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處,桑小七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帶着好奇心,不自覺凝了氣息和聲音去偷聽了那麽一耳。
“君姐,我求求你,放手吧,給源哥,也給你自己一條生路,守着一座空墳墓,你也不幸福,不是嗎?”女人聽似勸慰的聲音,卻帶着絲絲諷刺。
“我有我自己的堅持。”
聽了這個聲音,桑小七覺得有點耳熟,就側頭看了一眼,一人在門裏,一人在門外,兩人相對而戰,桑小七頂多也就能看個側面。
“是,你有自己的堅持,你以爲你堅持就能挽回源哥的心?你以爲你用婚姻綁架就化解你們之間的仇恨?家破人亡的大仇啊,他沒有殺了你,已經是他最後留給你的愛,他如何能心安理得的跟你在一起。”女人大聲嘲笑了起來。
本想這麽多年的冷凍期,和自己的勸慰,她真的可以放下了,可這個頑固的女人依舊還有自己的堅持,女人眼底閃過一抹狠意,決定放出一個大招,她從自己包裏拿出一張紙,遞給郁亦君,“我本不想這樣傷害你的,隻要你放棄,從此你和源哥各自嫁娶,毫不相幹,但是你太固執了,我就不得不爲自己,爲我肚子裏的孩子打算,爲源哥的未來打算,他已經兩個多月,源哥不忍跟你說,但是君姐,請原諒我自私一回,你放過源哥吧,除了那一紙如空墓的婚姻,你什麽都沒有,更準确的說,我們五年前就在一起了,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請你放手,好嗎?”
拿着手裏的孕超單,再聽屈吉雲的話,郁亦君臉色一寸寸的慘白無色,身子虛晃了兩下,差點跌倒。
她一直都知道屈吉雲喜歡穆泾源,守在穆泾源身邊也有十年了。
是穆泾源生命中最特别的存在,甚至勝過自己。
五年前就在一起了?
多麽大的諷刺,她這五年的堅持算什麽?
一個男人說變心就變心,根本就不給她一點餘地。
他們曾是親密無間的戀人,發誓絕不負她。
他們是夫妻,卻各自過着各自的生活。
終于有這一天,有個女人挺着大肚子告訴她,她懷了她丈夫的孩子。
郁亦君心沉入淵底,全身血液寒透,如墜冰天雪地。
她以爲最冷莫過于五年前的那個新婚夜。
她用自己的堅持和等待,到頭來還是換來了他最狠的報複。
這次無論她再如何騙自己,她堅持了五年的信念,也一瞬分崩離析。
她愛的那個男人,其實早已經随着父親一起死去了。
悲極過後,郁亦君凄然的大笑了起來,下一秒冰冷的眸子裏卻突然犯起陰森森的狠毒之光,“哈哈哈……你們這對狗男女真是好樣的,屈吉雲,不想一屍兩命,你就給我滾。”
屈吉雲被吓得雙腿直打顫。
她真沒想到這一劑猛藥,把郁亦君最惡毒最邪惡的一面給徹底刺激出來了,實在是太好了,這樣下去,别說挽回源哥,源哥隻會更厭惡她。
但此刻郁亦君要對自己不利,而她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屈吉雲自然一秒也不敢多待,慌不疊的逃走。
她的小命還是最重要的。
望着那個女人逃走的身影,桑小七蹙着眉心,眸底也是一片冰寒。
那女人一走,郁亦君是真的再也支撐不住,轟的一聲倒地,哪怕地面鋪有地毯,郁亦君那一倒也一頭撞到了牆壁上,頓時血流如注。
桑小七立刻閃身了過去,緊急封了郁亦君兩個大穴,讓她的情緒不至于太過刺激内髒。
但她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眼睜睜的看着郁亦君一瞬之間,黑發成雪。
二十九的年紀也正是風情萬種的時候,也一瞬形容枯槁,像個垂暮老人。
黯然絕望的雙眼深深泣出兩行血淚,深深刺激了桑小七的心靈。
這是多麽大的絕望和悲傷,才讓一個正常人變成這樣。
抹個脖子,割個腕,跳個樓……都不會如此恐怖,又令人心酸。
桑小七狠狠的震驚着,“你做了什麽?”
不可思議的望着從郁亦君身上流淌出的死亡氣息,偏偏這死亡的節奏讓她束手無策。
她的身體,也冰寒得讓桑小七哆嗦。
“小七?”女人血色的眸子有了一絲光亮,凄色的牽起嘴角,“你幫我告訴他,我不會離婚,永遠都不會,他想要自由,想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成全了,這輩子,我沒有負他,下輩子隻希望再也不要遇見。”
不再遇見,便不再相愛。
不用再受傷害。
“不要,不要。”桑小七的心狠狠被震蕩着,實在是接受不了一個女人用自殺的方式去留一段早就變了質的感情,“你爲什麽要這麽傻?”
何苦要爲了一個變心的男人,這般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曾經她想活着,卻要受着各種苦痛和病痛的折磨。
她如今每一個鮮活的一天都是當初在跟死神搏鬥,搶奪來那點微末的生機。
偏偏這世上還有人如此……輕賤自己的生命。
桑小七不懂,也永遠都是不屑和鄙視的。
郁亦君沒有給她答案,就在她懷裏氣絕而去了。
桑小七腦子裏亂糟糟的,她有些哆嗦,但還是狠狠逼自己必須冷靜了下來,她立刻給郁炎天去了電話。
不到一分鍾,郁炎天就帶着一身怪異的氣息趕了來,看着桑小七懷裏抱着一位氣絕的華發老人,瞳眸倏地睜大,狠狠倒吸了一口氣。
若不是熟悉那張臉的輪廓,他真的認不出這就是他的姐姐。
二十九歲的年紀,卻如同八十歲的老婦一樣,布滿皺紋的臉,毫無生命氣息的躺在那裏。
看她眼角的血淚,這是經曆了多麽大的絕望才會将自己弄成這樣。
“姐。”郁炎天從桑小七懷裏奪過了郁亦君的身體,有力雙臂卻在微微顫抖。
桑小七手上一空,心裏無措極了。
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她的解釋,郁炎天又是否會聽。
郁炎天探手,郁亦君身體果然是一片冰寒的,感覺就像死了千年。
骨節分明的大手緊緊的握成拳頭,郁炎天眼底卷起千年寒氣,下一秒意念一動,郁亦君的身體就消失在他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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