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咱們要不要搭把手?”唐江生體内,墨甲饒有興緻地問到,伸出毛乎乎的肉墊拍了拍身下的青色鬼頭。
“自作自受,不必理會。”青乙一如既往地冷漠無情,并沒有因爲唐江生适應了朝花夕拾訣而有多少改變,“再者我們已經達成約定,非有必要,不去沾染他的因果。”
“你就不怕他道消身殒?”墨甲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那也是他的因果。”青乙有時候狂躁地九頭牛都拉不住,有時候冷靜地仿佛萬年玄冰鑄成,“放心,他的因果裏,不止有你和我。”
話音未落,一道稚嫩焦急的聲音在墨甲、青乙耳邊響起:“主人!危險!”
唐江生的懷中一道白影閃過,千鈞一發之際,“污垢石”再次自行飛出,将唐江生及其背後的法陣攻擊整個納入其中!污垢石的表面頓時出現了星星點點的黑色斑點。
不僅如此,污垢石此番并沒有容納唐江生多長時間——實在是因爲随唐江生進入污垢石空間内的法陣攻勢太過強猛,遠不是此時此刻的污垢石能夠應付得了的。
“哇——!”污垢石發出一聲嘔吐之音,将唐江生反向吐出,連同那些地崩山摧、雷雨交加的末世攻勢,一同換了個方向嘔吐出來,随即虛弱地飄浮于半空中,眼睜睜地看着唐江生帶着無數“小尾巴”原路返回。
唐江生此時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污垢石掉了個頭,依然身處撕心裂肺的痛楚中不能自拔。隻是他沒有注意到,不代表其他人沒有注意到。
“這是什麽?”唐江生突進的方向,被法陣攻勢折磨地焦頭爛額的黑袍修士,在看見向她奔馳而來唐江生以及唐江生身後的一衆“禮物”後,整個人瞬間就不好了。
“你不要過來啊!”黑袍修士猛提真元,想要脫離法陣的控制。隻是她這樣做與引火燒身無異,本就對靈力真元極其敏感的萬壑風霆陣,頓時幻化出更多難纏的淩厲攻勢,将黑袍修士死死地限制在原地。
追擊唐江生的時候,連衣袂都摸不到,恨不能再生出一對翅膀;如今唐江生朝着她迎面而去,黑袍修士卻表現地猶如撞見貓的耗子。實在諷刺。
隻聽“咚”的一聲,唐江生和黑袍修士結結實實地撞在一起!此勢太強,宛若一柄劈波斬浪的利刃,将黑袍修士周圍的法陣限制盡皆沖散!
“嘔!”巨大的沖擊力使黑袍修士吐出殷紅的血花,整個人好似斷線風筝,向後方急速退去。
其實唐江生和黑袍修士并沒有完全相撞,存亡絕續之際,黑袍修士調度所有真元,在自己和唐江生中間凝聚出數十層修爲障壁,甚至連漆黑烈炎都幻化而出,瘋狂地焚燒着唐江生攜帶的靈力勢能。
不得不說,黑袍修士的臨場反應還是做的不差,至少,保住了性命不是?
“你究竟是什麽怪物?!”黑袍修士再吐一口老血,感受着自己折的七七八八的肋骨,不禁悲從中來。
來不及緩一口氣,唐江生身後追随而來的“小尾巴”已經鋪天蓋地般如期而至,黑袍修士隻感覺頭皮發麻。
“給本尊滾!”身受重傷的黑袍修士運起最後的勁力,抓住自己懷裏唐江生的衣領,洩憤般猛地擲了出去,“花謝花飛訣!風刀霜劍!”
唐江生的身軀轉眼間便被随之而來的法陣攻勢吞沒。黑袍修士則是将靈力真元調度至極限,掐出法訣,将所修功法中攻擊力最強的術法神通催發使出。
黑袍修士的周圍忽然生出一股枯萎衰敗之感,與之相對的,刀一樣的寒風、利刃般的嚴霜自虛無中蓦然産生,聽憑黑袍修士的意志,攜無上威能,與法陣攻勢轟然相撞!
“嘶啦——!”黑袍再也經受不住二者之間肆虐的靈力亂流,從袖口處一路向上,一縷縷地撕裂開來,一眨眼的功夫,隻剩下幾塊殘破的碎布還纏繞在黑袍修士身上,露出了原本穿在身上的淡黃衣衫。
黃衫修士此刻面無血色,這一式“風刀霜劍”乃是祭獻壽命生機的招數,以換取使整季玉英凋敝的殺傷力!這也是她目前最強的殺招!
“散——!”黃衫修士大喝一聲,風刀霜劍的威力再度增幅,法陣世界排山倒海的攻勢竟是不敵,被風刀霜劍沖得七零八落!露出了其中傷痕累累的唐江生。
“噗——!”黃衫修士吐出第三口鮮血,這一次可真是拼了老命了,隻是令她不解的是,唐江生爲什麽沒有被法陣掀天揭地的攻勢給直接撕成碎片,反而殘存了一口氣,奄奄一息地飄浮在不遠處。
“你還不死?那便讓我送你最後一程!”黃衫修士磨牙鑿齒,對唐江生恨之入骨,之前的惜才之念早已煙消雲散,現在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将唐江生千刀萬剮!
黃衫修士抽出腰間的讨渝劍,劍鋒對準了唐江生。此劍在無天忻吳手中銳不可當,且靈性十足,其勢堅定不移!但到了唐江生手裏,卻僅剩其利,此番黃衫修士拿在手中,感覺就和一塊凡鐵沒什麽兩樣。
黃衫修士也不想用這把敵将之劍,隻是她奇經八脈内的靈力已經消耗殆盡,此時是一口真氣都提不上來。
“就算是把廢劍,隻要多捅幾下,也能在你身上留幾個窟窿的,對吧”黃衫修士虛弱地笑笑,分不清是自嘲還是發狠,“用你摯友的劍殺了你,不知忻吳知道後,又會是怎樣的表情呢?哈哈。”
黃衫修士搖搖晃晃地飄向唐江生,法陣世界内明明沒有大地,卻無端端展現出一副步履蹒跚的姿态。
黃衫修士終于來到唐江生身邊,明明二者之間的距離不過數丈,黃衫修士卻感覺“走了”幾百年。
“能把我逼到這個地步,凝魂境修士中,你是頭一個。”
黃衫修士低垂眼睑,審視着唐江生身上的傷痕——風吹浪打、火燒雷烤,種種傷勢,不一而足。随便換個人族的凝魂境修士,即便是體修,也無法在那種仗勢下保住性命。所以黃衫修士實在不解,這跛咯貨究竟是怎麽僥幸活下來的。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黃衫修士已經徹徹底底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這個叫唐江生的家夥,絕不能留!
“永别了!”黃衫修士目中兇芒一閃,舉起讨渝劍,朝着唐江生的胸口猛地紮去!
隻是世間不如意之事十有,而黃衫修士在唐江生這裏,或許就真的,隻有“”。
值此千鈞一發之際,劍鋒離唐江生的胸膛不過半寸的距離,手中讨渝劍忽然止住去勢,任憑黃衫修士如何用力,依舊巋然不動!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黃衫修士開始惡毒地咒罵起來,這種無法給予最後一擊的現實,足以使她發瘋發狂,“你還要作什麽妖?你這殺千刀的跛咯貨!真當自己是天道寵兒?我呸!有本事,你讓這萬壑風霆陣也來幫你啊!”
也不知是不是黃衫修士嚣張至極的态度惹怒了天道還是别的什麽,總之,萬壑風霆陣回應了她的“期待”。
法陣世界開啓了新一輪的運轉,比之前更爲毀滅肅殺的波動一陣陣地顯露出來,居然還帶有一縷若有似無的寒意。
“這是?!”感知到這微不可查的寒意,黃衫修士猛地一哆嗦,霎時間想起什麽,臉色頓時無比蒼白,心悸不止。
沒錯,這一縷寒意不是來源别處,正是她一式“風刀霜劍”的靈力波動,這萬壑風霆陣,模仿出了她的神通術法!
“我方才擊潰的,隻是随唐江生而來的法陣攻勢,而我自己施展術法所造成的連鎖反應,直到現在才來報還吾身。呵呵,這根本就是一個無解的死循環!”
黃衫修士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唐江生身邊,朝着法陣世界的出口絕塵而去——她的确可以選擇留在這裏與唐江生同歸于盡,但她不想,那個促使她以“妒忌”之意入巅峰的修士還好好地活在這個世上,她此刻怎能憾死?
“唐江生,你我,後會有期。”黃衫修士最後望了唐江生一眼,随即頭也不回地離開此地。身後的法陣攻勢已然成形,再多耽擱,唯有死路一條。
黃衫修士将靈識釋放于體外,隻消片刻,便規劃出一條逃生的最佳路徑。法陣攻勢如影随形,死死咬在黃衫修士身後,等一個她失誤的機會。
隻是生死之間,失誤,便無異于萬劫不複,故黃衫修士沒有給法陣這個機會。盡管沒有靈力真元可供再戰,但禦空飛行,對元丹巅峰境的她來說,便如呼吸殺人那般簡單自然。
“咻!”的一聲,黃衫修士從左邊的扭曲裂縫猛地蹿出,身後的火舌舔舐着她的背影,卻無法擺脫法陣的限制,隻有無可奈何地退了回去,左邊的空間入口也随之關閉合攏。
“咔啦——!”
回到地下密室的黃衫修士立刻擺出防禦姿态,其實隻是做做樣子罷了,不過好在并沒有誰截殺于她,否則真是插翅難逃。
“咦?此處居然會有一道禁制存在,方才沖出來時竟沒有發現。”黃衫修士将目光移向最後一處空間入口,露出疑惑的神情,“這裏也有?是誰設置的?忻吳?楊平?還是其他人?”
黃衫修士一時琢磨不透,不過這并不是重點!當務之急,是尋一處人迹罕至的地方恢複修爲,才能在接下來的大戰中留有自保之力。
“雖然我不知道是誰布下的,但是我現在很不開心。”
話音未落,黃衫修士一晃來到虞主洞府上空,随手一揮,漆黑烈炎傾撒而出,将這虞主洞府,化作了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