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上任皇帝順天帝率大軍親征時被胡人伏擊戰死沙場,經各位王公及朝廷重臣一緻同意,推舉福王趙焞安爲新帝,國号和安。
和安帝趙焞安登基後,對已身故的堂皇弟順天帝賜缢号殇帝。
殇者,有夭折或爲國戰死之意。
對于在位僅一年不到就戰死沙場的順天帝來說,這個缢号倒也算是恰如其份。
雖說新國号是和安二字,但可惜自新帝登基以來,南方的戰火卻從未停過。
自成功伏擊了南征大軍,緻其全軍覆沒後,胡人開始大肆侵占南方各地省府。
由于胡人作戰兇狠,而且凡是遇到不肯投降的城池,一旦攻陷後就會大肆屠城。
導緻許多自知無力抵抗胡人攻城的縣城爲了自保,紛紛選擇在還未正式開打之前,就主動開城門投降,隻求可以保住性命。
雖然朝廷方面已經不斷調集大軍布防南方各省府,但由于調過來的大多是從未打過仗的安逸之兵或剛入伍的新兵,想憑這樣的兵員阻止胡人入侵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而真正能戰之兵要不就是在江南一帶鎮守防範西北軍,要不就是死于之前的五道亭伏擊戰之中,導緻軍中有經驗的将領和老兵奇缺。
反觀胡人這邊,不僅剛打了場大勝仗士氣正盛,而且從西南高原遷入的胡人從未間斷過,如今已經達到了五十多萬人。
其中懂得騎馬射箭者高達七成以上,隻要随便訓練一下就可以成爲及格的戰士,真可謂全民皆兵。
此消彼長下,胡人在南方的攻勢更是勢如破竹,難有敵手。
在胡人的強大攻勢下,大量府縣被胡人一個接一個地拿下。
到和安三年,胡人已經占據了幾乎整個南方地區,隻剩下江口府這個扼守江南入口的軍事要地還未落入胡人手中。
一旦江口失守,胡人就可以借機一舉入侵江南,然後順勢向大魏全境擴散。
江口絕不可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這是所有官員和将領的共同想法。
爲了守住江口,朝廷方面可謂是傾盡全力,不僅把全國各地能調動的兵馬全都調到了江口布防,甚至連鎮守江南的主力西南軍也調了一部分老兵過來協助守城。
如今的江口府,已經變成了一個駐軍達三十多萬人的軍事重鎮。
城牆更是一再加高加固,變成了一座幾乎不可能攻陷的銅牆鐵壁。
雖然江口府成功扼住了胡人向江南入侵的馬蹄,但對于無數被胡人俘虜的西南及南方百姓來說,那裏已經成了漢人的苦難之地,過得生不如死。
不僅家産和妻女被胡人搶走,而且自身也成了胡人的奴隸任其打罵羞辱,活得比牲畜還悲慘。
而那些在胡人入侵之前就已經拖家帶口逃離南方的百姓也好不到哪裏去,全都淪爲流民,長途跋涉地往北方避難,足有二十多萬人。
這還是朝廷提前下令封鎖江口府不讓任何流民進入的結果,否則流民的人數遠不止這個數,随便随便都能達到百萬人以上。
畢竟南方各省雖然比不上江南富庶,但也是人口衆多的地區。
雖然僅有二十幾萬流民湧入江南,但對于整個江南地區來說卻是一個極其沉重的負擔,幾乎沒有任何一個當地人歡迎這些流民的到來。
沒錯,江南确實是大魏的主要産糧及商業重地,各省稅收加起來幾乎占了大魏總稅收的大半。其糧食出産就更不用說了,更是重中之重。
因此朝廷才會在江南布下重兵嚴加保護,就是爲了防範西北軍觊觎這塊寶地。
但再好的寶地,也經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吸血。
之前爲了應付南征大軍的消耗,朝廷幾乎已經掏空了家底。
後來南征大軍全軍覆沒,朝廷甚至連戰死士兵的撫恤金都發不出來,可見國庫有多窮。
原以來新皇登基後,各地能稍微緩口氣。
沒想到新皇登基僅僅一個月,就頒布了加稅的新政,要在原有賦稅的基礎上,再增加一項“平胡稅”。
官府的榜文寫得很清楚,朝廷需要大量征兵以及制作武器來應對胡人侵擾,因此這“平胡稅”是用于戰時的臨時稅。等平定胡人後,這項賦稅就會取消。
這話說得好聽,然而胡人之禍是這麽容易平定的嗎?如果真的這麽簡單當初南征大軍就不會敗得那麽慘了。
這“平胡稅”說是臨時稅,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已經是一項新的定稅了。
更重要的是,這“平胡稅”實在收得太重了,竟然比田賦還要高出兩成,這也太離譜了。
雖然民間對這項新稅叫苦連天,但各地官府裏的官老爺們可不管這麽多。
如果稅收不上來,他們頭上的烏紗帽就保不住了。
于是紛紛出動官兵挨家挨戶地上門收稅,一旦有誰敢不交,就馬上收監處理。
家屬什麽時候把錢湊齊了就什麽時候放人。一天沒湊齊,就一天把人關在牢裏餓着,除了清水以外一粒米都不給。
這方法實在太狠了,各家各戶隻能想盡辦法把這稅金補齊。
像江南各省這些較爲富庶的地區還好一些,當地平民百姓大多還能勉強拿得出這錢。但對于一些窮苦地區的百姓來說,這筆錢實在太要命了。
許多家庭那是真的要掏空家底甚至砸鍋賣鐵才拿得出這筆錢。
更有甚者,有些實在借不到錢的人家隻能借高利貸來渡過難關。最後因爲還不上利滾利的高利貸,被迫賣屋賣田,甚至賣妻賣女來還債的慘況時有發生,讓人觸目驚心。
這平胡稅一出,導緻各地民怨四起、民不聊生。
所謂官逼民反,面對如此重稅,終于有百姓因爲交不上稅而揭杆造反,并且響應者衆多。
尤其是較爲窮困的偏遠地區,更是民亂不斷、此起彼伏。
爲了平定地方民亂,朝廷隻能時不時地派兵鎮壓。
這對于原本就兵員不足、士兵素質又差的大魏軍隊來說,又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不過這些地方民亂畢竟規模較小,還不足以威脅到大魏的根基,因此影響有限。
現在朝堂上的各位王公大臣們,更頭痛的是如何安置那二十幾萬從南方逃過來的流民,這才是最爲棘手的問題。
鑒于之前的成功經驗,安國公等人不是沒想過像上次那樣,直接把流民運到東北扔給西北軍來處理。
可惜這回西北軍學精了,不僅組建了一支上萬人的水師常駐烏江巡邏看守,而且還在岸邊修建了城牆和炮台,把整個烏江封鎖起來,不給大魏的船隻通過,這樣魏軍就沒辦法重施故技把流民送過去了。
既然沒辦法強塞給西北軍,那這二十幾萬流民的安置問題就隻能靠朝廷諸君自己想辦法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