的存糧,他終于把心一橫咬牙道:“大人,我做,請讓我加入共濟社。”
聽到族兄的回答,馮水生頓時松了口氣,滿臉欣喜地看着他。
萬舵主這才态度溫和地說:“好,以後你就是共濟社的人。
我們共濟社的名字,取自同舟共濟的意思。
一旦入社,以後大家就是自己人。有福同享,有禍同當。
今晚你可以把家人帶到我們的秘密營地裏,我們可以給你們提供飯食和住的地方。
至于你最爲關心的神藥之事,你大可放心,不僅是你兒子,你們一家都可以接種這種神藥。
我提醒你一下,這種神藥一旦接種後,幾天内會出現輕微的散瘡症狀,但這是正常現象。
這種症狀一般不會很嚴重,而且幾天後就會消失。
當症狀消失後,你們一家就不會再得散瘡了。
而判斷接種是否有效,主要就看接種後是否出現輕微的散瘡症狀。
有就是真的,沒有就是假的。
如果你不信的話,大可問問營地裏的其他人。
凡是接種過我們神藥的人,都沒有人再得過散瘡。
如果你還有什麽疑問的話,可以去問你的族弟。
他比你早進來,知道很多事情。”
“謝大人,謝大人!”馮大柱滿臉感激地想要跪下向他磕頭。
萬舵主卻攔住了他,“我們共濟會不講這套,以後大夥都是兄弟姐妹,不需行這麽大的禮。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把家人帶到營地那邊,你族弟會給你們帶路的。記得不要聲張,免得引起别人的懷疑。”
“是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馮大柱激動得滿臉通紅。
等馮大柱和馮水生兩人興高采烈地離開後,一個同樣蒙着臉的男人走進來說:“現在人手夠了嗎?”
萬舵主歎了口氣說:“如果隻是運糧的話,人手是夠的。但裏面幾乎全是些隻會種地的普通農民,短時間内就算再訓練也很難當士兵來使。
萬一真遇到大股流民或山賊搶糧的話,這些人是肯定指望不上的。”
“既然如此,那就隻能用蘇先生所說的那個辦法去試試了。”
“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做了。希望那個辦法真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