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嶺城内,莫觀基既已決定要去接觸一下這個白帝,他便該行動起來了。
首先,他要有一壇酒。
“我現在也是魔宗的一員,來福酒樓的店小二隻要還沒換人,他就應該還記得我,我去來福酒樓拿一壇酒,不過分吧?”
懷着這樣白嫖的心态,莫觀基趕往了青嶺城的來福酒樓。
來福酒樓的店小二并沒換,依舊還是原先那一個。
就是那個還挺會來事兒,并且很照顧林蟬的那位。
當初他與林蟬初見,便是店小二帶着林蟬一起來後院送吃食。
那時候路浔認出了林蟬,想把她單獨留下,店小二還擔心小啞巴是惹路浔不快了,連忙解釋了好幾句,說她是個啞巴,身體也不好,所以笨手笨腳的,要是有事吩咐的話,找他便好了……
對于一個凡人,且是一個依托于宗門生存的凡人,能說出這些話,其實是需要莫大勇氣的。
其實林蟬在酒樓幫忙的這些年,店小二也很同情她,對她多有照顧。
所以路浔回去後有專門與外門的執事提過一嘴,在他的示意下,如今店小二已經是來福酒樓的掌櫃了。
外門執事做事老道,店小二以爲自己是自然升遷,并不會給他帶來“我上頭有人”的膨脹感,這樣反倒更好。
莫觀基走進酒樓,開口道:“小二……呃,原來已經是掌櫃的了,恭喜恭喜!”
他眼前浮現出了對方的基本信息,裏頭寫的是掌櫃,而且從穿衣打扮可以看出,他的确是升職了。
王掌櫃對莫觀基的印象還算深刻,還記得他,連忙迎了上去。
“掌櫃的,我能拿一壇酒嗎?”莫觀基寒暄了幾句後,開口問道。
“您盡管挑就是了。”王掌櫃笑道。
來福酒樓本就是爲魔宗服務的,一壇酒而已。
“那行,那我就不客氣了。”莫觀基還真挑了售價最高的一壇。
明明隻是一壇酒而已,但他能感受到魔宗弟子這一高級身份所帶來的特殊待遇!
以及白嫖的快感!
在離開前,他見王掌櫃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好奇道:“王掌櫃,你可是有話要說?但說無妨!”
王掌櫃明明不再是店小二了,在青嶺城的凡人裏也算是有點身份和地位的人了,臉色卻再次擠出了久違了的讨好般的笑容。
他小心翼翼的問道:“我想問問您,林……林仙子,過得還好嗎?”
此刻的他,甚至覺得自己已不該直呼林蟬之名。
按理說,林蟬一步登天,他該替她高興才對。
實際上他一開始的确很高興,但一想到林蟬是個啞巴,爲人又單純,還是怕她過得不好。
畢竟修行者也就在凡人眼中珍貴,在全是修行者的宗門裏,也是有階級的,這是必然的。
林蟬的爺爺以前是酒樓裏的廚子,店小二剛來的時候,他很照顧店小二。
他雖從未與人說過什麽,但他自認自己是欠林蟬一家的。
其實他也知曉,哪怕林蟬過的好與不好,也都與他無關了,他區區凡人,能幫到什麽?
但他還是想問。
這段時間也有魔宗弟子來過這家酒樓,他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直到看到了莫觀基,看到了這個與林蟬的師父有直接關聯的人。
莫觀基愣了愣,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想了好久才明白,他問的應該是林蟬,紫殿的開山大弟子,我的大姐頭!
雖然他剛上線沒多久,也沒去過魔宗,但紫殿什麽身份?他可是紫名NPC!他的開山大弟子能混的不好?
于是莫觀基立馬道:“林師姐的師尊身份尊貴,她既拜他爲師,與我等普通魔宗弟子也是不同的。”
王掌櫃聞言,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放下心來。
店裏的其他幫工都愣住了,看起來年輕有爲,處事沉穩的掌櫃的,臉上竟也會露出這等少年簡單純粹的笑?
莫觀基沒想到,這個遊戲竟然做到了如此地步,連一個普通NPC,都自帶自己的情感?
他是一個沉迷于遊戲無法自拔的重度網瘾青年,他視遊戲世界爲真實世界,把玩遊戲當作第二人生。
因此,他很享受此刻的體驗感。
他也很喜歡這樣的遊戲。
一個有溫度的遊戲。
莫觀基在臨走前,問道:“掌櫃的,還不知你的名字呢。”
“小人名叫王潘。”王潘掌櫃道。
“我叫莫觀基。”莫觀基道。
其實通過探測,他可以知道王掌櫃的名字,但他還是想問一問,因爲這樣才算是正式認識與結交。
就該讓他自己說出名字。
……
……
青嶺城外,路浔駕馭紙鶴,來到了城外的某座小山坡上。
他站在這兒往下看,隐約能看到城外分散站着的一堆堆玩家。
玩家手裏都拿着酒壇子,在等待着白帝的出現。
但路浔卻沒急着下去,他還有事要辦。
他走到山上的一座小墳前,蹲下身子,輕聲道:“您是小蟬兒的爺爺,我是小蟬兒的師父,我便托大叫您一聲林伯吧。”
“林伯,小蟬兒在魔宗過得很好,您不用擔心她。”
“她天資很高,人又單純善良,大家都很喜歡她,都很照顧她。”
“不過也正因爲小蟬兒天資太高了,這個世界又出現了一些問題,她以後或許會背負不少責任與重擔。”
“不過您放心,我是她師父嘛,我肯定會幫她擔着的。”
“本來呢,這次該帶着小蟬兒一起來看您的,但最近啊,大陸有點亂糟糟的,等過段時間,我再帶她一起下山來看您。”
說着,他從儲物戒指裏取出一壇酒,道:“小蟬兒說您愛喝花雕,我便給您帶了一壇,這可不是别人孝敬我的,是我專門又跑去給您買的老字号。”
他一邊慢悠悠的倒酒,一邊絮絮叨叨的說着,好似想到哪裏就說到哪裏。
“哦對了,小蟬兒的怪病已經痊愈了,她現在身體不會再隐隐作痛。”
“嗯,人也沒那麽瘦了,被我喂得長肉了。”
“我下次帶她來啊,您可能一下子都要認不出來,哈哈!”
他拍了拍自己腰帶上綁着的那根黑色繩結,道:“你看,這是小蟬兒送我的,傻丫頭一個,桂伯送她保命用的吊墜,她居然也會轉贈給我,不過您放心,我沒收。”
路浔擡起手來,沒用除塵術,而是用手輕輕拂掉了墓碑上的灰塵。
不過灰塵似乎不多,好像有人時不時的會來祭拜。
路浔就這麽一直蹲着,聊了足足半個時辰,才站起身來道:“林伯,我該走了,我過幾天便帶小蟬兒來看您。”
他走遠後,才乘紙鶴而去。
現在正是飯點,從高處往下看,能清楚的看到青嶺城各處升起的袅袅炊煙。
從高空處看炊煙,竟别有一番感覺,讓他覺得很是舒服。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路浔再次的想到了這句話。
其實也不隻是凡人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