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語不驚人死不休?這就叫語不驚人死不休!
若非秦晴和東川業實在太過磨蹭,而衛法則一臉“我什麽都知道我就是不說”的表情,秦風又何須親自出手?隻是再這樣下去,不僅會嚴重影響他今天的修煉進程,日後說不定還會發生類似的場景——虞母洞的那群家夥,已經快要壓不住了。
“沒有的事兒!怎麽可能嘛!秦風你什麽時候也變得如此幽默風趣啦?”衛法腦子卡殼了一瞬,随後立即否認到。要不是現在雙腳無力,體内真元所剩無幾,他恨不得馬上離開浮舟峰!
“聽你這意思,是覺得我秦風的妹妹配不上你?還是覺得秦晴配不上你?”秦風不依不饒,表現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
衛法無言以對,自知不論哪個答案他都不可以選,可又不能将秦風的問話當做耳旁風。于是衛法退到懸崖邊上,一臉悲壯地吼叫道:“秦風你莫要逼我!信不信我跳崖給你看!”
聽聞這話,一旁的秦晴和東川業刹那間便來了興趣!二人眼也不眨,一齊緊緊地盯住衛法,既沒有推波助瀾瞎起哄,也沒有上前進行勸解。隻是有時候,這樣做反而會顯得更加傷人。
瞧得自己三言兩語便将衛法逼至如此“絕境”,秦風難得的流露出不解之色,不過這并不是對衛法,而是對秦晴。
“我說老妹兒,你究竟做了什麽慘無人道之事?居然将衛法吓成這副模樣,竟是死也不願與你相好。爲兄,很是擔心你的未來啊。”歎一口氣,再搖一搖頭,秦風像是十分認真地在煩惱着。
“哥!你說什麽呢!”秦晴急得一雙鐵拳直癢,可在秦風面前她不敢如何放肆,隻好向衛法投去淩遲般的目光,其含義不言而喻。不過這也怪不得秦晴,畢竟誤會越來越大,話題越來越偏,别說談正經事,現在連圓回來都是不可能了。
對于衛法而言,這樣的目光不啻于一場嚴刑拷打!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既然身處是非之地,那麽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抽身其中——于是剛剛爬上浮舟峰的衛法把心一橫,二話不說,縱身便跳下山去!那決絕無畏的風姿,倒是令秦風眼前一亮。隻是留給秦晴和東川業的,卻隻有在寒風中各自淩亂的份兒。
“不會吧!那死蠢真跳啦?”視野之内空空如也,沒有半分衛法的身影,秦晴是做夢都想不到這家夥竟會說跳就跳,“我先去山下看看,後面的事就交給你了!”
向東川業囑咐了幾句,秦晴便準備去尋衛法。隻見其望了望來時的石階,再從衛法的位置瞧了瞧雲海翻湧的懸崖,略一猶豫,還是選擇用正常的方式下山。
“果然還是會有些發怵呢。”秦風目送秦晴離開,情不自禁緩了一大口氣,畢竟三個麻煩鬼一下子少了兩個,不算寬敞的峰頂空間一下子變得開闊了許多,“好了,現在就剩你我二人了。我聽秦晴說,你每個月都會變着花樣占她的便宜,要不就讓我來将你剩下的肋骨全部折斷吧,放心,是感受不到痛苦的那種。”
東川業渾身緊繃,從秦風的口吻中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股殺意,這也是秦晴一再要求,不許他上虞山的原因之一。
從修爲境界上講,秦風是元丹後期,而東川業是元丹中期;再從實際戰力上講,秦風單槍匹馬,以一己之力便将虞山變天,而東川業縱然有些手段,可若論單打獨鬥,也絕不是秦風的對手。但有些事,他不得不做。
“大秦風大哥,我要帶秦晴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說到這裏,東川業再次将寶雕弓從乾坤袋中拿出來,鄭重其事地對秦風言到,“若秦風大哥不同意,便請賜招吧。”
秦風彼時才仔仔細細地瞧了東川業幾眼——清秀的臉龐,修長的身軀,眼神不算清澈,卻表現出十成十的認真,手中那鑲嵌着各種增幅靈寶的強弓,毫無疑問就是其最主要的攻擊方式,即便強如秦風,也從這把弓上感覺到了一縷令他心悸的氣息。
“是把好弓,若你全力施展,恐怕今日我想不答應都不行。”秦風撓了撓眉毛,然後在東川業面前負手而立,俨然是不将現在的東川業放在眼中,“在我将你打下山前,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東川業點點頭,并不覺得受到了侮辱和冒犯,一本正經地回答到:“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既如此,你爲何要将秦晴帶去外面的世界?”秦風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盯向東川業,仿佛要将他的靈魂都瞧個通透。
“普天之下,不僅有衛虞,還有強盛富足的周國、蒸蒸日上的晉國、如夢似幻的吳國、偏安一隅的常國等等。這些外面的景色,别說是她,連我都沒有機會一一看過。這一方天地很大,我不想流連忘返時,身邊沒有一個志同道合之人,那太孤單了。”
言及此處,東川業忽然從箭袋中抽出一根木箭,随後行雲流水地張弓搭箭,隻是他的箭矢離弦之後,不僅沒有對秦風造成任何威脅,反而被其一個眼神所攜帶的威壓吹飛回來,插在一旁的雲嶺松上。雲嶺松登時就升騰起一團火球!頃刻間便被焚燒殆盡!
“出于一己私心,便想将别人的妹妹帶到天涯海角,你以爲我會答應嗎?東川業,我勸你向善。”秦風步步緊逼,僅僅是運用威壓,就在這場戰鬥中占盡上風,二人之間的差距,可見一斑。
東川業背靠一塊巨石,雙臂交叉,竭盡全力進行抵抗,口中的斷齒血水拉得老長,可即便是被壓制到無法呼吸和正常言語的地步,他也仍舊沒有絲毫的妥協退讓之意。
“勇氣可嘉,但實力不濟,難堪大任。”秦風皺起眉頭,峰頂下方的雲海發生變化,依其心意,從其中幻化出四條兇相畢露的黑蛟,對東川業虎視眈眈,“廢掉元丹,即刻下山,種下道心劫,發誓不再糾纏秦晴,看在她的面上,我不爲難你。”
“吼吼吼!”躁動不堪的黑蛟亂舞身軀,并不想錯過眼前的血食,所以它們其實更願意看見東川業忤逆秦風的意思。
面對猖狂至極的秦風,秦風無比真切地意識到自己與強者之間的差距,即使是和質子府的老滑頭對練時,他也沒有這般不堪一擊過。虞山秦風,這四個字真不是說說而已。
不過在東川業看來,戰鬥從來隻是交流的一種方式,如果無法通過戰鬥進行溝通,那就直接了當地把話說清楚。坐以待斃不是他的作風,乖乖下山回府更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秦風大哥,你有吞吐天下、一覽衆山的雄心壯志,但是秦晴沒有。不僅秦晴沒有,身爲海晏河清宗少宗主的我也沒有,她隻是不想活得那麽累,而我承擔的‘大任’最多也就是回齊國接替海晏河清宗宗主之位。秦風大哥,這麽多年來,秦晴在你身邊過的并不開心,難道你沒有發現嗎?”
此言一出,秦風釋放的威壓頓時就出現了紊亂參差之勢。如此良機東川業必不可能放過,瞬間猛提真元,同時将四支木箭射了出去,正中迎面而來的四條黑蛟的腦袋!
黑蛟驟然吃痛,在雲海中升降翻滾,可木箭噴薄而出的火焰氣息卻是将它們的蛟軀燒了個一幹二淨,哀嚎聲響徹于虞山山域之間,凡是身處虞山之修,皆是能夠聽到那撕心裂肺的慘叫。
“東川”山腳之下,秦晴緊咬嘴唇,擔憂地望向浮舟峰峰頂。她不是不想幫助東川業,可是一想到對手是秦風,是自己的親哥哥,她便怎麽都做不到心如止水。
她厭惡懷有如此心态的自己,她就是如此軟弱,即便過去這麽多年,她也無法完全忘記那些充滿惡意的言語。不管修爲如何,她一直認爲自己就是個拖累,阻礙了秦風前進的腳步。
直到東川業的出現。他邀請她遊曆天下,直到世界的盡頭。
這天下不僅僅包括衛國,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的國家——不同的人,不同的風景,不同的文化;盡頭那裏不管是什麽,隻要不是虞山,隻要不是秦風,隻要不是秦晴,怎樣,都是好的。
秦晴想逃,逃出這片樊籠,逃得遠遠的,和東川業一起。
“你能保證她過得開心麽?”
浮舟峰頂,秦風方才不可一世的氣焰盡數褪去,眉眼間流露出一絲愧疚落寞,這句話是他在向東川業發問,可仔細一琢磨,又像是秦風在自言自語,不斷詢問自己的道心。
“我東川業願以道心起誓,一定會讓秦晴活的比現在更爲自由快樂,并視其爲本命。若有朝一日她懷念虞山的山水,想要回到曾經最愛的兄長身邊,我必将她完好無損地帶回來。此命不絕,此誓不息。”東川業神色莊重,一臉虔誠地看向秦風。
秦風望向遠方,平靜問到:“何日啓程?”
“一個月後。”東川業收起雕弓,躬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