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燭火以電卷星飛的速度射向唐江生的眉心,但唐江生卻完全沒有半點閃避或者接招的意思。
“叮——!”
隻見芙蓉粉晶先唐江生行動,從其手中突然蹿了起來,直接擋在唐江生眉心,與飛來的燭火撞了個正着。
唐江生的腦門頓時綻開一朵絢爛的煙花,火星四濺,唐江生也被炸的七葷八素,根本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拿着塊破石頭看這麽入迷,不知道的,還以爲裏面封印着你前世的情人呢。”楊平一邊觀察着自己胸前的傷口,一邊評頭論足,“縫的還行,就是難看了點兒。也罷!你考慮一下,留在我虞山做個醫師可好?”
楊平将敞開的衣襟緩緩收攏,等來的不是唐江生喜不自勝的回應,而是一把直插自己咽喉的閃光雷劍。而操持這把雷劍的人,不是唐江生,又是何人?
“你什麽意思?救我性命,現在又要拿走?”楊平眉頭微蹙,搞不明白唐江生爲何忽然拔劍相向。
忽然,楊平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鮮肉燒焦的味道,循着味兒看去,隻見唐江生的左手握成拳頭,一縷縷的青煙從其手心中飄散出來。
“你真是個莽夫!豈敢徒手抓我的‘星隕落’?”楊平立馬明白過來,唐江生定是去抓那爆裂的火星了。
“不敢,不敢。”唐江生神色冰冷,看向楊平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具死屍,“靠着那個女人的手段鸠占鵲巢的孤魂野鬼,我哪有膽子要你的命呀?我隻想讨回我的生魂,不過分吧。”
話音未落,唐江生不再留手,一劍刺向楊平的喉頭!
劍鋒銳切,可楊平卻面不改色,任由唐江生的雷劍刺了過來。“無相鏡訣,起。”
念随意動,楊平所修功法蓦然運轉,刺入其喉嚨的雷劍并沒有帶起一蓬血花,就像是憑空穿了過去,詭異至極。
唐江生瞳孔微縮,如此詭異的事情瞬間就澆滅了他盛怒的心态。雷劍脫手,在唐江生的控制下化爲點點星芒,就此消散于四周。
“無效化攻擊,再反作用于攻擊者的神通術法?”唐江生跳離楊平身邊,右手撫上了自己的脖頸——咽喉之處一陣刺痛,仿佛有一把匕首插在那裏。
“要不是看在你爲我治傷的份上,方才你這一劍,直接就會要了你的小命!”楊平神色倨傲,哪裏還有平素溫文爾雅的模樣。也許他現在這個樣子,才是一百多年前,衛修談之色變的“貪狼星”,楊平。
楊平的目光劃向唐江生的左手,雙目微阖,一股強大念力蓦然纏了過去。
唐江生看不見楊平的念力,卻能感知到有一股密不透風的力量正朝他襲來。一個側身閃開第一波攻勢,唐江生開始在石室内閃轉騰挪,不給楊平念力貼身的機會。
可是石室的空間實在不大,不足以支撐唐江生如何閃避走位,且楊平雖然是元丹中期,但其道基底蘊頗深,哪怕是填,也能把這個石室填滿。
“跳蚤。”
楊平冷不丁地說出這樣一個詞,在他眼中,此時上蹿下跳的唐江生,就是一隻蹦跶的蟲子。之所以不是猴子,是因爲他覺得唐江生修爲太弱,還不如一隻猴子來的強壯。
“快想!快想!快想!到底該用什麽方法打敗他!”唐江生的腦子飛速運轉,一刻不停地思索着破局之策。隻是之前每一次都能化險爲夷的他,此番在貪狼星楊平面前,并沒有得到幸運女神的眷顧。
“給我下來!”
楊平冷哼一聲,目中一閃,加大了念力的投入力度。龐大的念力登時化作數十隻長手,瞬間抓住了唐江生的手腳。唐江生難以掙脫,被楊平從半空中狠狠摔在了地面上!
“咳咳!”唐江生眼冒金星,目眩耳鳴,一時間隻覺得天旋地轉,連心肝脾肺腎都摔錯位了。
不過這并不是因爲唐江生不經打,而是楊平這一下沒有留手,用的是十成十的力道。
“給你修好!行了吧!跟要了你命似的。”楊平發出不勝其煩的聲音,一面用念力将唐江生牢牢制住,一面操縱念力,試圖掰開唐江生左手的手指,“我又不要你的!你松不松開?你當我是善男信女還是咋地?”
唐江生死死地攥緊拳頭,絲毫沒有妥協讓步的意思。“我真後悔,沒有趁你熟睡之時一口咬斷你的脖子,将你挖心掏肺、剔肉削骨!”
“呵。那你确實應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婦人之仁。”楊平活了這麽許多年,還是頭一次遇見如唐江生這般龇牙咧嘴、不知好歹的蠢貨。
“咔嚓!”一聲脆響在石室中響起,楊平開始了他的狠辣手段——将唐江生左手的手指一根一根,全部折斷!
“血法!”唐江生目中充血,欲作殊死一搏!
“聒噪。”楊平早有準備,比方才更爲精純、繁多的念力傾巢而出,如一根根銀針,紮進了唐江生的周身百穴!
唐江生頓時痛苦不堪!别說施法,連保持意識都變得無比困難。這種情況下,左手的斷指之痛反而不那麽明顯了。
“原來是一妖修的本命之物。”楊平将芙蓉粉晶從唐江生手中拿了過來,其上有一些燒焦的痕迹,不用說,自然是他那一招“星隕落”的傑作,“看得出來你很珍惜它,不過這東西現在在我手中,你又能奈我何?來~叫一聲‘師父’來聽聽,不然不還你了哦。”
“你找死!”唐江生被徹底激怒了。也不知楊平是故意的還是惡作劇,居然明目張膽地占唐江生這種便宜!
“給我好好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對唐江生的威脅,楊平熟視無睹,全當是在放屁。一連串“咔擦”的聲音響起,唐江生右手的手指,也被他毫不留情地全部折斷!
唐江生痛的撕心裂肺,雙眼卻死死地盯住楊平的俊臉,仿佛要将這張臉刻入腦海之中,生生世世,至死不忘。
“喏~拿去。”楊平将手中的芙蓉粉晶揉搓了一陣,随後丢在唐江生面前,順便将紮在唐江生身體裏的念力全部回收,手法之粗暴,簡直駭人聽聞。
唐江生馬上就想去拿自己面前的芙蓉粉晶,但他的十根手指全部被楊平掰斷,根本使不上力。
十六七歲的少年,第一次在異國他鄉,流下了悔恨的眼淚。盡管芙蓉粉晶已被楊平修複如初,但他現在卻連捧起它都做不到,實在是可悲至極。
“嗷嗚!”唐江生埋下頭顱,張開嘴巴,用舌頭将芙蓉粉晶卷入口中,然後咕噜一聲吞入腹中。
“此事就當給你買個教訓,‘農夫與蛇’的故事,你怕是不曾聽說過吧。”于是楊平一邊調整着自己的修爲狀态,一邊給唐江生講起了寓言故事,講的那叫一個聲情并茂、娓娓動聽,都快把地上的碎石給感動哭了,“你的‘小西’由我來救,它不僅是你的學生,也是心娥的食月。”
一語言畢,楊平伸手放在旁邊的石壁之上——波紋蕩漾,楊平如同踏進了一副水墨畫中,就此消失在石室之内。
石室之内瞬間變得靜悄悄的,即便是唐江生的呼吸聲都變得微不可查,或者說經曆這一場巨變,他現在已是氣若遊絲,身負重傷。
而傷的最重的,莫過于楊平将唐江生的尊嚴和道心一毫一厘地剜了出來,摔在地上,踩了個支離破碎。
“食月小西對了我要去救小西。”唐江生眼中的光芒逐漸黯淡,身體内的力量逐漸流失,竟有了油盡燈枯的迹象。
就在此時,一道熟悉的喝罵之聲在唐江生的心神之上響起!
“廢物!爲了一個女人,你就可以随随便便認命放棄?”青乙在唐江生的體内巨聲咆哮,将墨甲先前對他的勸告抛諸腦後,“站起來!追上他、抓住他、殺了他,最後,吃了他!”
青乙的言語充滿挑唆,如此不着邊際的勸慰墨甲還是第一次聽聞。“話糙理不糙,江生啊,這口氣你都咽的下去?你不是那種以德報怨,挨了揍隻會夾起尾巴,在角落裏默默舔舐傷口的人吧?那厮不過元丹中期,雖有一些手段,但依舊隻是一個跳梁小醜罷了。你想勝他,不難。”
“墨甲,你錯了。”唐江生喃喃自語,嘴唇翕動,“這口氣我不僅要咽,還要咽的漂亮,我就是一個‘以德報怨’的人呐。嘿嘿。”
唐江生冷笑兩聲,随即撐起身體,靠在石壁之上,不再壓抑經脈内的破關之勢,開始全力運作靈力修爲,竟是要在此時此刻,踏入凝魂後期!
“現在的我破不了他的局,那我就把這趟水攪渾!不僅如此,我還要做那引蛇出洞的香餌!”
唐江生放松心神,感受着體内噼裏啪啦的聲音傳出,四肢百骸内的潺潺流水立時化作洶湧江河!靈力風暴在其體内蓦然形成,再肆掠狂嘯,最後被唐江生一縷一縷研磨吞噬!
“忻吳和我的想法都錯了,這巅峰之意的釋放者和香毒的掌握者很明顯是兩個人。楊平那厮雖然隻是元丹中期,但實力絕不會弱到哪裏去!之所以傷到那個地步,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正面迎敵時,被敵人從背後偷襲了。”
唐江生抽了抽鼻子,笑罵道:“活該!幹得漂亮!”